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汤灌不成，母亲干脆打视频电话过来，眉头拧成川字使起了苦肉计：棠棠，妈知道你随我，要强，但男人也很现实，你是漂亮，但咱家条件就这样儿，退一万步讲，你就算真嫁进有钱人家，受欺负怎么办？到时候妈老了要死了能安心合眼吗？
这套说辞阮棠已经烂熟于心，上学的时候说如果考不上好大学妈就不能安心合眼，毕业了又说要是不找个稳定工作妈就不能安心合眼……阮棠总觉得，自己的一生好像就要为了那个瞬间。
阮棠不以为意：如果能有真金白银的收获，欺负算得了什么？不就是看人眼色过日子吗，自己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和妈妈周旋的间隙，通知栏弹出贾英骏的微信消息。
“去郊区吃鱼吗？”
“叫上徐薇。”
阮棠心情瞬间转晴，笑嘻嘻地跟妈妈摆了摆手，说：保证两年内把自己风风光光嫁出去，您就别操心了。
挂了视频，阮棠给贾英骏回了一连串哈，豪迈得像对方相熟多年的铁磁儿，说我可以，但帮你约徐薇有什么好处？
对方很快回：除了以身相许都可以考虑。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贾英骏说到她小区门口了。阮棠紧锣密鼓地洗了澡画好素颜妆还卷了头发，穿了件Moschino的大T恤，趿拉着一双Gucci板鞋，踩下脚后跟突出一个随意自然。
想不到对方比她更随意，直接篮球服人字拖。阮棠问你这样怎么开车啊？对方淡然表示有司机啊。
徐薇是阮棠押上了后半辈子的幸福求了大概十分钟才求出来的，不过她依然没给贾英骏什么好脸。
至于阮棠为什么心甘情愿给贾英骏当僚机？一来，她相信徐薇可不是轻易会被打动的主儿，二来，自己不仅可以多跟贾英骏接触，还能趁机在他跟前刷刷存在感好找机会认识他身边的创业新贵，本地未婚青年。
主动备胎是一种婚恋智慧，阮棠对徐薇如是道。
城市的热浪无法延伸到的郊区，傍晚格外清爽宜人。
私厨开在山脚下，麻辣烤鱼的辛香伴着山间青草味的凉风撞进鼻息之间，很难不让人上头。
贾英骏夹了块鱼给徐薇，问：脸色这么差，还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
徐薇摇头微笑回答：是因为此情此景太惬意，贾总却在眼前，让我觉得可惜。
贾英骏瞟了阮棠一眼，她立马转头去看天边那一轮淡色的月亮。他坦然：我以为徐薇老师是个大度的人呢？咱不都说好既往不咎了吗？
徐薇另外夹了块鱼送进嘴里，点头道：“记仇和讨厌，不是一回事。”
“其实我以前，确实是交往了不少女朋友，但这并不能作为你判断我花心的标准，只能说我试错成本比较高。但我觉得你很不一样。”
徐薇点头认同，说我的确不一样，我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看穿了你的真面目，一直说着试错成本很高的人，有没有想过，很有可能他本身就是个错误？
听着两人斗嘴，阮棠想笑，但是为了自己在贾英骏身上的未来，她还是忍住了。
见贾英骏越战越勇的样子，阮棠忽然悟了，自己虽然自信摸透了男人的想法秉性，但自身缺少了些挑战性。
普通男人和女人互相审视，权衡利弊，小有成就的男人却更喜欢征服，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回归了原始的兽性，享受着捕猎的快感。
吃完饭贾英骏把他们一一送回家，分别的时候贾英骏问周末要不要一起打德州？。
阮棠抱臂面露为难：可是周末我约了客户诶，可能不行。
贾英骏依然不肯放弃，补充道：晚上，不会影响工作的，我几个一块上商学院的朋友都来，徐薇不是刚失恋吗？就要多多参加社交活动。
emmmm…阮棠假装为难，说好吧，她尽快把工作做完。
没问题！贾英骏笑容灿烂，仿佛把被怼了一晚上的事情抛之脑后：我们根据你的时间调整安排。
阮棠对着贾英骏逐渐开离的车摆了摆手，看着那辆宾利从视野里消失，才转过头，一蹦一跳步伐轻快地向里走去。
第05章 .她的主场
到了一定年纪，对年轻人的降维打击就像是他们精神上的羊胎素，一针下去，由内而外身心舒展。
周末下午三点，阮棠收到贾英骏的消息，问要不要来接她。
阮棠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说自己离得不远见完客户自己过去。
她自知跟这样的男人相处要懂得拿捏分寸，而他们现在还不是让对方特意接送的关系。
她口中所说的客户刚上完洗手间回来，阮棠赶忙将手机扔进口袋里又给双手消毒。
客户是个中年妇人，定期来做项目，八卦雷达敏锐，躺下闭上眼睛之前视线轻轻扫过她的神情，搭话问等会儿有约会？阮棠笑着嗯了一声，开始给她脸上涂凝胶。
