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U盘没寻到,杜荃反倒气势汹汹回来了!
她还未多想,杜荃已用钥匙拧开门进来了。他两三个手下,都止步于门外。
见他来势汹汹,余谙站在落地窗前问:“你干什么?”
杜荃不答话,快步走至她面前,一把薅住她手臂,摁在玻璃幕墙上。
他样子太反常,她背抵着墙,用力去掰他的手:“杜荃,你干什么?放开我!”
杜荃不答反问:“我干什么你不清楚?”他定定看着她,不愠不火说,“你在害怕什么?做贼心虚么?”
余谙确定了,外面恐怕确实发生了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事。
她心里慌,但她不能慌,她强自镇定,微微一笑,试图缓和他的情绪,说:“你别误会。你向来冷静,举动这样反常,我紧张也是正常反应。”
闻言,杜荃却是冷冷一笑,手松开她手臂,又一把攥住她脖子。
“你家里监控遍布,手机和电脑都安装了专业的防盗系统,这样严防死守,这就是你重新开始生活的准备?余谙,你还不肯坦白?”
上午在江滨大道遭遇刺杀时,余谙在枪击中丢了手机,但手机不可能凭空消失,当然是被杜荃叫人拿走了。
她被困浅水湾,这时候查她手机、翻她住处,是揪出她隐秘的最佳时机。
杜荃想得到,余谙也并非毫无准备。
她回国前,就找人给手机和电脑做了高级防盗系统,一旦被强行入侵,触发自毁程序,一点信息渣渣都不会留。
此外,她还在住处内外,安装了好几个隐秘的监控探头,遍布各个角落。
手机能看监控,手机丢了,一旦防盗系统被入侵,她也能从别处发觉。
晚上她跟陈妈聊完回了房,她藏在手镯里的小装置就收到警告,防盗系统被入侵,且多半已经报销。
余谙也猜得到,他这番咄咄逼人,手下自然没能破解。
她也犯不着主动招认。
她说:“坦白什么?这我又听不懂了。手机、电脑安装监控,这样我才能有安全感,怎么,我违法了么?倒是你闯进别人家里,侵犯别人隐私,还这样理直气壮,这才不合情理吧?”
杜荃嘴角抽了下:“你又嘴硬!昨天你去我办公室干什么?你千方百计进去,你要否认么?你在找什么?你是不是找过梁琦?
“五年前,她也去我办公室找过东西?我的办公室、我的书架、我的书房,对你们的吸引力就这样大?你到底在找什么?还是,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内应?
“你又不是社交达人,进我公司却如鱼得水,跟谁都混得来,是谁?吴助理,还是那个叫夏夏的海归?
“我没记错的话,她是年初才从F国回国的吧?你之前就认识她?你把人安插在我身边又干了什么好事?”
余谙听了,惊讶之余,几乎失笑。
“坊间八岁小儿也知,千盛集团创始人杜老板是商界奇才,我倒不知,您也是联想大师和推理达人!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事到临头,你还装?”杜荃沉着脸,眼神充满威压,像是早已看穿她,“我毁掉你offer,明知你只要留下,我肯定不会放过你,到这地步你都不肯离开青城,不是摆明了居心不良?接着,你打老七脸,离间我们的关系,这就不必多说了。
“要不是你想跟我为难,为了保护你,凌家公子怎至于出面威胁我?这不反而坐实了你回来的目的?
“你来千盛,难道不是将计就计,跟他里应外合地搞我?我以为他不会许你来我身边,还是看走了眼,
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他是谁?”
他对她说这么多,她只抓住这个重点。
他说的这些,多是他早已掌握的信息,当下如此生气,只能是为了某个变量,这一个变量。
杜荃面色一僵,五指却是慢慢收紧,眼神变得既恨且怨,似乎真心要把她掐死。
她回来与自己作对,这是板上钉钉的。
显然,她还不知道那人回来了,甚至很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活着,一旦让她知道了,她会毫不犹豫地想方设法地离开自己。
余谙感觉呼吸困难,脸上发烫,下意识抬腿狠狠去踢。
他却是那样警觉,腿上一用力就压制住了她膝盖。
她是有健身习惯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但要是碰上海石的这类硬茬子,就不行了。
他真的要杀她?
