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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尘海:如是我闻_随便火火【完结+番外】(160)

  魔道法门偏邪,虽然飞升入阶的速度快,但欲速则不达,也极易发生走火入魔、自己把自己玩死的意外,魔族身死,便是魂飞魄散,鲜有轮回。

  可他记得,那侥幸长生的小子明明得了玄狐的几重修为,合该洗髓换骨,登仙才是。

  传闻幽都五灵身死后还能入轮回转世,但需得历经万年沉寂才可。而十三的出现,显然不符合这条定律,这让他不禁好奇,对方究竟是转世了,还是压根就没死透、用了什么法子重塑肉身?

  难道洛情的堕魔与她的重生有关?

  “呵,还真是天地六域难得一遇的情种。”

  没有谁比太常更清楚,当年的洛情,对那玄狐的执念有多深。

  彼时——

  “此乃天情蛊,名曰鸾鸣。”

  太常从紫玉瓷瓶里倒出两颗蛊虫置于掌心,只见其珠圆玉润,晶莹剔透,好似从太岁身上取下的果肉,柔软饱满,一眼看过去,任谁都不会将它们与蛊联系在一块。

  他将手中的蛊,递向面容紧绷,眉眼冷凝,但依旧不掩艳丽的青年,低语惑道:“孤鸾难鸣,将此蛊种于心脉,若她真是你所言那般的心软…”意味深长地牵动着嘴角,“机会难得,不如验证一番。”

  洛情盯着那对情蛊,眼底似有挣扎,然并未犹豫多久,便从太常的手中接过鸾鸣,按照指引,在每只蛊内,滴入三滴心头血。随即,那晶莹透白的柔软内,便多了一枚朱砂痣,明晃晃,妖冶诡异。

  太常眼见洛情将其中一只鸾鸣吸入心脉,笑意更深了几分。

  ……

  也正因对方的情执,才让他有机可乘。只可惜,当年的玄狐太过狡猾,他终是与灵魄珠失之交臂。

  而今,机缘既然重现,他需得好好筹谋一番了。

  ……

  于是乎,太常同样选择隐在暗中窥探,一连串下来,倒讲不好谁是黄雀、谁为渔翁了。

  他自然也发现了十三对那个名叫刘寅初的凡人,爱护有加,关切异常。

  在太常看来,刘寅初至多不过是某位尊者下凡渡劫,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又或许,他的特殊之处被刻意掩盖了。

  实际上,他为了打探刘寅初的来历,曾特地去了趟冥司,同相熟的阎殿主君推杯换盏,周旋好些时候,临了却也没探出这‘凡人’的虚实。

  不怪他无功而返,毕竟冥司内,晓得寅初底细的,从始至终就那么几位,便是崔行之都不知其本尊深浅。奈何知晓的这几位,又恰好清楚‘那谁’是受大帝另眼相待的角儿,自是谨慎计较,对他的事三缄其口。

  太常三两句间也咂摸出味来,便转移了话题,没给自己招疑惹嫌。

  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带着眼下的消息返回九重天报予天君知晓,尔后再做定夺。

  ‎

  第121章 冷锅冷灶

  她辨不清眼前的景象,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万籁俱寂,天色幽暗阴沉得难以辨认,也许是拂晓,抑或黄昏,目之所及,一切都仿佛笼罩在朦胧的灰雾之中,伴随着浅浅呼吸,是躲不掉的湿冷血腥。

  这里似乎是座荒废的神庙,此刻她正置身于一方古阵中,被缚在高耸的石柱上。

  石柱刻满了符文,诡异而压迫,而她,绝望而麻木。

  束在她身上的绳索,是天蚕金丝织就而成,割不断,烧不毁,隐隐流转着禁锢的咒力,只要她稍有挣脱,它便立即缠绕得更紧,不顾一切地挤压着她的血肉筋骨,似要将其截断。

  筑台之下,靡靡攘攘围了许多人,静默地凝望着她,没有叫骂亦无喧嚣,甚至不闻丝毫喘息声。若非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己,她会以为自己同他们身处于两个空间。

  这些人表情各异,有憎恨,有忌讳,有闪躲,甚至还有面露痛苦不忍直视之态。如此不免叫她感到浑身发冷,心底怆悢。

  但实际上,她依旧不确定那怆悢是否真的出自她。

  杳冥间,一个身影向她走来,真容被阴霾遮掩着,步伐摇曳时,有种冷漠而残忍的气息弥漫四溢,而后逐渐逼近。

  是谁?

