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开始传动,阿花从这天开始,每天都会偷偷去谢宇那里送吃的,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久而久之,两个人也熟络了起来。
阿花不知道,后来这个叫谢宇的男人,将成为改写她命运的人。
“你干什么去?明天你不是休息吗?”几天后的一个周五晚上,谢宇和阿花坐在船里一起吃盒饭,谢宇想约阿花明天出去玩。
阿花低下头,把头埋在饭盒里。
“你说话呀,明天周六,你还去县里干啥?”
按照吴宿江所说,明天阿花要去县里一个张大爷家里,据说那个姓张的大爷是个老板,这次给的钱很多。
“有事做。”阿花低低地说。
“哦,那你去吧,我自己去周围溜达溜达。”听得出,谢宇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
阿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她仰头看向谢宇问:“你有秘密冇?”
谢宇身子猛地坐直,然后看向船外的大海,又把目光收到自己面前的饭盒,说道:“你有?”
阿花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咁你莫同人家讲哦!”
“我除了你,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我能跟谁讲?!”
阿花捂嘴轻声笑了笑,然后神色又回到落寞。
接下来的半个多钟头,阿花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洗礼,她将自己所有的肮脏、不堪、污秽,全都讲给了谢宇听。而后,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谢宇的回答。
谢宇听完怔了很久,身子一动不动,目光在阿花的脸上闪动着。阿花伸
手在谢宇眼睛前晃了晃,笑着说:“嘿,傻掉啦?”
谢宇用一副极其生硬的语气说:“明天,你别去。”
阿花苦笑一声:“我唔去?你把我钱?”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两个十三岁的孩子,第一次意识到,生存,是一个如此沉重的话题。
“你爸咋忍心让你干那事?那个人不会打你吗?”谢宇愤恨地说。
阿花轻轻搓着手,半侧身,胳膊搭在船帮上,望向远处的海。
“还唔是因为钱。”
“因为钱,就能让自己亲姑娘去让人家打?”
阿花噗呲一笑,她这才意识到,谢宇虽然和自己同龄,但并未经历男女之事,所以对于自己被送到那些男人家里做什么,他不太明白,只简单理解为自己被“打”。
“明天,我在后边跟着你!”
阿花一笑,“你跟到我?有脉个用?”
“那你甭管!”谢宇皱着眉,脸上一副认真的神情。阿花对此却不以为意,嘴里呲了一声,然后笑着看向漫长的海岸线。
第二天傍晚,阿花在吴宿江的带领下,去了南惠县。一路上,阿花不自觉地回头看,在人群里寻找谢宇的身影,但并未寻见。其实阿花一直认为谢宇就是说说而已,而且就算他真的跟着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作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谢宇的身影,还是隐隐地有所期待。
到了南惠县,吴宿江将阿花送进了一处院落,然后指着红漆大门说:“我同你讲,呢度莫看佢不起眼,但系全部县城里嘅有钱人住嘅地方。”
阿花平静地望着面前精致的院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早已经没有了初识黄耀强时候恐惧,没有了被吴宿江强暴时的绝望,也没有了刚被送到各种叔叔大爷家时的羞怒。
“覅呆兮兮,快进去,张大爷等爻心焦死!”吴宿江催促着。
阿花最终还是回头张望了一下,她希望能看到谢宇的身影。可是,除了茂密的龙眼和桫椤,她一无所获。
这些平日里养眼的植物,此时也罪不可恕。
阿花低着头,迈步走进了院子里。再回头,吴宿江呲着一口黄牙,正盯着自己的背影笑。
推开院门,一堵雕龙画凤的影壁墙横在面前。绕过墙,一正两厢,映入眼帘。院内装饰非常奢华,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进来吧,丫头。”突然,正房里传来一声公鸭嗓。
阿花早已熟悉各种套路,对此并不意外。她坦然自若地推开正房的门,走了进去。
完全现代化的内饰,彰显着张大爷富翁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
“多大了?”公鸭嗓隔着门帘再次响起。
“十二。”阿花一声冷笑,她笑每一个玩弄自己的男人都会问年龄,而且每一个人听到自己回答十二的时候,都会透出一丝无耻的骄傲。
公鸭嗓倒是例外,他竟然轻叹了一声,“唉,真细哦,还系个细伢子。”
这一声轻叹,就算是阿花见过的比较有佛心的了。
挑帘而入,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五十多岁男人正穿着素雅的家居服,在摇椅上看报。见有人进来,他缓缓放下报纸,抬头笑着看向阿花。一对小眼睛,一丝不苟的将阿花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你,十二?”