大姐问男朋友吗？阮棠说目前只是约会对象。
大姐问条件怎么样？阮棠说一般般，就是家里介绍，刚巧也在这边工作。
大姐神情雍容，活像是观音低眉，感叹：不错，我以前就觉得你这小姑娘很踏实，不像其他外地女孩儿，仗着自己有点儿姿色就好高骛远，盘算着要嫁高富帅，这不纯粹耽误自己么？年轻漂亮算什么资本？谁年轻的时候不漂亮啊？我年轻的时候还跟马云约过会呢。
阮棠觉得血直往脑袋上冲，脸上却依旧挂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搭配几个语气词不时附和。
吹牛X不是中年男人的专利，有一部分人到了一定年纪，对年轻人的降维打击就像是他们精神上的羊胎素，一针下去，由内而外身心舒展。
大姐仿佛来了兴致还想继续聊下去，阮棠温柔打断：姐你稍等哦，我这就去请方医生来给您操作。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因为今天喷了最贵的香水，阮棠咬着牙又叫了辆专车。
她坐在专车里心里盘算着打这次车下周要吃几顿麦当劳12块套餐来抵，手上利落地给自己改了个妆。
她赶到小酒馆的时候，徐薇已经到了，不知道贾英骏用了什么办法请来她这尊大佛的。除了冯雪和吴家豪以外，席间还坐着两个长相辨识度不高的男人。
贾英骏格外热情地把阮棠介绍给他们，阮棠一向很难在第一时间记得一个人的名字，她更倾向于用最显眼的标签将一个人收录进自己的脑海里。
当初认识徐薇之后的一年多，她对徐薇前男友的称呼都是：博士哥。
已经有点酒精上头的潮牌男家里有些从政背景，主业是记者，业余玩儿脱口秀；另外一个身穿休闲西装有点啤酒肚、被阮棠在心里称为熊哥的男人是搞投资的，有家自己的小公司，张口闭口资产配置。
期间他们熊哥做主力，潮牌男打辅助，不间断地开贾英骏和徐薇的玩笑，说贾英骏鲜少带女伴跟他们聚会。
阮棠看明白了，这个局，贾英骏对每个角色的功能都精确分配，他们俩是主力输出，自己的存在是为了让徐薇不显得突兀，冯雪和吴家豪就是纯纯的气氛组。
打牌间隙，阮棠忽然拿起手机说要不点个夜宵吧？
冯雪听了赶忙摆了摆手，说想吃什么我来做就行。
贾英骏正忙着核算筹码，附和了句：你就别忙活了，点附近那家烧烤吧。
阮棠晃了晃手机，说我们拉个群吧，等会儿我把点单链接发群里。
徐薇抬头看她，阮棠笑着朝她眨了眨眼，随后一一扫了潮牌男和熊哥的二维码添加好友。
阮棠深知自己并不是个耀眼的人，但这么多年来，她早就练就了自己的那一套，总能在合适的时机找回主动权。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在场只有冯雪没喝酒，贾英骏早早地把他的SUV开过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他们俩谁更贴心。
冯雪开着车把每个人送到小区门口，阮棠是最后一站。
她身体前倾靠近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着冯雪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沉静的双眼，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没话找话问：你们几个人都认识很久了哦？
冯雪抬眼透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轻声“嗯”了一声，说，我和英骏还有家豪都是从小就认识的，跟他们俩高中是同级的，当初还一块去英国念书，所以就比较熟。
那你觉得他们俩谁更适合我？她笑着问。
冯雪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云淡风轻地答：看你想找什么样的。
我想找什么样的，我以为你知道呢。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或许是从知道冯雪真实身份那一刻起，自己从未再将他划为狩猎范围内，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人设崩塌过太多次，反倒能够对他坦诚相待。
这种感觉很神奇，同时又很刺激。
冯雪许久不语，再次开口，语气却充满了淡然的距离感：不管是从感情上，或者其他条件上，我都没办法给你太多的建议，但是我觉得感情和婚姻看不见的沉没成本非常高，我只能劝你慎重。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听的，就像我建议你不要靠近英骏，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