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啊，我不介意的。”杜谨言挑了眉说。
“有监控。”罗平指了指天花板，调侃地说，“办公场所不让抽烟，做一个文明人。”
“嗤。”杜谨言嗤笑，“怎么不说劳动法规定不允许超时加班，会猝死的。”
“公司不鼓励加班啊，谁让你加班来着，但是你的工作得完成，要不然就是你能力不够，不能胜任。”罗平拿着香烟放在鼻端嗅着，“所以啊，我们都只能做无可奈何之事。”
“你少来了。”杜谨言阖上笔记本电脑，开始动手收拾桌上的电源线和资料袋子。罗平就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着她。
杜谨言也不理他，自己忙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罗平说：“谨言，我们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配合的，自从我担任了财务总监之后，你就做你们公司审计的项目经理，你说我们两人配合如何？”
杜谨言没吱声，
罗平等着她回答。
杜谨言将自己的笔袋，电脑，电源线，iPad，一股儿脑装进了随身带的那只大尼龙电脑包里，拎在手里，才正视着罗平说：“罗总监，正是因为我们配合了这么几年，你才不应该跟我说这些话，我做事情的原则和风格你是不了解，还是忘记了？这个问题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我走了，您再好好想想吧。”说完她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欸，你这就走了？不加班了？”
“不加了，再见。”
门在杜谨言的身后重重关上。
罗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女人。’
杜谨言气呼呼地走出“亚龙大厦”。
她站在台阶上，扬起脸，再一次地看着大楼顶端，四个金光闪闪的“亚龙集团”四个霓虹大字，在夜空中闪亮耀眼。她看了一会儿，裹了裹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恨恨地跺了跺脚。
“太过份了。”她低低地说。
寒风吹过，饥肠辘辘，空荡荡的马路上，一辆又一车疾驰而去。
她吹了一会儿冷风，打电话给刘歌，“你在哪里呢？”
“社畜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在公司加班了。”刘歌在电话里叹气。
“忙完了吗？”杜谨言一边说一边在路旁等出租，“我在亚龙大厦，你们公司附近，你要是忙完了出来陪我吃个饭。”
“你今天不加班了？那还不滚回家看老公和女儿？过两天都是年三十了……”刘歌轻笑、
“不想那么早回去。”杜谨言低低地嘀咕着，又说，“我这儿不也是在应酬你这未来的大客户嘛。”
“好吧，我马上就出来。你打着车到我们公司楼下接我。”刘歌伸着懒腰，“欸，这世道都是怎么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过年了，夜晚街上的人越来越见着多了起来。
学校后面的美食街上一爿片的店铺开得热热闹闹，香气扑鼻，软管灯缠绕光秃秃的梧桐树，密密匝匝得，如同星星点点，
杜谨言和刘歌一家一家小店看了过去。
“吃这个吧，还有听说 ，对了，这个奶茶听说是网红……”杜谨言看着什么都想尝尝，街上有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衣着光鲜，踩着高跟鞋，各自背着大大的电脑包。
“算了，还是吃个抵饱的。晚上加班了肚子饿。”刘歌建议道。
锅贴店外面支着铁皮大炉子火焰燃得高高的，深目高鼻的小伙子将一壶热油浇在了锅贴上，嗤拉拉落地响着，篦出了牛肉特有的香浓的气息。
“这家店还开着啊。就这个吧。”刘歌拉着杜谨言进了门。
旁边的店面在卖糖炒栗子，金红色的灯颤颤悠悠地在寒风中摇曳着，杜谨言吸了口气，忍不住又跑去买了一袋子糖炒栗子。
一碗牛肉馄饨，皮薄如绉纱，碧绿的葱花飘在牛肉汤里，杜谨言倒了一勺辣椒酱，尝了一口，辣得直吸气，冲着小伙子招了招手，“再加一份牛肉锅贴。”
“怎么了？没吃晚饭？”刘歌见她埋头大口朵颐，嘴角噙着油，问道：“亚龙集团什么时候怎么抠门了，连饭也不给你吃？”
“别提了。”杜谨言的嘴唇被辣得通红，吸了吸鼻子，说“这苏亚龙人还在呢，一个个都斗得跟乌眼鸡一样，老婆儿子，喏，还弄个女儿放在我们所里，纪凌说要给我做助理。”
