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哲的意思。”
“怎么会？他不是才将那几个项目给了王耀辉吗？”杜谨言不解，“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给互相留有余地。”纪凌表情淡然，低头拨弄这手腕上的翡翠手镯。
“嗯？”杜谨言怔愣，低头仔细地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她暗自羞愧，在这种事情的判断上，她真的不及纪凌能够洞察人心。
“欸，其实苏哲想多了。”纪凌态度平淡，“我们这些做中介机构的，无非是在这些商界成功人士手底下讨口饭吃，谁又会真的去关心他们之间的利益斗争。”
“是的，纪总你说得很对，我们不过是做我们该做的，认钱不认人。”杜谨言笑着打趣。自从纪凌说了那句，“我总归是要给你腾位置”，她每次和纪凌说话反而变得极其小心翼翼和特别谦虚，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嗯，你知道就好，明天去了亚龙集团，多听少说，看看他们的要求是什么，也别太当回事。”纪凌交代完毕，略微沉默了一刻，“说实话，如今的亚龙集团也不是当年的苏亚龙在的时候，后面怎么样很难说。”
面对杜谨言，她没有将自己的忧虑说得太明了，如今的亚龙集团失去了主心骨，兄弟阋墙，人心涣散，再加上之前苏亚龙的固执不化，刚愎自用，疑心病重，集团内部人事关系复杂纷乱，大家得过且过，没人愿意将心思花在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上。
从局外人的角度上说，她还真的不看好。
第41章
纪凌所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杜谨言心思也不在工作上。
进入初夏时分，世界变得绚烂多彩，夏花静美，草木茂盛，天空澄澈，阳光明媚 所有的一切如此美丽，生机勃勃。
即使是江南的梅雨天，忽晴忽雨，闷热潮湿，也是江南特有的美景，烟雨蒙蒙，水汽氤氲，洇染出一片水墨画。
杜谨言的心思如游丝一般，漂浮不定，心不在焉。
也难怪，这个时候是每一度的学校小升初的关键时刻，近年来国家要求对学生进行素质教育，实行“双减”，大部分的初中已经取消了入学考试，也不允许学校搞什么奥数、英语等择优录取，绝大部分公办学校按照学区，就近入学，只有外国语学校，因为特殊，每一年进行选拔考试，但考试的资格必须得摇号。
许筱笑没有摇上号，这就意味着她无法参加外语学校的入学考试，她自己倒是很开心，杜谨言也没多说什么，她心中有数，知道就就凭许笑笑现在的成绩，即使能够摇上号，也考不上。
这就让她十分发愁了。
“你不是已经贷款买了学区房吗？难道学区房也不能让她进好学校吗？”刘歌问道。
“别提了吧。”杜谨言哀叹，“本来我是打好了如意算盘，买这房子就是为了让孩子能够有一个好学区，要不然谁买这么贵的房子，可谁料到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正赶上房地产公司不景气，这房子不能够按时交房，这我可麻烦大了……”
开发公司资金紧张，拖欠施工单位的工程款，影响了工程进度，尽管有赔付，但那又什么用，赶不上这一届的入学了。
“哎哟，这个事儿可就麻烦了。赶不上入学，那你这房子不就是白买了吗？”
“这倒不至于，学区房历年来都在涨价，就算我现在用不着，以后再出手的时候，价格还是能够上扬的，不管怎么说亏是不会亏的，只是现在不能派上用场，不能够解决笑笑的入学问题，真的是让人非常头疼！”杜谨言已经失眠了好几天了。
“你想办法找找关系呢？”刘歌给她出主意。
“我也想过求人找关系啊，可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上哪儿去找人托关系去？人家该托关系的，早就已经找到了，我真的是百密一疏 当初只是想到有学区房兜底不用担心，谁会想到如今的开发商这么不靠谱呢！”她忧心如焚，却不能说什么。
6月份又是上市公司发布的半年报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到结账时候，按照惯例，注册会计师得开始进行预审，杜谨言忙碌着联系她所被审计单位，安排项目组人员进场 ，又是一番乱。
若是以前，外地的重要客户，杜谨言都要亲自登门拜访，今年她不想出差，一方面是疫情反复，一方面更是因为许筱笑的上学的事情没有落实。
好在很多外地客户能够理解。疫情状况下，大家都抱着安全第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工作上能够有所交代就行。
“许俊杰呢？他怎么？”
“哎，别提他了。”
“难道笑笑不是他的女儿，他就袖手旁观？压力都给了你吗？”