阿花点点头。
“坐到来我即搭。”张大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长藤摇椅。
阿花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步步向张大爷靠近。行至近前,张大爷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阿花的手腕。
“听讲你靠这个攒上学校个学费?”见阿花不说话,张大爷又轻叹道:“天光底哪有你阿爸恁般畜生!”
阿花乐了,一个畜生,骂另一个畜生。
张大爷渐渐坐直了上身,那只手从阿花的手腕轻轻的向上游走,最后停留在了阿花的上臂。他轻轻地揉捏,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随即说道:“吾俩很像,都系命苦个人,我婆娘走得早,细伢子今日帮下忙。”
说着,他缓缓站起来,轻轻地挽着阿花的手臂,向床边走去。
阿花被放置在床上,像一个物品,没有生气。张大爷用手指轻轻挑开阿花的衣领,手指肚在阿花叫你的皮肤上温柔的触碰。可是阿花正如黄耀强所说,一点响不给出,像只死兔子,没劲。
张大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凝视着阿花,眼神里突然透出一股凌厉,然后压低的声音狠狠地说:“既然来兮,就安兮心,你今日若勿配合我,信勿信明朝我就叫你冇书读!”
阿花斜目冷冷地看向张大爷,然后轻轻的闭上眼睛,任由张大爷继续蹂躏自己。
可就在张大爷全情投入之际,突然炕头窗户有了想动。阿花倒是没什么,张大爷却如惊弓之鸟,猛地从床上弹射起来,看着窗外,大喊一声:“谁!”
可是窗外无人应答,阿花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张大爷继续趴在阿花的身上。可是就在这时,窗户再一次响起。
阿花心里一动,难道是谢宇?
张大爷恼羞成怒,赤着身子穿冲过去,将窗户拉开,然后将半截身子探出去。嘴里还喊道:“是哪个王八……”
“啪——”一声闷响,张大爷横在窗框上的身子不动了。
阿花很警觉地坐了起来,将衣服迅速披上,然后刚要向窗边走去,只见张大爷的身子被人从外面向床上推倒,脸就横在阿花脚边,张大爷的额头已经被类似转头的东西敲出了血。阿花一声惊呼,这时只见谢宇从窗外轻巧地跳进屋内,拍了拍手心,他先是看了看张大爷,然后又把目光落到阿花身上问道:“他,他,他打你了吗?”
阿花看着谢宇稚嫩的脸,突然噗呲一笑。
“你笑啥啊!”
阿花心里知道,谢宇对于男女之事还不懂,他形容以为张大爷对自己做的事,只会用“打”。
“差点打我。”
谢宇扭头看着张大爷,略思片刻,然后在屋里转了一圈,用一根绳子将张大爷捆在长藤椅上。阿花见状,也赶紧去帮谢宇,虽然她不知道谢宇要做什么。
“你居然真个来帮我了,我以为你系讲笑欸。”
谢宇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张大爷醒过来。
十几分钟后,张大爷缓缓苏醒,他先是愣愣地看着两个小孩,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之后又拼了命地挣扎。
“你以后还欺负阿花吗?”谢宇问到。
“细侬囝,关汝底乜事!”
“我问你,以后还欺负阿花吗!”谢宇从怀里掏出剔骨刀,这不仅震慑住了张大爷,阿花也跟着惊讶起来。
张大爷瞥了一眼阿花,然后气哼哼地说“不敢了!”
谢宇见他这副态度,眼睛里冒了狠,说道:“以后,你不仅不能欺负阿花,每个月还要给她钱!”
“妈的!凭啥子!”
“你要不这么做,我就把你欺负阿花的事说出去!”
“汝讲出去啊!汝看一下整个南惠县城有无人通管我!”
谢宇猛地将张大爷的左手攥住,按在藤椅的扶手上!手起刀落!
“噗——”
张大爷左手小手指,掉在了地上!
阿花捂住眼睛,发出了一声尖叫!
张大爷几乎疼死过去,喉咙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谢宇踮着脚,用刀尖逼着张大爷的喉咙,恶狠狠地说道:“以后你们南惠县所有的男人都记住了,阿花,这辈子,我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