  她努力凝视辨认,奈何徒劳。

  对方缓缓停在她面前,俯身贴近,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那不过是她的错觉。

  突然,利刃毫无预兆地刺入她的身体,一下又一下,血肉割裂,深浅不一。

  然而她像是被某种禁咒遏制住,无法出声,只能默默承受着沦肌浃髓的剧痛。

  视线愈加迷离,眼前的一切都似虚幻蜃影,唯有温热液体流淌而出的触感,和空气中,忽而浓烈的腥甜。

  这一刻,耳畔嗡然作响,识海如浸了铅银铁水般,沉重发烫。一道尖锐划过灵台,献祭了最后的悲鸣,刹那间,戛然而止,归于寂寥。

  ……

  寅初的寝卧内,十三猝然惊醒,腾地弹身坐起,拨乱了垂落的床幔。

  梦魇将散未散,琥珀金瞳隐隐还有未褪尽的红意,额角溢出湿意,风拂过,冰凉一片,她恍惚以为是梦中沾染的血。

  半晌,她压下胸口的紊乱起伏,半垂的眸底,是一闪而过的晦暗。

  自从体内多了那碎片,这个梦便时不时寻上她,已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她依然无法看清那道身影,可梦中的痛楚却是愈发清晰入骨,照这么下去,她甚至怀疑自己迟早有一日会痛死在梦里……

  门口传来窸窣声,说不上是鬼鬼祟祟,但显然是刻意轻缓。

  十三蓦然转首,识出那抹熟悉的气息,眼底的冷意瞬间散去,拂袖勾指,房门应时而开。

  “啪——”

  门外的寅初受了惊,手一抖,刚准备插在檐角的柳枝掉了一地,他讶然抬眼,看向内室,只见素帐青榻上,她侧身偎坐着,缎发披肩,云鬓微湿,衣衫有些凌乱,领口松散着,白玉羊脂若隐若现。

  呼吸浅浅一滞,他倏地移开视线,慌乱开口:“抱歉……可是吵醒你了?”

  “唔…没,”许是梦魇中的痛感还未消失殆尽,十三有些恹恹,语气也添了些慵懒随意,“拿的什么?”她扫了眼寅初手里的物什,又瞧见地上的柳条,生出几分好奇来。

  寅初清清嗓子,不着痕迹地掩饰着失态,随即晃了晃手上那两串五彩缤纷的面疙瘩,回道:“今日起便是为时三日的寒食冷节,将这些挂在门窗上,讨个平安顺遂的彩头。”

  “冷节?”

  她倒是没听过此节,不过算算时日,莫非…

  “可是清明?”

  清明她晓得,从前的时候,每逢此节,奉先寺都要置办法会斋醮,好叫姓楚的那几个疯子装模作样地祭拜一番。

  却见门口那人摇摇头,“非也,冷节之后才是清明,二者前后相续,饶是一同过了,但俗礼却不好省去,寒食禁火、插柳祭祖,需得遵循才是。”

  十三歪了歪头,无需凑近,也能看得出寅初那两串挂饰是面团捏的,每个都是拇指大小,被捏塑成燕雀,鸣禽,莲菊花卉,各式各样,甚至染了颜色,其中还有一只不知是狐还是狸的小兽,不得不说,虽算不上栩栩如生,但那憨态可掬的神态倒也配得上一句‘心灵手巧’的夸奖。

  要么说凡人着实很会呢,每逢佳节都能琢磨出这般那般的新鲜玩意儿。

  狐狸被挑起了兴致,暂时将梦魇抛诸脑后,“倒是有趣。”她翻身下了床,赤着玉足来到门前,拉过寅初的手腕,便将鼻子凑过去,闻那一串串的面偶,全然未顾及自己的衣衫不整。

  寅初目光闪躲着,尽量避开不乱瞟,下意识搓起指尖,想要替她理好衣襟,又觉不妥,红晕悄悄染上耳廓,又抚上颈间。

  “不甜,也不香,”十三皱皱眉,有些嫌弃地推开了面偶,“赏玩尚可,食之无味。”

  寅初哭笑不得,“原也不是做来吃的,挂在门前屋内,既是缅怀,也是祈愿。”

  “缅怀谁?”狐狸好奇,“是何寓意?”

  “这便说来话长了,”寅初一边说,一边重拾手中的活计,“寒燕折柳,是为怀念从前高风亮节的介推先生;祭祀拜祖,是为敬天地鬼神,悼念亡故的祖辈宗亲……”

  寒食禁火,最早源自远古请新火的传统,彼时人们尚未掌握便利的生火法子,多是通过钻燧取火,并设法保存。而每年初春时节,气候干燥,极易引发火灾,保存的火种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火灾,加之春雷频繁,山火的风险也就增添了几分,所以古人在这个时节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以向天地神明祈求平安和丰收。

  祭祀的重要环节便是禁火——熄灭上一年传下来的火种,并将谷神稷的象征物焚烧,以敬农神;之后再钻取新火,以迎新生。

  如此便是,旧去新来,生生不息。随着时间推移,朝代更迭,禁火这一传统便逐渐演变为冷节,后为了纪念贤臣义士介子的高洁忠贞,也为了祭祀先辈祖宗,又增添了许多方式。人们在这几日,不仅会遵守禁火食冷食的习俗,也会祭拜,踏青,南北各地依着习俗也有不同的庆祝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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