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荃等不到她回应,伸手抚她下巴:“知道我为何将你一步步逼至我身边?”
余谙不说话。
杜荃说:“你入职后递交的电子简历有你照片,你的假身份,与之相关所有证件资料,这几日已经办妥,明天一早,我就会送你上飞机。”
他神色很淡很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余谙有点慌了,掀了掀眼皮:“去哪儿?”
“还记得那年我说要带你出去度假么?我已做好安排,这次你先飞过去,陈妈、商勇会陪你一起,等我将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与你赴五年前的约定。”
她还在震惊中,杜荃已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双腿圈着自己。
她外表看着瘦,其实身材很好,该有肉的地方一分不少。
他上午在健身房就注意到了,她当时穿一身紧身健身衣,衬得身材纤细修长、曲线玲珑,但大腿肌肉却是那样紧实柔韧。
这样美好的年纪,这样健美的身体,他一手掐住她腰,一手扣紧她后颈,将她身体更紧密地与自己贴合。
余谙的脸在他的动作中一寸寸灰败。
她并不怕他的贪婪、欲望,相反,她怕他的贪婪、欲望都不足,反而自控力太强。
要说此刻他有三分的欲望,倒有十二分的自控力。
尤其今晚杀过人,这叫他神色更显得冷肃沉静、深不可测。
可这样冷静自持的人,偏偏要想方设法将她收入囊中,却又在明知她背叛自己的时候心慈手软。
他惯于软硬兼施,余谙感到这一去,恐怕再也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他忽然问她:“孩子是你去诊所打掉的么?”
余谙抬眼看他,直到此时,她依然不理解他对于孩子的执着,但他既然这么在乎,她就找个对自己损害较小的说法。
她垂下眸解释:“不是,那时候我辗转了两个国家,才抵达F国,连续一个多星期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我很虚弱,我也很害怕,很长时间我都已经忘了那个孩子的存在,直到有天凌晨我被肚子疼醒,才发现已经没了。”
杜荃研究着她表情,半晌,眼神松懈了几分,似乎是信了:“既然这样,以后我们再要一个也容易。”
他的语气那样自然,像寻常夫妻间的对话,余谙身子一僵,久久无法舒展放松。
他看出来她的不情愿,手指轻柔地抚她脸,又似带着不容违抗的力道:“我给你时间适应我,下次你知道该怎么做?”
余谙彻底慌了。
第18章 我不会要你命,当年不会,现在也不会。
汽车驶回城里。
回浅水湾的路上,副驾保镖接了个电话,马上通知了杜荃,浅水湾被人潜入,没抓
到,已经跑了。
杜荃看了余谙一眼,当即吩咐走另一条道,去市区的大宅子。
那是他跟太太婚后的居所,也是常年有守卫保护。
这条路却不顺利,开了没多久,到了市体育馆前那条路,碰上某顶流歌星刚刚结束的演唱会,马路上全是拥堵的车和影迷。
两辆车仿佛两片浮舟,也被人海车流“冲散”了。
纵是杜荃,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也束手无策。
车速慢下来,周围都是人,他放开了余谙。
余谙坐到一旁,听他吩咐,叫后面那辆车伺机超车,否则就绕路到前面路口跟他们汇合。
今天白天才遭遇刺杀,晚上浅水湾又被闯入,杜荃谨慎一点是正常的。
余谙没说话,只望着车窗外的人影。
隔着面玻璃,那些男男女女刚看完演唱会,脸上都是笑,多开心啊。而她呢,命运被操控在别人手中,不知去往何处。
车子又停下,路况实在太拥堵,后面保镖的车不知到了哪里,还未赶来。
机不可失,就现在!
余谙转头,看了眼杜荃,顺手就按住他搭在膝上的手,用口型对他说:“杜荃,你走不掉的!”
杜荃眉头一皱,手背就传来一阵刺痛,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眼神骤变,一把擒住她手腕,捏得她骨头咯咯直响,他用力翻转她手腕,果然指间藏有一枚小针。
他心头一凛,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当下就觉得手臂上一股酥麻感迅速蔓延开。
那是一种特制的神经毒素,药性极强,几百斤的大象也抗不过三五秒,何况是人!
