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对不对？”
彭霄继续轻声道。
“是我。”
周缘深吸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顾虑的一直不是你的感情，”周缘转头看着彭霄，挤出一个笑容，“我顾虑的一直是我自己，我之前在你面前的洒脱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你知道吗？决定跟你在一起那天，是我这辈子最勇敢的一天，我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想的是，可能我们明天就会分手，但是今天，我也想跟你试一试。”
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将心里话说出来，周缘得到了解放。
“你当初为什么想跟我试一试？”
彭霄伸手碰了碰周缘的脸颊，低声问，周缘没有见过这样的彭霄，不由有些发怔。
“你喜欢我，对吗？”
周缘的面颊微热，犹豫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就不喜欢我了吗？”
彭霄盯着周缘，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委屈。
周缘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彭霄，我……”
“周缘，”彭霄垂着眼，声音比刚才沙哑了几分，“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第85章 骗子之所以是骗子
也许是喝了些啤酒，也许是夜太深了，周缘顺应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安静地坐在彭霄的副驾，任由他将车子开到她家楼下。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周缘低头解开安全带，刚想要下车，手已经被人拉住，周缘转过头，看见昏暗车厢里，彭霄轻抿了唇，低声问道，
“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一句话问得周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吟片刻，才艰难启齿，
“彭霄，我还不确定……”
“你不用确定，只要能让我来找你就可以。”彭霄捉住她的手，低头看了几秒，又乖乖松开，抬眼对她道，“我们像以前那样，先从朋友做起，可以吗？”
周缘微怔，怎么样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迟疑着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周缘。”
彭霄也跟着下了车，开口叫住她。
周缘转过身，看见彭霄低下头，神态认真。
“我明天可以来见你吗？”
……
周缘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似乎是被他可怜兮兮的神态骗了，一不小心松口答应了他，可是却没想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无赖，明明刚才说的还是给她空间，从朋友做起，现在又开始问她明天可不可以见面。
“不可以。”
周缘顿了顿，轻声道。
彭霄的眼神明显暗淡下来，目光却一直锁在她身上，让她反而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是不是太无情了。
周缘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心软，转过身前丢下一句，
“明天我可能会加班，不一定有空见你。”
她说完，便匆忙往自家楼下走，没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周缘急匆匆地走到楼下，她只顾低头走路，根本没注意周围，刚准备打开单元门，转头就看见门口的角落里蹲着个人，周缘吓得轻声叫出来，然后才听见徐桂玲熟悉的声音。
“缘缘，是我。”
周缘愣住了，皱起眉头看着蹲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徐桂玲，心脏还砰砰直跳。
“你在这儿干什么？”
周缘忍不住问。
“等你呗。”徐桂玲挠了挠头，眼神有些心虚，“我看你没回家，又不敢给你打电话，就只能在这儿等你了。”
因着两人正在说话，楼道里的灯光亮起，周缘接着光亮看见徐桂玲额头上有一条还挂着血痕的伤口，一看就是刚才和程香兰撕吧的时候留下的，周缘的眉头不由越皱越深，她回家这么半天，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处理一下吗？
还是故意把伤口亮给自己，在她面前装可怜？
周缘盯着那道碍事的伤口，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转身往楼道里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唉哟。”
周缘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徐桂玲，见她龇牙咧嘴，一只手朝周缘伸出来，
“妈妈脚蹲麻了，快拉我一把。”
周缘彻底无语了。
“快点，受不了了。”
徐桂玲语气有些着急，眼神也可怜巴巴，周缘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不耐烦地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谢谢闺女。”
徐桂玲冲周缘笑了，周缘自动忽略，松开手，转身上了楼，徐桂玲的笑容僵在嘴边，也悻悻跟着上楼了。
回到家里，陶乐真和梁晓冬早就睡了，周缘没有开大灯，只是安静地简单洗漱，然后准备睡觉，刚要进屋，就看见徐桂玲在厕所里，对着镜子，看着脑门上那道长长的伤口，龇牙咧嘴，周缘的脚步顿住，最终还是转身去橱柜里拿了紫药水和棉签，扔在客厅桌上，然后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回了卧室。
“你终于回来了。”
黑漆漆的卧室里，陶乐真甜美脆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周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打开灯，看见陶乐真盘腿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你吓死我了。”
周缘忍不住说了句。
“你干什么去了？不是和那个姓程的约会去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陶乐真一口一个姓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讨厌程栋。
“发生了点事情。”
周缘随口敷衍过去，总不能说她和徐桂玲莫名其妙去了趟派出所吧。
“你不会真的跟姓程的在一起了吧？”
陶乐真瞪圆了眼睛。
“瞎说什么呢。”周缘反驳她，“我们没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在一起，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陶乐真眨眨眼，像是松了口气。
“也不能怪我多想，谁叫你以前跟彭霄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晚回来都是去干坏事了。”
周缘被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瞪了陶乐真一眼。
“小小年纪，说什么呢。”
陶乐真对着周缘做了个鬼脸。
“你如果不和那个姓程的在一起，那你什么时候和彭霄哥哥和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缘有些无奈，“好像世界上只剩下这两个男人了一样。”
“可是这个世界上你喜欢的男人只有一个呀，”陶乐真歪头道，“那就是彭霄哥哥。”
……
周缘的脸瞬间更红了，“赶紧睡觉，你明天不上学了？就知道八卦。”
“切，我才不是八卦呢，”陶乐真说，“我是想姥姥了才睡不着，好在她明天就回来了。”
想到这里，陶乐真的脸上多了点笑容，周缘低头一看手机，才恍然意识到，蔡玉芬确实明天就回来了。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终于都有了困意。
第二天醒来就到了蔡玉芬该回来的日子，换作常人出去旅游一周回来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可是在周缘家意义却有些不一样，毕竟出去旅游的是活了七十年都没怎么走出去过的蔡玉芬，家里的三个小辈都在期待蔡玉芬回来会是什么反应。
本来想着蔡玉芬岁数那么大了，又是头回正经八百地出去旅游，回来以后会有些累，怎么也要歇一段时间缓缓，可没成想这天清晨，家里的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就听见门外传来蔡玉芬洪亮的声音。
“我回来啦！”
伴着蔡玉芬高亢的嗓门，所有人立刻从睡梦中醒来，穿着睡衣，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红光满面、声若洪钟的蔡玉芬。
“姥姥，你回来了。”
梁晓冬揉了揉眼睛，栽歪着跟蔡玉芬打了个招呼。
“诶哟我的宝贝孙孙宝贝孙女……”
蔡玉芬捧着三个小辈的脸蛋，一人吧唧亲了一口，笑容满面。
“还有我大姑娘，想死咯……”
蔡玉芬说完又转过去拉住徐桂玲的手。
“我给你们带了纪念品，每人都有份，过来。”
“哇，有礼物！”
陶乐真满脸期待地凑过去，几个人围成一团，看着蔡玉芬从编织袋里拿出的东西后，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蔡玉芬拿出来的“纪念品”，不是什么山东阿胶，就是什么蜂胶液，到最后还拿出了一大床被子。
“这些都是什么呀妈？”
徐桂玲看着眼前这一大堆，忍不住问。
“纪念品呀，这都是人家当地特产，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蔡玉芬的表情有些神秘，“缘缘，你前一阵子不是过敏吗？就是免疫力低，喝点蜂胶就好了，还有乐乐……”
周缘看着滔滔不绝的蔡玉芬，内心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姥姥，这些东西，都是谁让你买的？一共花了多少钱？”
蔡玉芬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没谁让我买啊，就是路过商店，我看这东西都挺好，挺合算，就给你们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