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潮接过洗发水,趴在吧台上,“水安,你真是人美心善。”
水安朝她羞涩笑了下,阿潮把洗发水塞进衣服里,抱着衣服去淋浴。
洗完澡出来,泳池边住客已散尽,她一屁股坐到躺椅上,吹着夜风,刷了下手机。
检索了关键词汇“胡志明华人区”、“堤岸”,下一秒大数据算法推送新闻给她——《胡志明华人区堤岸一栋百年住宅发生火宅》。
阿潮想笑,可在深夜泳池边,一个人大笑颇为诡异,她抿着嘴角,强压着快乐,往下滑动文字稿:
“所幸火情被及时发现,无人员伤亡。”
查世良没死啊!
意料之内。地下室改造酒窖的时候使用防火门,墙体也铺设了防火棉。
房子会倒,逃得及时不会死。最起码,年轻力健的查兰不会死。
其他人,怎么都没烧死。
阿潮想到查世良多年遍寻收集的昂贵矿石钵碗、名贵雪茄、知名酒庄红酒尽数毁掉,是高兴的。
那些被你当做工具戕害我的东西都死去了。
我阿潮也将日日夜夜诅咒——查世良,愿你这辈子不好过,死后下地狱,投胎转世做蛆虫。
她实在憋不住嘴角,笑出声。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一只手递出一杯红酒,手腕上带着一只劳力士绿水鬼。
阿潮接过酒,抬头看了眼,下巴上长着美人沟的清正。
“随便看看搞笑视频。”阿潮按灭手机屏幕。
清正扯了身后白色躺椅,靠近阿潮,坐下来,看着她手中红酒,“尝尝?”
阿潮眨了下眼睛,拢了拢自己额前碎发,指指自己身上土气衣服,把红酒推给他,“哎,我一个乡下人,喝不惯洋气的酒。别浪费了哈。”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现:苏汐不是喝了清正递出的香槟酒?
他找人收拾我,结果找了个不成器的,他现在知道黎公雄失败了,决定自己出手了?
白天恐吓我,晚上找人暗算我,半夜递上一杯红酒,这杯红酒我怎么敢喝呢?
清正也不勉强,一湾月牙映在泳池里,他忽然很惆怅,他说,“阿潮,你有没有什么心事,我可以倾听。”
阿潮:“有啊。”
清正:“你说说看。”
“我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我,我很苦恼。”
“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你想过自己的问题吗?是不是你...”清正扫视了一眼阿潮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是不是你不够温柔?太粗鲁了。”
阿潮立马坐好,理理皱巴巴的T恤,“啊,是这样吗?”
“阿潮,你知道吗,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
“那我可真失败。”
“没关系,阿潮,你改了就好,没有男人会喜欢七嘴八舌多嘴的女人的。”夜色里,清正好像朝阿潮wink了一下。
“阿潮,你父母关系好吗?”
“我没见过他们。”
“那你一定很渴望父爱。弗洛伊德将这种心理称为‘恋父情结’。”
阿潮:“啥玩意?”
第18章 才能超绝,掩盖不住
“弗洛伊德是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你不懂,没关系,每个人都有创伤。你的创伤是什么?”
“那可太多了。”阿潮低下头,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她这些年经历的种种,艰苦的训练学习、消失的小伙伴、杀人、受虐、挨打、数次生死,命悬一线。
“你说出来就好了,我可以帮助你,我是心理医生。”清正的声音很柔和,他甚至带着对阿潮苦痛的怜悯。
阿潮几乎要说出口,可是她忍住了:我的痛苦都结束了啊,我为什么要同他讲?
可是不讲又怎么摸透清正的手段呢,他就是这样怂恿苏汐自杀的吧!
阿潮满脸泪水,将手机放在躺椅上,凑近清正,踢翻了脚边红酒杯,她攥住清正的手腕,摸着她劳力士手表的表盘,“我好痛苦,我没有男人爱我,你可以爱我吗?”
她将脸埋在清正手腕上,以免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阿潮,你愿意为我去死吗?如果你愿意,我会爱你。”清正辨不出真假,他试探她:这个阿潮有点疯疯的。
他试图托起阿潮的脸,阿潮却突然站起身,“扑通”一下跳入泳池,她双手在水面挥舞,呛了两口水,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清正...我愿意...为你去死...”