酥麻感迅速从手背蔓延至全身,杜荃右手不受控制地垂落,整个人也重重跌回椅背,想出声,却发觉喉咙发紧……挤不出一个完整音符。
短短几秒,他就想到了,那小针极细,容易藏,刚才她跪在他面前,抱住他双腿,是那样柔弱可怜,一定是趁那个时候藏在了他身上,之后他俩一直挨着,她有的是机会拿走。
余谙冷冷瞧着他,确认他中了毒,伸手去摸他腰间,不出意外摸了个空。
她视线又在整个后车厢扫一圈,最后落在身下座椅。
她伸手摸索座椅中央底部,果然摸到一个很隐蔽的凹槽,指尖抵住凹槽边缘,轻轻一按。
伴随“咔哒”一声,弹开一个暗门,她伸手探进去,摸到一个冰凉颇沉的物体。
拿出来,却是一把黑色手枪。
她提着枪,在杜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拉开了保险栓,一手持枪,贴着座椅往下移,一手按下挡隔板,语声如常,对副驾的保镖说:“麻烦拿瓶水给我。”
按理后座不会缺水,保镖一时却未细想,随手拿起手边未开封的水就递过去,岂料这女人在说“谢谢”的同时,手往他脖子上一晃,接着便传来一阵刺痛。
“你干什么?”保镖条件反射去摸脖子,什么也没摸到,凭着本能去怀里掏枪,但枪还未举起就垂了下去,人也倒回座椅。
驾驶座的司机听到说话声,刚转头看过来,脖子上也挨了一针,终究职业本能还在,下意识也是探手入怀,拿枪自卫。
但是不巧,他额头上抵着冰凉凉的枪口,伴随着一道冷声呵斥。
“左手拿起来!别耍花招!”
他是最后一个中招,针头残留药物已淡了很多,药效也没那么快。
余谙的枪也是防他来的。
她声音太冷静,司机不得不亮出左手。
眼见仍是枪,余谙一把夺过,丢在了脚下。
这时,司机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座椅上。
不足二十秒,撂倒三个人,余谙将手里的枪别进后腰,就展开行动。
这期间,杜荃眼睛一直睁着,此刻目睹余谙薅掉他腕表,顿时明白她所为何来,有心制止,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看着她又从他口袋里取出一把微型撬刀,立刻证实了先前的猜测,也惊讶她准备之充分。
那镯子里藏了屏蔽器,他猜到了,它所藏的东西却远不止一件,还有这两个秘密武器。
他还发现,她原本近视的眼睛,现在也变好了,借着窗外的路灯,就在撬手表后盖。
见他盯着,她面无表情说:“你能看能听,却不能动,很好奇吧?一种特制毒药,专门为你准备。有句话你说对了,我不会要你命,当年不会,现在也不会。”
他那腕表是高级手工定制,制作精良,她手法却极熟练,也不知提前练过多少次,只花了不足二十秒就撬开后盖。
可她太单纯了,她以为她要找的东西就是个零件,撬开后盖就能发现了么?
果然,手表里精密齿轮互相交叠,她脸露迷惑,却还是不急不躁,似是想了想,又尝试着拨弄表冠,只听“咔哒”两声轻响,钛合金内壳突然错开一道细缝,露出半截芯片边缘。
找到了要找的物件,她脸上却未露出多少喜色,从中取出一样东西,才将表盖重新阖上,揣进裤兜,接着又往他身上摸来。
杜荃眼睁睁目睹如此情形,纵然踏过尸山血海、历过无数风浪,此刻却由不得慌起来,双目死死盯着她,同时暗暗尝试挪动手指。
只是他双手不听使唤,始终僵硬得动不了分毫。
半小时前,她才发誓会乖,转眼就被她撂倒、搜身。
她又如此灵敏从容,哪里还有一点方才的柔弱顺从?
他又何尝受过这等背叛?
余谙瞥见他眼底暴涨的怒意,语气倒轻松:“你省省力气!你第一个中招,就算用药,没八小时也动不了。他俩好点,最快,也得三小时。”
她摸了他几个口袋,却只摸出他那部手机,也用他手指解了锁屏,揣进兜里。
探身去前座,在副驾身上倒摸出两张钞票,她不客气地笑纳了,这才打开门,跳下车。
合上车门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子亮得惊人,却是当着他面关上车门,毫无留恋,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路边一辆敞篷跑车正要发动。
余谙轻轻一甩手,手里的一团小东西落车里。
那是手表的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