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发子弹飞出,从狙击点位上方,没有挨擦藤蔓,无遮无拦,无阻无碍,破空发出。
子弹射击后,弹壳会从枪身脱出,在弹壳坠落的过程中,查浪发动车辆,掀翻覆盖树网,碾压植被,冲了出去。
在查爹这里,不养闲人。
汽车行进中,透过晃动的狙击镜,阿潮看到目标对象倒地,对岸的土著骂骂咧咧。任务成功了,他一定死。
阿潮出手,没有活口。
在对岸大规模火力到来之前,他们逃了开。
还没来得喘息,身后一辆黄色尼桑皮卡冲了出来,“咣”直挺挺撞了过来。
它朝着他们驾驶的路虎车的车身撞击,右舵车,朝着尼桑车头,撞上的话查浪不死也重伤,阿潮苟活也会死在他们手里。
应该和护送亚裔男的是一伙人。怎么查陀的情报,没查到,有两批人,一批护送亚裔男,一批在周围开车护卫。
他们的目的是保护亚裔男安全,阿潮和查浪的目的是杀了他。
亚裔男死了,土著帮派的钱收不到,怒火和火力会全部朝着狙击手和她的司机。
尼桑皮卡车头黑色的保险杠近在眼前,查浪猛转方向盘,车尾对着他们,“咣”还是撞上了,路虎的保护装置启动,出于惯性两人往前扑,阿潮抓住了手柄,车辆保护瞬时熄火。
从尼桑皮卡车后窗玻璃里钻出来一个人,攀着车窗,跳上皮卡的车顶,手里握着一柄M24老式狙击枪,他正试图从皮卡车头跳到路虎车顶。
查浪正在重新启动车辆,当汽车中控台亮起的那一瞬,阿潮按下车窗,枪口朝后,瞄准皮卡车顶跨出的左腿膝盖,“砰”,一枪射出。
空弹壳滚了滚,落在车里,路虎车驶出,持枪的土著男受伤踏空,咵嚓,摔到地上。
他的同伴没有救她,皮卡碾压着他的身体追赶。
地处三国交界,黑产蔓延,经济落后,医学也不发达,救一个受伤会落得终身残疾的同伴,远不如压死他更划算。
一茬一茬的青少年长成像雨林灌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阿潮看着查浪圆圆的后脑勺心想:如果我受伤,我的同伴会救我吗?
她在心里摇摇头:不会。
他不是同伴,他是一条狗。
第2章 杀手不相信童话
有时生死不在人,哪怕是最擅长操纵汽车的司机,不熟悉路况,路虎也会被破尼桑赶上。
尼桑皮卡副驾持枪土著,在车辆行驶过程中射击,“砰、砰、砰”,十发零中。
阿潮举枪,一枪击中了皮卡车左前轮,巨大惯性冲击加上打滑,车头偏着翻了个,滑冲过来。
躲开,就可以甩脱追击,可是前面是亚马逊河流的分支。
往前结局是坠河,往后被捉到枪杀。
溺死比逮到受虐杀好很多,查浪也是同样的想法。
皮卡车已经起火,翻滚着撞击过来,鼓动空气做助力,如同一只吞噬的火球,“哐”路虎车坠入亚马逊河流,车头沉,先落水,河水喷灌进来。
阿潮跳上座位,用狙击枪敲击天窗四角。
汽车电路进水,天窗和窗户打不开,查浪从阿潮手里结过重达二三十斤的狙击枪,照着四角敲击。
汽车钢化玻璃,四角最脆弱。
阿潮看着他一下下敲击天窗,对自己说:我的命,最珍贵,窗子破了第一个逃生的得是我。
“啪”天窗碎裂,阿潮凑过去,准备推开查浪,却见他伸出手,冲她点了点头。
阿潮将头探出天窗,车内查浪托着她的腿,两只手一推,将她推出窗外。
此时,车头还在下坠,不过天窗没全部被淹没,阿潮呼吸到了空气。她迅速钻出去,头也不回地游出车外。
天窗破开后,汹涌的河水涌进来,查浪看着阿潮的两条腿在头顶游动离开,他嘴角轻轻扬了扬。
汽车迅速下坠,查浪与路虎车完全浸泡在河水里。河水水面与汽车融为一体,此时车内外压强一致,只要他打开车门,他就可以出来。
查浪在赌。他感到呼吸不畅,也许只用10秒,或者5秒,他就会死去。
5、4、3......
濒死前会看到什么?
