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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_沐言【完结】(67)

  窗外的枇杷树突然剧烈摇晃,叶子上的蝉鸣戛然而止,空气里弥漫着股熟悉的腥气——是海墓淤泥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朱砂味,与夺灵人余党身上的气息同源。赵文海低头看向摸金符,符身的温度还在攀升,烫得他指腹发疼,木头上的纹路已经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里面烧。

  “必须试试。”他从笔筒里抽出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血珠刚滴在符面的“以血为引”上,整枚摸金符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篆文的笔画顺着红光游走,在空气中织成张巨大的网,将整个书房都映成了血红色。

  红光里,赵文海看到无数模糊的影子在晃动——是海墓主棺旁的金色骨架,是母亲腐尸消散前的轮廓,是父亲在阴阳桥引开水粽子的背影。这些影子在红光中盘旋片刻,突然朝着摸金符的方向汇聚,最后凝成个小小的光点,钻进符面的纹路里。

  “这是……”他的呼吸停滞了。符面的温度渐渐回落,却在木纹里留下层淡金色的光晕,像被灵核的力量滋养过。背面的山海墓地图上,海墓入海口的位置亮起个红点,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闪烁,像在标记某个正在靠近的东西。

  小黑蛇突然窜到门口,对着外面“嘶嘶”叫,尾巴直挺挺地指向黑水河的方向。赵文海跟着蛇走到院门口,看到码头的方向飘着股黑烟,渔民们正朝着博物馆的方向奔跑,嘴里喊着“水怪!黑水河出了水怪!”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摸金符,符面的红点闪烁得更急了。海墓入海口的位置,篆文正在慢慢变化,“以血为引”四个字渐渐淡去,浮现出个新的字:“聚”。

  “是灵核在召唤……”赵文海突然明白,摸金符的发烫不是警告,是指引。夺灵人余党可能在黑水河聚集了足够的碎陶片,试图用血毒激活散落在外的灵核碎片,而这枚符,是母亲和父亲留下的钥匙,能让他找到并阻止这一切。

  老胡头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哭腔:“文海!快躲起来!河里的东西上岸了,青灰色的,像水粽子,却比那东西大十倍!”他手里的扁担在发抖,竹篮里的枇杷滚了一地,被踩得稀烂。

  赵文海将摸金符紧紧攥在手心,符面的金光透过指缝漏出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扭曲的篆文。他突然想起父亲教他用摸金符的口诀:“符随心动,血引魂归,阴阳相济,方得始终。”当时他以为是普通的口诀,此刻才明白,这是开启山海墓最终秘密的钥匙。

  小黑蛇叼来他放在门后的玄铁刀,刀鞘上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母亲戏服上的水袖。赵文海接过刀时,摸金符突然贴在刀身上,红光与刀身的银光交织,在空气中划出道弧线,将靠近的黑烟劈成两半。

  “别怕。”他对老胡头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平静,“我去去就回。”摸金符的红点已经稳定下来,像颗跳动的心脏,指引着他往黑水河的方向走。

  路过吴文杰纸扎店时,赵文海看到门口摆着个新扎的纸人,穿着他的蓝布衫,手里举着支还魂草——是吴文杰的母亲扎的,纸人脸上的笑格外温柔,像在为他送行。

  黑水河的涛声越来越近,腥气也越来越浓。赵文海站在码头的礁石上,看到河面上漂浮着无数青灰色的碎片,是被激活的陶片,在水面上组成个巨大的阵法,中央的红光正慢慢凝聚,像颗小型的灵核。

  “果然是你们。”他握紧玄铁刀,摸金符在掌心发烫,这次却不再灼人,反而带着股温暖的力量,“该结束了。”

  小黑蛇趴在他的肩头,对着阵法的中央“嘶嘶”叫,蛇鳞的磷光与摸金符的红光相呼应,在水面上织成道保护网。赵文海深吸一口气,将带血的指尖按在符面,低声念出父亲教的口诀:“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摸金符突然从他掌心飞出,化作道红光冲向阵法的中央。水面上的陶片碎片在红光中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像在抗拒被净化。

  第62章 完结

  摸金符的红光还在书房里流转时,赵文海的指尖仍残留着灼烫的触感。符面的“以血为引”四个字渐渐隐去,却在桃木桌案上留下道淡红色的印记。小黑蛇对着印记“嘶嘶”轻叫,尾巴卷着他的手腕往窗边拖,蛇鳞的磷光与符光交织,在地上织成细密的网。

  “怎么了?”他顺着蛇的力道走到窗前,刚撩开半旧的窗纸,就被道刺眼的绿光晃了眼。枇杷树下站着个小小的身影,蓝布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摆动。

