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却一直在保持警戒，突然爆喝一声：“趴下！”
那一枪是直取她要害。
她闻声，下意识低头，便听到“喀拉”一声响，车窗碎裂，同时有个东西狠狠击中了她，她重重倒在了座位上。
老虎猛踩油门，车子飞速飙出去，又从后方射来几颗子弹，都打在车身上。
“你怎么样？没事吧？”老虎吓得半死，一面开着车看着前路，一面躲避后面追车，还要抽时间问她安危。
他十分庆幸他换新车的时候，没有图便宜，他选的车性能好。而后面那辆车，似乎只有司机一个人。
余谙缓缓坐起身，感到左臂使不上力气，盯了眼后视镜，后车仍在紧追不舍，但隔开了一段距离。
她下意识摸伤处，不由嘶了声，摸到一手血。
说来神奇，原本还没觉得疼，等发现肩头受了伤，立刻就有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袭来。
“没事。”
她龇着牙说话，尽量让声音平稳，其实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别抬头！趴下！”幸亏夜深了，车少，老虎把油门踩到最大，在主干道上狂飙。
但他们比较走运，不等枪手的车追来，前面开过去两辆警车。
警车并未发现这场枪击，鸣着笛呼啸着开过去。
老虎开车紧紧追了上去，后车却不见了，似乎是绕道跑了，他又跟着开了一条街，确认枪手真的开走了，劫后余生，庆幸地笑：“余小姐，我们安全了，枪手没追来，跑了！”
他转头看去，心底却猛地一沉，绑着安全带的余谙垂着头坐那里，不长的头发披散着，人也彻底没了动静。
他将车急停在路边，抖着手拨开她黑色外套，里面白毛衣已经全染红了。
第28章 被迫阖眼前，她用力说了两遍！
冷！好冷！
这是个冬天，冷是正常的，可她头也很晕，眼皮发沉，简直是要随时睡死过去。
对了，她中枪了。
她迷迷糊糊地清醒过几次。
老虎送她到医院，要抱她下车的时候，她看到明晃晃的“诊”“所”两个字，急得对他直摇头。
他们现在不适合找医生，会被询问，会招来警察，会连累左空，会连累所有人。
警察到来前，可能也会招来别的人，想杀她的人。
她并没说话，老虎也懂她意思，忙解释：“这是我朋友开的，你安心，我们很安全。”
她这才放松，任他抱自己进诊所。
他们刚进门，正等着的医护人员，就将她送到一个满是白光的房间。
除了越来越冷，她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饮酒过量的状态，心跳快，耳朵嗡鸣，眼晕，分辨不清眼前情形，同时因为疼痛，她也没法集中注意力。
四肢也越来越绵软无力，她猜测自己在持续失血。
因为她躺在那里，任人检查，像木偶一样无能为力。
医护人员都戴着口罩，在给她检查伤口。
医生应该是个男人，因为他一直在说话，不断地要求护士替他拿剪刀、手术刀、血管钳，他还叫老虎帮忙按住自己，让护士往她身体里推入麻醉剂。
麻醉？
她突然慌起来，她还不能睡，她终于想起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吩咐老虎。
药剂被推进了身体，但她一把抓住了老虎的手。
她的嘴巴在动。
老虎忙附耳贴过来。
“傅二……左空……小心……”
麻醉剂发挥功效也就那么几秒，余谙多撑了两秒，她也不确定老虎能不能听清，被迫阖眼前，她用力说了两遍。
但是声音太小，老虎先后听到的，都是同样的不完整句子。
“傅二……左空……小心……”
老虎怔忡了片刻，医生将他推开，和护士全力施救，清创、缝合、输液、输血……
直到给余谙输了会儿血，跟她连接的、一直在报警的生命仪器才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医生脱掉了满是血的手套，一脸疲倦地对他说，她死不了了。
老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了回去，长长松了口气，用力握住医生伸过来的手表示感激：“我欠你的，我记着了！”
医生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既然是你三哥要保护的人，那就别跟我说这种话！我欠他的命，终于还了！我跟他平账，跟你没关系！”
说完，又有点失落，然
后又严肃地上下看了他一眼，“你们在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以后要是被抓，记住别连累我这个无辜的NPC！”
医生说完就走了。
等人走远，老虎才憋出一句："操，这人..."