一片白光。
查浪呼吸不上来,晕眩的快感,他快死了。他咧开嘴笑,裹带泥沙雨季河水进入他口里,咸涩,苦甘。
“哗啦”车门从门外被打开,一只手伸进来,拽着他胳膊。
阿潮来了。
她回来救他了。
两个人要游到对岸,阿潮游在前,忽然感觉到下体一阵温热,不偏不倚这个时候月经来了。
月经如爱恨,难以控制。
先不管了,逃命要紧。
河岸边的陆地已经近在眼前,河水越来越浅,阿潮立在河底,露出一颗头,大口大口呼吸。
身后被人类身体撞击了一下,是查浪,他胸膛很硬。
阿潮侧头,把脸对着他,“干什么?”
查浪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比阿潮高,肩膀已经露出水面。
阿潮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救了你,你要把你头给我。”
死里逃生,瞎鸡儿说吧。
查浪笑了,他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接着他矮下头,阿潮大约明白了——查浪要驮着她。
暴雨过去,河水污浊,夹杂着泥土,阿潮站着的地方水面上晕起丝丝缕缕的粉红色,是血液。
脏水对她不好,还会招引嗅觉灵敏的食肉鱼类,阿潮扶着他肩膀,把一条穿着湿漉漉迷彩裤的腿抬起来,坐在他肩头。
查浪的户外迷彩速干T恤被他温热的体温烧干了,阿潮的迷彩速干裤靠近查浪身体的部分也比腿面干得更快,经血涌出不受控制,阿潮的身下温热。
夕阳下,寸头强壮的查浪驮着年轻的女人,她的两条长腿荡在他胸前,阳光照在她的赤足上,如同笼了金光,阿潮一只手抓着泡水的户外溯溪鞋,一只手揪着查浪的耳朵。
她自言自语:“查浪,你肌肉练得蛮好,长得也标志,心眼也不错,可惜啊......”
她看不到查浪的表情,他笑了下,又微微皱了皱眉。
阿潮接着说,“可惜你太蠢了。等我逃跑的时候,你就会像一条恶狗替查世良搜捕我吧。”
身下查浪的表情平静,阿潮与他才经历过同生共死,难得对又聋又哑的查浪说两句心里话。
靠近河岸的时候,查浪突然身子一矮,两只手拖着阿潮两条腿,将她端起来,阿潮忙大喊大叫,“查浪,你干嘛!”
查浪当然听不见,他把阿潮送到了岸边,附赠她一个预备脸朝下嘴啃泥的摔姿。
阿潮反应迅速,两只手忙挥舞,一只手抓住查浪大臂,另只手揪住他右胸乳头,有啥抓啥吧,从小进行的训练,本能反应,面对对手的突然袭击,要迅速做出制敌反应。
两个人齐齐摔在河边烂泥坑里,在河岸上砸出两个人形大坑,阿潮抹了把脸上泥水:狗就是狗,喂不熟。
查浪转身又去河水里洗脸,顺便在河边捡了一个矿泉水瓶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丛林刀,把瓶子拦腰划开。
阿潮走到河边洗了把脸,拍拍他肩膀,指了指自己手腕进水的苹果手表,“你身上有其他没坏的通讯工具吗?”
查浪摇了摇头。
阿潮心说:那你也不慌,忙着净化水喝,不怕没人救咱俩啊。她摇摇头,“心真大。”
她从脖子里揪出一条铂金项链,铂金的材质又亮又硬,像是不锈钢,专门定制的,封闭性好,防水防火。
吊坠是是颗六芒星,细看吊坠里嵌套了宝石,里面有细微亮光闪烁。
吊坠里有一个定位器,阿潮专属,查爹赠送,无论阿潮在天涯海角,查世良都可以找到她。
阿潮胸口一阵恶心干呕,这里是原始森林,
没有水和食物,她也做不了几天野人,发送定位,查爹会亲自联系后勤查陀来接的。
她按下了六芒星背后的细小按钮。
阿潮站起身,扯过查浪,对他说,“去林子里,河岸边没有掩体,一枪必死。”
她开始想念她的狙击枪。
查浪顺从地跟着她钻入林子里,他挖了个小的十字排烟灶,烟雾会顺着四个通道分散排出,不会因为烟雾引起敌人注意。
他摸出户外防风防水打火机,捡了干树枝,燃起做煤炭。
阿潮也捡了一个水瓶,用自己口袋里的折叠刀割开,眼巴巴看着树枝烧成木炭。
等木炭烧成,明火熄灭,把割开的瓶子瓶口朝下,最下面一层塞入拔的青草,接着放入浸水木炭、河沙,再叠放一层木炭,一层河沙,用剪下来的另外半个瓶底儿舀河水灌入这半个瓶子里,把瓶底放在瓶口下面,等待河水被净化成可饮用的纯净水。
大部分水里的污染物可被净化掉,这样的水偶尔喝一次没什么问题。
希望救援部队比敌人更早发现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