“欸，豪门嘛。电视剧都是这么演得。你想开就好。”刘歌也不多劝，她知道杜谨言就是发泄情绪，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她照常开工。
“是啊，但是这次是过份了，居然让我违背原则。”杜谨言哼了哼，涉及到客户机密，她没说具体的事情，刘歌也不问，拿起桌上的白胡椒粉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你呢？怎样？还那么忙？”顿了顿，杜谨言想了什么，“对了，你们那个老板什么时候能隔离期满？你可答应带我去见他的。”
“应该这两天，听秘书说，是隔离期满出来正好过春节。”刘歌说。
“那……”杜谨言蹙眉：“春节前没办法安排了？”
“还有一个星期不到就春节了啊，大姐，何况你不是手上还有个亚龙的项目在赶工嘛。”刘歌哭笑不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焦虑……”
“我也想啊。”杜谨言嘟哝着，捧起了馄饨碗喝汤，暖暖的牛肉汤到了胃里，人渐渐才有了力气，“我也想春节能够好好地管管许筱笑，省得她天天抱着iPad玩游戏，我要多说几句，李金凤还护着她说在上网课。”
“你是要多陪陪笑笑。”刘 歌说，沉吟了会儿，她转过脸，看着杜谨言问道：“对了，许俊杰最近是不是也很忙……”
“他年底了应酬多啊，他们信贷部到了年底是最忙的时候，有客户要应酬，请客吃饭，一贯如此。”杜谨言完全不介意地说。
“哦……”刘歌应了声，蹙眉沉思。
“怎么了？”杜谨言莫名其妙。
“没怎么，上次请人吃饭，看到他的。”刘歌淡淡地说。
“哦，你遇到他很正常啊。”杜谨言笑了笑，“他几乎天天有应酬。我可没时间管他，他有他妈妈管着呢。”
“嗯，你也忙不过来。”刘歌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
昨天，银行行长请吃饭，她在饭店的走廊上遇到了赴宴的许俊杰，挽着一个年轻妖娆的女郎，春风满面，态度亲昵，谈笑风生。
许俊杰没有看到刘歌，但是刘歌认出那女郎是苏城置业前期部经理黄丽玲。
第16章
“你今天怎么了？”杜谨言埋头喝着牛肉馄饨的热汤，眼睛却看着刘歌，“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什么风格？”
“你不是一向快人快语，毒舌犀利。”
“我哪儿有。”刘歌辩解。
“切，你怎么没有。”杜谨言哼了哼，继续低头吃馄饨。
刘歌见她情绪不高，叹口气，说道：“我就是劝劝你要多关心家庭，毕竟是结了婚的女人，别跟你们那纪大小姐一般，全身心的扑在工作上，人家是没家没口，你可是有家有口的。别为了事业丢了家。”刘歌斟酌着地说。
“你呢，你还不是天天加班工作？怎么就劝我？自己还不是天天熬成黄脸婆了。”
“我跟你不一样啊。”刘歌说。
“怎么就不一样了？你是有三头六臂，我没有？”
“我说我跟你不一样的意思，是我有坚强的大后方。”
“你这话说得什么意思？”杜谨言斜眼看她。
“没什么啊。”
“吓，什么没什么。”杜谨言哼了哼，放下了筷子。“你得了吧，是不是又是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歌没说话，她兀自夹了一只牛肉锅贴，菜籽油炸金黄，蘸了蘸醋，咬一口，上软下脆，咸中带甜，肉馅饱满，卤汁溢满了口腔，她眯了眯眼，自言自语地感叹道，“欸，吃来吃去，还是这家牛肉锅贴最好吃，到底是老字号啊。”
“我问你话呐，尽是顾着吃。”杜谨言嘟哝着，筷子敲了敲刘歌的醋碟，“到底怎么了？”
刘歌叹口气，她有些为难，告诉杜谨言吧，有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嫌疑，万一是个误会，自己两头不讨好，许俊杰更是要恨自己一个洞，这以后的关系没办法相处。
但如果不告诉杜谨言，万一许俊杰真的有什么情况，吃亏的可就是她的好朋友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翻了醋坛子。”想了想，刘歌决定还是得提醒她，“我昨天看到你们家许俊杰了，和苏城置业的一帮人。”
“苏城置业？”杜谨言知道苏城置业在许俊杰他们银行有贷款，这个时候银根紧张，宴请银行的人，也属正常，更何况苏城置业目前资金困难。
“在哪里看到的？”
“饭店啊，还能是哪里。”刘歌白了她一眼，“和他们前期部的人。”
“黄丽玲？”杜谨言皱了皱眉。
“嗯，是的。”刘歌怔了怔，“欸，你也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