“他倒不是不想找人托关系，可是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啊，”杜谨言说。
“他不是什么信贷经理？平时人五人六的，能干得很，怎么遇上自己的家的女儿事情。就全无办法了？！真是搞笑了。”刘歌哼道。
杜谨言不说什么。
她知道，除了房地产 今年开始银行的压力也很大，许俊杰以前只顾着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业务上狗屁不通，不出事则罢了。如真的有事情，她可不能让自己和女儿的不清不楚，跟着受牵连。
“的确是挺让人头疼的。不过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吧！刘歌沉吟着。
“还能有什么办法？”
“考虑私立国际学校呢？”刘歌说。
杜谨言没有做声
中午休息的时间过去，聊天结束，两人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与前世做比较，也不能达用来世加以修正。——米兰昆德拉。”
朋友圈里有人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杜谨言看了半天，点了一个赞。
……
晚上许俊杰难得没在外面应酬，早早回家，一进门杜谨言独坐在沙发上，被吓了一跳。
自从春节期间那一次家暴之后，他们之间已经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对于那次事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回避和沉默，仿佛是隔着一张薄薄的透明纸，彼此心照不宣，又小心翼翼。
许俊杰不是没有后悔过，在外面玩是一回事，但回家打老婆，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尽管表面上不肯认错 心中却是一直直惴惴不安，生怕哪一天杜谨言会突然以此为理由，提出离婚，将自己扫地出门，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想着，许俊杰有时收敛几分。
“你今天回来得早，没加班？”他问，显然是没话找话，故意显得十分随意。
“我有事跟你说。”杜谨言抬头看着他说。
“有什么事情，”许俊杰心头一跳，转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的门，翻找着食物，大声地叫着李金凤 “妈妈，有什么吃的吗？肚子饿死了。”一边翻找着，一边嘟囔，“你们也真是的，我还没回家吃饭呢，就把饭给收了，让不让人吃饭了啊！”
“哎呦，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回来吃饭了，每天回不回家吃饭都不打个电话说一声的。”李金凤听到他的叫嚷，赶紧从房间里出来，“我这就给你热饭去，你等一等'啊！”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杜谨言，又抱怨，“就知道在那里坐着，老公回来了也不知道招呼……唉！”她叹气，去厨房给许俊杰热饭热菜。
杜谨言当作没听见，，站在厨房门口继续和许俊杰说，“我有事要跟你说，你不要在这里绕来绕去的。”
“我没什么绕来绕去的，你有话就说。”许俊杰拿出了一罐啤酒。
许俊杰说着拿起一块盐水鸭腿放嘴里啃着，眼神回避着杜谨言。
“我是要和你商量笑笑上学的事情，”杜谨言平平。
“她上学的事情有什么可商量的，”许俊杰不以为然继续啃鸭腿 ，“不就是摇号没摇上嘛 那就就近入学呗，初中不是义务教育嘛，难道还怕她没有学可上。”
第42章
李金凤热好了饭菜端到了餐厅。
许俊杰避开了杜谨言的目光，赶紧溜到了餐桌面前，打开手里的啤酒罐，泡沫一下子涌了出来，洒在了他的手上，他低声的咒骂了一声，甩了甩手上的啤酒沫，抓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着自己的裤子，等他手忙脚乱的忙乎了一番，才坐在饭桌前，揭开了汤锅，看到是一锅老母鸡汤，皱了皱眉，冲他妈妈嚷嚷道：“哎哟，这么热的天，你也不烧一点清淡可口的，这鸡汤厚厚的盖了一层油，看着就让人没胃口。”
李金凤在厨房里洗手，听了很不高兴回他“烧给你吃就不错了，少挑三拣四的，你也知道天气热，天热我还要烧饭烧菜，伺候完小的，还得伺候老的……”
她故意走到厨房门口 ，脸冲着许俊杰，眼睛却是斜着杜谨言，指桑骂槐的冷笑道：“你现在可是有本事了，回家来跟个大爷似的，我能烧给你吃，烧给你喝，都不错了，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有本事你回家自己烧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