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监视老七,他身边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今天这种事,我难辞其咎,先生请您惩罚我!”
“别急着领罪,先想好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杜荃声音微沉,依然稳得很,没有要立刻处罚他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
“这人说北方话?”
秦忠心下一动:“是,先生,您想到了什么?”
杜荃淡淡地说:“死神也是北方人。”
秦忠惊诧,海石执行人教父,死神!
杜荃勾着唇冷笑:“陆金晨去了欧洲,再无消息,三爷退守东南亚,境内海石四个分部,我独占其二,我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天长日久,别人焉能不眼红?尤其境外的海石势力。
“老七跟我做事五年,势力日渐巩固,却始终没有出头之日,他旧日的朋友恐怕是想来分一杯羹。启动你安插在南美海石的暗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件事势必要查清!”
死神盘踞南美多年,早年收了不少徒子徒孙,男女皆有,从巴雷特M82A1到一口北方话,联想到南美势力,倒是合情合理。
秦忠应了声“好”!
杜荃又问:“老七现在在忙什么?”
“昨晚在房间喝酒嗑药玩女人,玩到三点,然后到这个点就没醒过。”
现在已经快下午了。
杜荃脸色变得很难堪。
自从五年前老七成为他棋子,替他做脏事,杀罗峰、管理金港、干脏活、处理毒品生意……
一直很好用,但是上次滨江化工厂爆炸,跟罗森枪战受伤捡回一条命后,却因为滥用阿片上了瘾。
老七嗑药第一次被发现时,杜荃将他臭骂了一顿,他好了一周,现在又旧病复发?
这人向来颇有些心计,如此轻易沉迷药物?
杜荃拧眉,他是有些怀疑的:“别是演的?”
秦忠说:“我特地叫人检测了他血液,做不得假。”
杜荃点点头,这颗棋子多半是废了。
贩毒不吸毒,是行内的规矩,他却一再犯忌,是自己作死,不能怪他不仁义。
他犯毒瘾,尚九来他身边,两者在时间上重合,南美海石难道担心他不听话,刻意要控制他?
杜荃没多想,只叫秦忠去查,又打电话吩咐海石分部的人,查探城内是否还有南美海石的人,最后又叫秦忠继续查左空的行踪,就挥挥手叫人出去了。
吩咐完事情,又叫来陈妈,嘱咐她看好余谙。
怎么看呢?
好吃好喝伺候着,但是决不允许碰手机、电脑、电话。
他白天也不出门了,就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下午这半日无事发生,也没传回左空的下落。
左空监狱里待了五年,却没丢失本身技能,这次抓走了狙击手,消失在监控外,如“石沉大海”,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杜荃心里不大爽,又听说,余谙待在三楼还算安分,只是对他的书架很感兴趣,到处乱翻书。
他察觉得到她意图,心里也不大爽。
直到天黑后,接连传来几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他匆匆出了趟门。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夜里九点多。
当时,余谙在楼上房间内,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车声,车一停,便有杂乱的脚步声急匆匆地上楼。
好几个人,走的步梯,转眼就到了她门前。
她原本躺床上闭目养神,闻声,立刻翻身下床。
她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动静实在不寻常,她感到很不安,今晚恐怕不会太好过。
第16章 没人可以背叛我,你也不例外!
幸亏余谙有所戒备,只是和衣而卧,听到脚步极快地上楼,就立刻翻身下了床,几步跨到窗前,往楼下扫了眼。
院子里停了两辆车,杜荃两个手下守车边,正焦躁地候着。
商勇受了伤,秦忠也不在,阵仗就比平日小了点。
眼见别墅周围守卫也无异常,余谙脑中飞速地转。
今天的刺杀与己无关,杜荃要找人兴师问罪,不该牵累到她。
她所过手的事和物,出错几率又都很低,不知此刻他气势汹汹,究竟所为何来?