她垂死挣扎,眼底充了血,慢慢变得赤红,眼角也不甘地滑下泪来。
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死亡降临,却在要气绝翻白眼的前一刻,脖子上的禁锢突然松了。
她涨红了脸,顺着玻璃幕墙滑下去,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空气拼命挤压她的肺部,如针刺一般的疼,却又叫他扯住了胳膊。
面贴着面,他一字一句砸到她脸上,砸得她心脏一阵阵发紧。
他说:“我一直在纵容你,你但凡聪明点,就该安分些,早点收手。我已经给你很多次机会,今晚是你咎由自取!你别怪我!”
说完,他就拽她下楼,一路拖到院子里。
他在人前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刻,浅水湾的保镖们都看着,佣人们也都伫立着不敢出声。
这是深冬的夜,余谙没来得及穿外套,刚死里逃生,又让寒风扑打在身上,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浑身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杜荃拖她上了一辆车,几个保镖钻进另一辆,一前一后开出浅水湾。
车上,杜荃扯她到眼前,恶狠狠地说:“没人可以背叛我,你也不例外!”
她脊背像是过了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想,他这是要对她动手了!
她一贯知道他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的报复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
她怕是等不到四哥的援手了。
第17章 你以后会乖乖听话么?
这一程静默无语。
车子开很久,驶出大路,又颠簸了好一阵,停到了江边。
江边是高高隆起的荒草坡,风中送来源源不绝的江涛拍岸声。
周遭人车绝迹,荒无人烟,一片漆黑。
这里远离市区。
车门被拉开,余谙来不及多想,被一股蛮力推下车。
夜晚降温了,外面气温接近零度。没一会,她给冻得瑟瑟发抖,寒风扑面,慢慢又冷得麻木。
车灯光照着前方地面,满地碎石,杂草乱生。
转眼路上又拐来一辆车。
车子刚停下,秦忠带着手下,从车里拽出三个绑手戴头套的男人,送到车灯光束里,一一给踹了脚膝窝。
三人不由自主跪了一排。
秦忠走到杜荃身边,附耳说了些话,便即退开。
杜荃似乎平静下来了,指了指对岸遥远的几点灯火:“那里是天兴码头。”又随手一指城市灯火的方向,“十七码头在那边。”
余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胸口一阵心悸。
杜荃看着她,向秦忠打了个手势。
秦忠会意,从后腰拔了枪,到那几人身前,干脆利落放了一枪,打在第一人的额头。
那人登时倒地,连求饶都来不及叫一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亲眼目睹处决场景,余谙还是猝不及防,腿一软,险些跪倒。
她看回杜荃,眼底添了一抹惧色。
杜荃一直看着她,眸子漆黑如墨玉,声音似乎浸过冰水不带半点温度:“我疼你宠你,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你却跟他们一样背叛我!”
他向秦忠招手,接过他手里的枪,枪口抵在了她额头。
刚放过枪,枪口是温的,余谙身形僵滞,乌黑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去看他的脸。
杜荃面无表情说:“余谙,你发誓,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待我身边,什么歪主意也不打,我就放过你,对你还会跟从前一样。”
余谙嗓音极干涩:“否则你就杀了我?”
杜荃脸色有点不耐,枪口朝她脑门顶:
“今晚十七码头有人报警,害我手下被抓,还损失了一批货。余谙,这事虽与你不相干,你却在谋划着更厉害的事。你做过什么,还打算做什么,要跟别人里应外合搞我,我不想细究,我现在是给你机会悔改,你要懂得把握。这种机会我没给过别人!”
余谙脖子后仰几分,枪口便往她压几分。
杜荃一时等不到她答案,忽然,枪口偏离,近在咫尺一声破空枪响,又一人倒在地上,随即又压回她额头。
枪口忽然变烫,灼烫着她皮肤。
她瞳孔瞪大,呼吸变得急促,连身体也不可控地颤抖起来。
原来事到临头,她也不过风中摇摆的一具躯体,命如草芥,任人宰割。
同样是背叛杜荃,她与那三人有何区别?
区别在于,她是女人,漂亮的女人,还像极了杜荃喜欢的人。
他诚如自己所言,可以宠她疼她,对她的好是别人祈求盼望不来的,但她撑死了,只是个替身,不是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