他握住她的手,腐肉在掌心碎成渣,却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颤抖,像活人紧张时的战栗。
“嵌核时……用你的血……”腐尸的声音越来越低,独眼里的光开始涣散,“殷家血脉……能让陨石……认主……”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赵文海掌心——是半片还魂草花瓣,已经干枯却带着韧性,“我藏的……能护你……”
牛兰山突然从溃烂的小腿上撕下块腐肉,狠狠砸向棺椁:“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成!”腐肉砸在棺椁上,镇邪符文瞬间黯淡,椁身渗出的淡红色液体突然变得狂暴,像沸腾的血。
腐尸猛地转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牛兰山。她的身体撞在牛兰山身上,瞬间爆开团绿雾——是她体内积攒二十五年的血毒,绿雾里的牛兰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很快就和那些血尸一样,化作滩绿黑色的脓水。
而腐尸的身影在绿雾中变得越来越淡,蓝布衫的碎片像蝴蝶般散开,最后只剩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包裹在层淡金色的光里——是灵核的碎片护住了她的核心意识。
“娘!”赵文海冲过去想接住那颗心,却见它突然化作道金光,钻进棺椁顶部的陨石凹槽里。凹槽瞬间亮起,镇邪符文重新发光,椁身渗出的红色液体慢慢平息,像被安抚的猛兽。
他趴在棺椁上,看着凹槽里的金光,突然明白母亲最后的话。她不是消失了,是把自己的意识融进了灵核,用最后的血毒力量帮他们激活陨石——现在,她成了结界的一部分,永远守着她想守的一切。
牛爱花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她的阴阳眼能看到无数淡绿色的光点从棺椁里升起,顺着水牢的通道往山外飘去——是被母亲净化的血毒,正回归大地。
“她没走。”牛爱花的声音很轻,“她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你。”
赵文海摸了摸掌心的还魂草花瓣,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背着他上山采药,也是这样把最嫩的花瓣塞给他。他擦掉眼泪,从怀里掏出灵核,对准棺椁的陨石凹槽。
“娘,我们一起完成它。”
灵核嵌进凹槽的瞬间,赵文海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核身。金光猛地炸开,顺着尸脉蔓延至整个水牢,那些还没彻底腐烂的水粽子突然僵住,脖颈处的王冠印记渐渐淡化,最后化作道浅痕,像普通的胎记。
水牢的冰层开始融化,淡绿色的河水重新漫过青石板,却不再带着腥气,反而有股草木的清香。远处传来小黑蛇的“嘶嘶”声,越来越近——是父亲的方向,他一定还活着。
赵文海最后看了眼棺椁,陨石凹槽里的金光温柔得像母亲的目光。他知道,母亲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留在了这里,不是结束,是新生。
“我们去找老爹。”他握紧牛爱花的手,掌心的还魂草花瓣微微发烫。
两人沿着棺椁渗出的清水往通道走,身后的棺椁在金光里渐渐沉入淤泥。
走到通道入口时,赵文海回头望了一眼。水牢里的水已经变得清澈,能看到水底的青石板上,有个小小的梨涡印记。
第40章 :阴阳桥
水牢的冰层融化时,淡绿色的河水漫过青石板。赵文海扶着牛爱花往出口走,玄铁刀的刀鞘在岩壁上划出火星,照亮了通道壁上的刻痕——是父亲刚留下的,“往前一百步,见阴阳桥,护好灵核”,字迹还沾着血,显然是仓促间用指尖划的。“老爹一定在前面。”赵文海的掌心攥出了汗。他能感觉到通道深处有股熟悉的灵力,是父亲的,却很微弱,像风中残烛。牛爱花的阴阳眼突然亮了,她指着通道尽头:“有光!还有……很多水粽子。”她能看到淡灰色的阴气在光里翻滚,像被圈养的兽群,正对着通道口躁动,显然在等他们出来。走到通道出口时,赵文海突然停住了脚——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这是道横跨黑水河的桥,却不是石也不是木,是由海水凝成的,淡蓝色的水流在桥身里缓缓流动,像条被冻住的河。桥面隐约能看到阴阳鱼的纹路,阳面泛着暖光,阴面飘着白雾,雾里有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像无数个站立的人。桥的另一端隐在黑水河的雾气里,只能看到主棺室的轮廓,椁身的金光透过雾层。“这就是阴阳桥。”赵文海的后背发烫,殷家血脉在靠近桥时格外活跃。他试着把脚踩在阳面上,桥面的海水没有散开,反而凝成层薄冰,稳稳托住了他的重量;可当他把脚往阴面挪时,白雾突然涌上来,像有无数只手在拉他的脚踝,疼得他赶紧收回脚。“只有殷家血脉能同时走两面。”牛爱花的脚刚碰到桥面,就被阳面的暖光弹了回来,“我只能走阳面。”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父亲的咳嗽声,夹杂着水粽子的嘶吼:“文海!