晚上,她在阳
台目睹杜荃带了一帮手下,浩浩荡荡出了门,就以找书为由,去他书房待了会儿,左右翻了翻,也没翻到什么感兴趣的好书。
没多久,陈妈来了,她便借口太无聊,拉着陈妈在书房喝茶。
杜荃的茶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看颜色质地,似乎还是汝窑茶具。
余谙曾听说过,有那种“天青色”汝窑茶具极为稀有名贵,顶级收藏家的珍爱,杜荃所用多半不是凡品,但他既大剌剌摆在这里,她也就拿来用了。
陈妈却推说年纪大了,本来睡眠就不好,晚上再喝茶更要失眠,还劝了她两句。
余谙说她似乎基因里就对咖啡和茶不敏感,晚上就算喝两壶,恐怕也能睡很香。
陈妈听了十分羡慕。
但当她谈起杜荃现在喝茶多、抽烟少,陈妈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养生而已”。
再往深里聊,陈妈就岔开了话题。
余谙也没追问。
她推测,杜荃可能确实有过病史,但晚癌复发什么的,只怕是子虚乌有。
陈妈是杜家的老人,说是从杜荃出生就成了他家保姆,带了他七八年,等杜荃在青城安定,就接了陈妈来当管家,可说杜家什么事也逃不过她的眼。
她与陈妈闲聊了几句,似是犹豫再三,终究是提起了这宅子的女主人。
“杜太太不住这里么?她会不会突然过来查杜荃的岗?”
“余小姐不用担心,太太前不久出国散心了。”
“杜先生怎么不陪她去?他们感情不好么?”
就她处境而言,好奇杜荃的感情问题,是合情合理的。
但她毫不遮掩,这就叫陈妈误以为她对杜荃的已婚事实不满。
陈妈叹了口气,说:“我原也以为他们会很好,可是结婚不过一个月,先生就经常回浅水湾,太太只来过一次,还是站在院里,门都没进。回想这一年,除了婚礼上,就没见他们欢欢喜喜在一起过。”
这位杜太太不喜欢浅水湾,她的婚姻也不幸福。
余谙暗暗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漫不经意地问了句。
“杜太太是怀孕了出国待产么?”
陈妈一脸惊讶,眼底又透着微微希冀的喜色:“这是先生说的?都没人跟我说。”
余谙尴尬地掩嘴:“我听杜先生的意思,还以为是,应该是我误解了。”
打眼瞧这房子,就岔开话题,“可惜了,浅水湾这地方闹中取静,很特别,头一次来就很喜欢。如果不是杜荃,这房子也不会历经磨难。”
她说的是,那年陆金晨手下持枪闯进来刺杀杜荃,将这里弄得满目疮痍,现在也成了跟堡垒一样的存在。
陈妈刚从失落中回过神,随口应声:“谁说不是,前些天还有小贼,夜里避开守卫,潜进来,将书房和主卧翻得乱七八糟,幸而先生不在家,想想都让人后怕。也因此,现在守卫更戒备,每天买菜都不方便。”
余谙呼吸一紧,状若不经意地问:“有这回事!哪天啊?逮着了么?”
“就上上个周五的事,”陈妈摇摇头,“没听说有没有逮到。”
余谙面上只是略略诧异,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今晚找陈妈,本没什么期待,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心态闲聊。
坦白说,陈妈也很懂分寸,杜荃是上市集团老板,他生病属于机密信息,她就严防死守着,绝不泄露。
但浅水湾夜里进贼这种事,似乎也不牵扯什么隐秘,要是没人提醒,她说就说了。
周五那天,她入职万烩的offer被杜荃毁掉。杜荃对她下手,有想到暗处也有人窥伺他么?
那是谁呢?四哥?
余谙没料到,曾跟罗森距离这样近。
他翻遍杜荃的书房和卧室,抱着什么目的?难道跟自己一样?
这是否也间接说明,她要找的那东西真的不在浅水湾了?
五年前,陆金晨在控制左空后,曾要挟余谙从杜荃浅水湾的书房找一个U盘,说里面有他过手的脏事儿。
余谙当时没应,后来逃亡前确曾在书房里翻过,却什么也没发现。
可能真的没有,也可能是有什么机关暗夹她没找到。
这次回国,她计划从几个地方找。
选择范围很大。
但杜荃是谨慎的人,理论上,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随便塞在什么小角落,余谙列了几个地点去查。
一个是他在千盛的办公室,一个就是他浅水湾的书房。
她昨天已经去过他办公室了,现在发现似乎也不在他书房。
她这次因为枪击,意外来到浅水湾,怀着的最大目的,或者说她回国跟杜荃周旋这么久,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为了那一枚小小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