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可怜?”杜谨言“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她抚了抚垂下耳畔的头发,不太相信地摇了摇头,“你前几天还在跟我说人家是豪门大小姐,这会儿又来说人家可怜,我是真的不懂你的心思。”
“欸……”洛华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听说……”她瞄了一眼杜谨言的表情,欲言又止,“再这么着,人家也是一个小姑娘,挺不容易的。”
杜谨言深看了她一眼,“算了,中午一起吃饭就是了,不过不该说的,别说啊,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了。”
“那是当然,这个我懂啊。”洛华吐了吐舌头,便出去了。
事务所写字楼的后面有一条美食街,每到中午的时候,都是热闹非凡,人满为患,写字楼里的男男女女吃腻了重口味的“外卖”,便会相约到这条街上吃饭。
“潮港楼”便是这条街上小有名气的潮州菜菜馆,只有四五张桌子,明档厨房,一只只肥硕的卤鹅,四脚朝天吊挂在玻璃窗内,油光滑亮。店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是放置着一只桶,足足有半人高。
他们家的老板是潮州人,兄弟两人开了一间小菜馆,最拿手的菜肴就是各式的卤水鹅,鹅肉,鹅翅膀,鹅肠,另外还有卤水叉烧,卤水蛋,配上潮汕各式海鲜粥,炒一个蒜泥芥蓝,陈年卤水浸泡出的鹅肉,鲜、香、甜、甘、嫩、滑,隔了老远闻到勾人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欸,他们家的环境虽然不好,但是味道可是真的好得不了,我们隔一段时间不来吃就要想。”洛华对在热烘烘人群中,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一面还拿出餐巾纸,擦拭着乌亮的桌子。
苏斐点了点头,使劲儿地嗅了嗅鼻子,“好香啊。”她说。
“当然香啊,你知道吗,那只大桶里装的卤水,我听老板说,已经是快二十年了,那里面有放着桂皮,川椒、八角、丁香、豆蔻……哎呦,我也不记得了,总之是有几十味香料,才熬制出这样的秘制卤汁呢。”趁着杜谨言去收银台点餐,洛华对苏斐做介绍。
“你们经常来这里吃吗?”苏斐问道。
“我和谨言姐经常来,其他人嘛,倒也是难得的。”洛华从旁边的消毒柜里拿了三副餐具。
“你别听她说得那么玄乎。”苏斐刚想出口感谢,杜谨言点完餐,在她的身边坐下,顺手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事务所经常加班,我们三餐不规律,肠胃不好,我们经常会出来喝点粥,他们家营业时间长,到了夜里十一二点还有宵夜,杜谨言她们加班晚了,经常过来吃宵夜,不过他们家的卤水鹅的确是很好吃的。”
杜谨言转脸对苏斐温和地笑道,“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在忙,也没请你吃个饭,今天还是洛华提醒我,才想起来,想着大家都忙,不能占用着晚上的时间,就中午将就吧。”
“对啊,对啊,反正我看出来,苏斐你也不是矫情的人,所以咱们不玩那些虚的,好吃才是硬道理。”洛华也一旁说。
杜谨言说得十分得体大方,是上级对下级的关切与照拂,苏斐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对。
“谢谢经理。”她只好干巴巴地用恭恭敬敬地语气说着,小心翼翼地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出错。
杜谨言笑吟吟地打量了她几眼,正要说什么,店里的伙计端着木质的餐盘上菜,一碟卤水鹅肉,一碟卤水叉烧肉,三副分割好的了的鹅翅膀,另外又有潮州酸菜、清炒芥蓝,和三只卤水煮蛋,另外一歌砂锅鱼片粥,还在咕嘟嘟的冒着泡。
“苏斐,你随意啊,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的,今天你请,明天我请,没什么可客气的。”洛华拿着筷子转脸对苏斐说,态度可亲。
“嗯,好的。”苏斐笑着答应,虽然拘谨,态度却不卑不亢,杜谨言微微眯眼打量着,心中暗忖,虽然年轻,但见识不凡,又有家世背景撑腰,很难说以后不成大器。
“快点吃饭吧,就你话多。”杜谨睨了她一眼,“等会儿回办公室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哎呦,领导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活路呢,不要中午休息的时间也是催着要工作啊。”洛华叫苦,又嘟囔,“你还没当上周扒皮呢。”