快走!别回头!”赵文海回头一看,只见父亲浑身是血地从通道里冲出来,后背趴着三只水粽子,腐尸的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肉。他手里举着半块殷家玉佩——是之前给赵文海的那半块,显然是特意回来送玉佩的。“老爹!”“拿着!”父亲把玉佩扔过来,赵文海接住时,玉佩还带着父亲的体温。父亲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故意撞向水粽子群,“牛兰山!你爷爷的秘密在我这!有种来追!”水粽子群果然被吸引,像潮水般涌向父亲的方向。赵文海清楚地看到,牛兰山就藏在水粽子后面,手里举着黑陶碗,正往水粽子嘴里倒暗红色的液体——是南越王的血,能让水粽子更狂暴。“爹——!”赵文海想冲过去,却被牛爱花死死拉住。“不能去!”牛爱花指着父亲身后的水粽子,它们的嘴里流出绿黑色的脓水,正往父亲的伤口里钻,“他是故意的!他想把水粽子引开,让我们过阴阳桥!”父亲跑过通道拐角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他对着赵文海的方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守住它”,然后就被涌上来的水粽子吞没了,只留下只染血的布鞋,在水面上漂了漂,沉了下去。“老爹……”赵文海的牙齿咬得发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滴在阴阳桥上,桥面的海水突然剧烈翻涌,阴阳鱼的纹路瞬间变得清晰,像被血激活了。牛兰山的怒吼从拐角传来:“赵文海!你爹死了!下一个就是你!”水粽子群重新往阴阳桥的方向涌来,这次的数量比之前多了十倍,领头的是只巨大的水粽子,脖颈处的王冠印记红得像血——是被牛兰山用自己的血催化的血尸首领,手里还攥着父亲的半块玉佩,正往嘴里塞。“走!”赵文海拽着牛爱花往桥上跑。他把父亲的玉佩和自己的拼在一起,合二为一的玉佩突然“嗡”地亮了,金光顺着阴阳桥的纹路蔓延,阳面的暖光更盛,阴面的白雾退开半尺,刚好能容两人并行。水粽子追到桥头时,被金光挡住,疯狂地撞击着光壁,“砰砰”的响声像敲在心脏上。牛兰山站在尸群后面,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别以为过了桥就安全了!主棺室的结界还没稳固,我只要毁了灵核,你们都得死!”他突然把黑陶碗里的血泼向血尸首领,首领的身体瞬间膨胀,腐尸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蛊,它对着阴阳桥的方向嘶吼,声音震得桥面的海水“哗哗”作响。阴阳桥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阳面的薄冰开始开裂,阴面的白雾里伸出无数只手,抓向牛爱花的脚踝。牛爱花的阴阳眼看到白雾里的影子——是无数个没能过桥的亡魂,被阴阳桥困了几十年,正借着震动挣扎。“抓紧我!”赵文海把她拽到身边,用身体挡住那些抓来的手。合二为一的玉佩在他掌心发烫,金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牛爱花身上,那些手一碰到金光就“滋”地缩了回去,白雾也退开了些。可桥头的血尸首领突然撞向光壁,“咔嚓”一声,光壁裂开道缝,几只水粽子顺着裂缝爬上桥,青灰色的手抓向牛爱花的后颈。“小心!”赵文海用玄铁刀劈断尸臂,刀身却被尸臂上的血蛊缠住,红纹顺着刀刃往上爬,像要钻进他的掌心。就在这时,小黑蛇突然从赵文海的袖管里窜出来,对着爬上来的水粽子“嘶嘶”叫。它的身体在金光里泛着绿光,显然是在积蓄力量——蛇鳞上的磷光越来越亮,像颗即将爆炸的绿弹。“小黑!”赵文海认出它想做什么,这蛇从山墓就跟着他,在养尸池帮他挡过血蛊,在沉船湾帮他探过路,他不能让它送死。可小黑蛇根本没回头,它对着涌上来的水粽子群,突然弓起身子,“砰”地炸开了——绿磷火像烟花般散开,落在水粽子身上,瞬间燃起绿色的火焰,火舌碰到血蛊就“滋滋”作响,蛊虫纷纷从尸身里钻出来,在火里化成灰烬。光壁的裂缝处,绿火形成了道屏障,水粽子被烧得疯狂后退,连血尸首领都被绿火燎到了胳膊,腐尸的皮肤“噼啪”作响,暂时不敢靠近。小黑蛇炸开的地方,只留下片绿色的磷粉,被阴阳桥的海水卷着,往桥的另一端漂去,像在为他们引路。“它……”牛爱花的眼泪掉了下来。“它没白死。”赵文海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他握紧玄铁刀,刀身的红纹已经被绿火净化,重新泛出寒光,“我们得对得起它。”桥头的绿火渐渐弱了,牛兰山的怒吼再次传来:“没用的!绿火只能撑一炷香!等火灭了,我看你们往哪跑!”血尸首领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对着光壁的裂缝撞去,裂缝“咔嚓”一声扩大,更多的水粽子顺着裂缝爬上来,青灰色的尸群在桥面上蔓延,像涨潮的海水。赵文海和牛爱花已经走到桥中央,离主棺室只有百步之遥。可桥面的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