很快,这两只挣扎的手不动了。
水面上一片宁静。
清正一时迷惑了:啊?就这?眼中钉就死了?女人啊,一个个痴迷爱情,真好杀。
他走到泳池边,低头去水里看,还没看清楚。蓦地一双手贴着泳池壁探出,冰凉潮湿的两只手紧紧攥着他脚踝,大力后来,“唰啦”将他拖下水。
清正急着双手挣扎
,头顶却被一只手按住,他在水下睁开眼,看到白T恤,牛仔裤的身体按着他,是阿潮。
她没死。
清正两只手去挣扎,阿潮松开了手,在水里踹了他一脚,不疼,却也将他踹出两米远,清正稳了稳心神,慢慢浮起来,他与阿潮各自浮在泳池的一角,呈对角之势。
清正将额上湿发抹到脑后,“你骗我?”
“不骗你,我就死了。”阿潮扬起一边嘴角,索性把话摊开,她指指岸边倾倒在地的红酒,“那里面有东西吧。”
她不是乡下来的孤女吗?
“你到底是谁?”清正问。
阿潮两臂撑在身后泳池边,撇撇嘴,“清正,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你跟我说说,我可以帮助你。”
阿潮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嘲讽他:都多大了还搞“恋父”、“恋母”那一套。什么心理医生,能和狙击枪比厉害吗!
阿潮爬上岸,抓着自己的手机朝清正晃了晃,清正去摸自己口袋,翻出最新款的苹果11,泡水已经开不了机了。
她站在岸边对他说,“我劝你不要招惹我,如果我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浮尸了。”她如果下狠手,把他按在水里多几秒呢?
阿潮喟叹:我现在可真是善良啊!
“1、2、3、4。”二楼布草间的窗户里,清娴对着手机上秒表计时,她颇有些遗憾,怎么只将清正的头按紧水里4秒钟呢?
时间久一些,他就会死。
如果阿潮溺死了清正,我会把监控影像存储格式化,并且亲自打扫泳池周边痕迹。
清娴看着清正慢慢爬上岸,她捡起脚边一沓账单,撕了个粉碎。
这些都是清正在外面借的钱,高利贷。
美国的亲友也打来电话催债,“清正借了我们的钱,就消失了,你是他姐姐,你替她还。”
“清正自己借的钱,你们找他要,我还不了。”
清娴挂完电话,春香打了电话来,“清娴,清正找人收拾阿潮。我听阿潮说是因为他想害人,阿潮救了,他担心阿潮发现什么。”
“我知道了。”清娴看着窗外,此时,阿潮正把头趴在清正手臂上,接着清正被拖下水。
“春香,阿潮究竟什么来历?”清娴觉得她思维不太像寻常人,不求息事宁人,只求把人打服。
“我也不知道。”春香说了实话,“她身手好,别的也没和我说。”
她对清娴编了一堆有关阿潮身份的谎话,全都不攻自破。
算了,别说春香了,自己的弟弟清正不也是满嘴谎话吗。
翌日,阿潮准时出现在咖啡厅,亲手为清正做了一杯冰美式,清娴走过瞄到,清正接咖啡时候罕见说了声“谢谢”。全无昨天饮西贡咖啡时的傲慢样。
“不用谢。”阿潮笑眯眯看着他,清正低头小口喝着冰咖啡,不敢抬头去对她的眼神。
阿潮转头:男人,不用同他们讲理,讲不清的,打服就行。
民宿客人陆续起床,越南当地盛产咖啡,咖啡文化基础丰富,除了旅客外,也对外营业,一个黄毛小子站在窗口,声音像蚊子哼,“我要一杯滴漏咖啡。”
小莲忙的头都没抬一下,“25万盾。”踮起脚尖去头顶柜子里里拿滴漏锡壶,阿潮听到点单声音耳熟,凑过来一看,一个黄毛旁边站着另外一个黄毛,还有一个红毛一个绿毛一个蓝毛,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紧身黑衬衫箍在他们瘦弱的小鸡仔身材上,下身都穿紧身裤,有牛仔的,有黑色布料,统一九分长短,踩一双泡沫拖鞋。
阿潮露出脸,扫视五个小混混,“换别的点,滴漏咖啡做起来太慢。”
小莲碰碰她手臂,“阿潮,不能这样对客人。”
小黄毛立刻指指黑板上写着的咖啡单,“那什么都可以。”指完立刻缩回手指,眼神漂移。
阿潮小声凑小莲,“没事。”
她迅速把提前做好的浓缩咖啡液倒入冰杯,接直饮水灌满,递出去。
五个人拿了一杯冰美式,占了一张四人座方桌,黄毛喝一口咖啡,吸管被身边绿毛用手指掐住,“到我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