“欸,你这张利嘴啊。”杜谨言举了筷子,作势要打她,被洛华躲过,嬉笑了几句,才正正经经地开始吃饭。
盛了一碗粥,就着鲜美的卤菜,清脆爽口的酸菜,三个人吃得意犹未尽。
“味道怎么样啊?”洛华边吃边问。
苏斐点了点头,真心诚意地赞叹,“味道真的很好。”又十分乖巧地向杜谨言和洛华道谢,杜谨言闲闲地与苏斐聊家常,无非是在美国什么地方,学的专业,以后的就业方向等等。
“啊,你学的社会学?那要是我们事务所真的是大材小用了呢。”听说她学的是社会学专业,杜谨言不禁感慨,“看来不为五斗米发愁真的是好,不用考虑就业问题。”
“杜经理您可说错了,我是不会去亚龙集团上班的,我很讨厌我父亲创建这家公司。”苏斐平静地说。
第59章
杜谨言拜托刘歌给韩晋送谢礼。
在韩晋朋友的帮助下,许筱笑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国际中学,开起了她人生的新阶段。
特别让她杜谨言惊讶的是,经过学校的测试,许筱笑还有可能进入实验班。
她意料之外又不无忧虑,“许筱笑的小学成绩并不好,如果跟不上怎么办,是不是会特别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她问韩晋的朋友,学校教导方主任。
那方主任却不以为然地对杜谨言说,“你不要以你们成人的思维模式去衡量孩子的能力和天赋,根据我们的入学测试,你家这孩子是很有想法,比较有创新能力,只是在小学阶段,受到了传统教学模式的压抑,让她失去了灵气,我们的实验班,并不是你之前所听说和理解的那种死命刷题的实验班,而是努力激发孩子的创造性,让孩子自主学习。”
她见杜谨言依然惶惑,笑了一笑说:”你不用担心太多,只管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杜谨言想想也是,学校是住校封闭性管理,自己的工作忙起来,并不能细致地照顾孩子,那就交给学校,交给老师罢了。
“哎呦,我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暂时放下了,你得帮我好好谢谢你们韩总,他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你帮我把红包带给他。”杜谨言对刘歌说。
“韩总不会收的。”刘歌坚决地说,“我即使拿去了也是退回来,还不如你自己请他吃饭,当面谢他吧。他最近应该不是很忙。”
“他会来吗?”杜谨言有些不确定,尽管韩晋帮了她大忙,她还是觉得他们并不熟悉。
韩晋答应得很爽快,他说:“正好我也有事情向杜经理请教。”
于是,杜谨言宴请韩晋,刘歌作陪。
周末的傍晚,七月流火,落日熔金,一间中式餐厅,青砖石雕,古朴雅致,池塘中有红莲盛开,微风徐来,晚香馥郁。
“这间餐厅倒是风雅,古色古香,安静清幽。”韩晋先到,进了包间对环境赞不绝口,他如平时一样,穿着随意,浅蓝色的衬衫,藏青色牛仔裤,却是风度翩翩。
杜谨言早已经等了一会儿,见他夸赞,客客气气地笑说:“这间餐厅我也十分喜欢,周末好不容易才订到了位置。听刘歌说韩总非常喜欢安静。”
韩晋嘴角微弯,未置可否,他转身很随意地在一张官帽椅上坐下,举手给杜谨言的茶杯里斟了茶水,一边笑道:“休息日我们能不能不互称呼职务?怪别扭的。”
杜谨言站在他的对面有些接不上话:“那……”
韩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抬眸挑眉笑着看她 :“叫我韩晋就好,我可以和刘歌一样称呼你谨言吗?”说罢,抬了抬手,示意杜谨言坐下说话。
杜谨依言坐在他对面坐下。
刘歌要接送孩子上辅导班,发了信息要晚一点到,杜谨言又说了一番场面上的感谢话,两人便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韩晋才闲闲地说:“其实成年人辛辛苦苦的忙忙碌碌,大都是为了孩子,孩子们才是未来和希望,但凡能够给这未来和希望提供帮助,是我们这些成年人应该做的,”他抬眼注视着杜谨言,“你说对吗?”
杜谨言想了想,说:“话虽然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要不然我这女儿怕是要失望了,她学习成绩一般,脾气倔强,我以前又没有多管她,现在的确让人操心。”说着她忍不住叹气,自语般地说,“其实这些也都是我的错,总是以为要努力挣钱,才能给孩子最好的……”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保老人万年安康,儿女入得学堂,柴米油盐五谷粮。”韩晋念了几句,看着杜谨言微笑道:“努力挣钱并没有错,毕竟我们身处在这金钱万能的社会。没必要自责,你努力挣钱也是一种爱孩子方式。”
“虽然爱,但是依然是用错了方式……”杜谨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