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一件黑色大衣，是余谙的，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还有个电击器。
他看了看那把电击器，给放了回去，将衣服放在旁边衣架上，按开了那部手机。
余谙的手机估计因为刚用，就没设置锁屏，老虎想了想，坐那儿编了条短信发了出去。
“小心傅二。”
接收人是左空。
傅锡年的身份老虎不清楚，但老虎就知道他一个姓傅的，傅二是他无疑了。
老虎又目睹余谙跟他不愉快的会面，理所当然地猜测，他多半就是要加害余谙和左空的人，余谙是要自己提醒左空小心傅锡年。
但过去十几分钟，左空一直没回消息。
他又试探着用自己的手机，给傅锡年拨电话。
他本意是，想看看傅锡年什么态度，结果拨了三次电话，都没人接。
直到几分钟后，这个号码回拨过来。
老虎跟对方用了点时间才确认彼此身份，对面并非傅锡年，而是晚上才见过一面的酒吧经理，王珩。
从王珩嘴里，老虎得知，傅锡年刚被送到医院抢救，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原来，他和余谙走后，傅锡年待了没多久也走了，结果他在地下停车场遭到抢劫，身上中了两枪。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
老虎头皮一麻，简直匪夷所思，等电话一挂断，立刻就给左空拨去电话。
他这才明白，昏睡前余谙分明是要告诉他，傅锡年和左空都将有危险！
余谙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发现自己带着吸氧面罩，打着点滴，身子沉得要命，肩膀还又痛又痒，裹着一层层纱布和绷带，半边身子没法动弹。
她抬起右手想去挠左臂，她动静很小，但旁边人立刻就注意到了。
那人伸过大手来按住她：“术后伤口愈合，痒是正常现象，别挠，会影响愈合速度。”
他掌心暖和，衬托得自己的手格外冰冷，余谙转头看去，这就看到了左空。
看见是他时，她先是笑了下，等发现他眼窝深陷，眼下发青，她又心疼起来，抬手要去摸他脸。
然后，猛然地，昨晚发生的事都浮现在眼前，她才迟钝地记起他去干什么了，猜到他昨晚恐怕熬了一宿，急地要扯掉面罩说话。
左空握住她手，温声说：“你别着急！我不是好好的么？躺着，我说给你听！”
余谙这才安稳躺回去，目光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左空起身，拿来一个温水杯，帮她揭开面罩递到她唇边，水杯插了根吸管，他扶着她浅浅喝了一小口。
她在输液，其实并不渴，只浅喝一点湿润口腔。
喝完水，等他放好杯子，她就捏他手指请他快说。
左空坐回床侧的椅子里，就将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余谙哪里想到，自己挨了一枪，也不过躺下半天，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
“傅二的事，老虎已经把他知道的都跟我说了。
“你在昏迷前念叨他的名字，是担心他对不对？你们昨晚离开不久，大概跟你中枪同一时间，他也在酒店停车场，遭遇了枪击，受了重伤。
“不过现在已经救过来了，枪手跑了，还在抓。傅家人昨晚就连夜派专人到了青城，将他所住医院的病房层层包围。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再有危险。
“傅二的身份，我也已经知道了，除了是璟城傅家的背景，他也是调查总部的特别调查员，来历显赫、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不过，树大招风，他这次遭了枪击，也是这原因。”
第29章 他“自杀”了
“这次调查总部派了两路人马下来。
“一拨人，追责青城滨江化工厂爆炸事故，名义上是要还死伤者一个公道，实际上已经被杜荃引导去追踪四哥，导致他最近一直被小鬼缠身，蛰伏不出。
“另一拨，才是调查总部真正的主力，就是由这个傅二带头，调查青城贪腐问题。
“他像一个奉旨钦差，驾临青城没多久，就搅得各方不得安宁，除了上上下下的大小贪官，最忌惮他的、最有嫌疑的，自然就是跟青城权力核心‘交情’最深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