  女孩背对着他,手里攥着片还魂草叶,叶片上的露珠顺着叶脉往下淌,每滴落在泥土里,就立刻冒出颗嫩绿色的芽。不过片刻功夫,树下已经冒出圈新草,叶片朝着书房的方向倾斜,像在指引什么。

  赵文海的心脏突然狂跳。那蓝布衫的款式他太熟悉了——斜襟盘扣,袖口绣着细小的枇杷花,是母亲年轻时最常穿的样式。他记得十二岁那年,母亲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长虫山为他摘还魂草,露水打湿的衣摆沾着泥土,和眼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等等!”他推开房门冲出去时,木门的“吱呀”声惊得女孩猛地转身。赵文海在那瞬间看清了她的脸——梳着两条麻花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最醒目的是嘴角的梨涡,在阳光下陷成两个小小的坑,与母亲腐尸脸上的梨涡分毫不差。

  女孩的手里还捏着半块玉佩,在阳光下闪着淡金色的光。赵文海的目光落在玉佩的缺角上,呼吸骤然停滞——那缺口的弧度、玉质的温润感,甚至上面沾染的细小泥粒,都和《名

  伶》插画里的玉佩完全吻合。

  “你是谁?”他的声音在颤抖,脚下的青石板沾着摸金符的红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火炭上。小黑蛇从他袖管里窜出来,对着女孩摇尾巴,磷光变得柔和,没有丝毫警惕——是遇到亲近之人的征兆。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笑了笑。她举起手里的玉佩,往长虫山的方向指了指,又指了指博物馆的密室,动作轻得像片羽毛。

  赵文海突然想起《名伶》插画里的注解:“女承其脉,以魂养石”。难道这女孩是母亲的魂灵所化?可她的身影如此真切,蓝布衫上的皂角香混着还魂草的清苦,是活生生的气息,不是亡魂的阴冷。

  “你是不是……”他的话没说完,女孩已经转身往博物馆后墙跑去。蓝布衫的身影在枇杷树间穿梭,像条游弋的青蛇,辫梢的红头绳闪着细碎的光。赵文海紧追不舍,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衣角,却在绕过树桩时被绊倒,等他爬起来,女孩已经跑到了后墙下。

  “别跑!”他眼睁睁看着女孩翻身爬上墙头,蓝布衫的下摆垂下来,扫过墙根的杂草。她在墙头上停顿了片刻,回头对着他挥了挥手,手里的半块玉佩在空中划出道金光。

  赵文海冲到墙下时,只抓到片飘落的蓝布碎片,布角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墙后的杂草被踩出条小径,尽头的泥土里,留着枚小小的脚印,尺寸和他小时候的鞋码差不多。

  最让他心惊的是杂草间的还魂草叶——正是女孩刚才攥在手里的那片,叶尖还带着未散尽的温度,脉络里能看到细小的血丝,与母亲腐尸的绿汁同源。他将草叶凑到鼻尖,闻到股熟悉的味道——是枇杷花蜜混着长虫山的泥土香,是母亲身上永远不变的气息。

  “她往长虫山跑了。”赵文海摸了摸墙头上的砖缝,那里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是摸金符的朱砂。他突然明白女孩的用意——她在指引他去长虫山,去那片父亲和母亲埋骨的枇杷峰。

  回到书房时,摸金符的红光已经退去,只在符面留下层淡淡的绿。赵文海将符挂回密室钥匙上,发现钥匙孔里卡着颗还魂草的种子,正是女孩刚才种下的那种,壳上还沾着点蓝布纤维。

  《名伶》插画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停在女孩持玉佩的那页。赵文海对着画中的身影与记忆里的女孩反复比对,突然发现插画角落的泥土里,藏着行极小的字,是父亲的笔迹:“漓魂寄草,岁在清明”。

  母亲的魂灵附在了还魂草里?他想起父亲下葬时,那株突然发芽的还魂草;想起鬼村结界外,被母亲气息滋养的新草;想起女孩每滴露水都能催生出新苗——母亲从未真正离开,她的魂灵随着还魂草的生长,在湘江镇的每个角落守护着他。

  小黑蛇趴在插画下打盹,尾巴偶尔扫过画中的玉佩,像在确认什么。赵文海关上窗时,看到枇杷树下的新草已经长到半尺高,叶片在月光里泛着银光,排列成个模糊的符咒——是母亲道袍上的“净身符”,也是牛爱花留在《阴阳眼用法》上的图案。

  他突然想起女孩指密室的动作。冲进密室时,暗格里的“王”字陶片正在发光,与摸金符的绿光相呼应。陶片旁边,不知何时多了片蓝布,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长虫山枇杷峰的位置,在某棵老松树下打了个叉。

  “是还魂草田。”赵文海的指尖在叉号上轻轻按了按,想起插画里的字迹“长虫山枇杷峰下,有还魂草田”。母亲的魂灵在指引他去那里,或许那里藏着对抗夺灵人余党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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