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慧的脸上倏然苍白。
坊间传说中，苏亚龙这个小女儿并不是他所生。
“苏醒，你不要欺人太甚。”郭小慧咬牙切齿。
“我欺人太甚？”苏醒变了脸，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当初欺人太甚，我妈又是如何生病的？”
“够了”苏哲见他们越说越离谱，立刻出声阻止。
豪门隐私秘辛，外人传说是一回事，自己人说又是另一回事。
他转头看着孟新宁，“孟律师，纪总，看来我们还得等一等了。”
孟新宁赶紧打圆场，“那当然，不着急再等一等吧，情况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坏。苏董吉人自有天相。”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纪总，麻烦您抽出人手，我们想做一次全面的清产核资，以便于后续的安排。”苏哲转向了纪凌。
“当然。”纪凌答应。
苏哲的目光直视着纪凌两秒钟，唇角突然浮起了一丝淡笑：“纪总与家父熟识多年，家父一直对纪总的能力和人品赞不绝口。我们相信纪总会本着公平公正的立场完成这项任务的。”
纪凌低了头，捏紧手里的柔软的皮包。
苏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无所谓啦，反正想做我们家业务的中介机构多的是了。”苏醒半躺在在沙发上闲闲地玩着手机，翘起了二郎腿，“就算是他们所内部，不也是有好几个项目组在竞争，上次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什么耀辉的，不是特意来找过你嘛。”
“苏醒，你少说几句。”苏哲回过身，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嗯，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你桌上看到过名片而已。”苏醒放下手机，伸了一个懒腰，嘟嘟囔囔。
真的不能小瞧这几位苏家公子们，好大的架子，也好大的下马威。
郭小慧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纪凌暗自摇头。
她抬起眼眸，“这是我的职业本份，这一点请小苏总们毋庸置疑。”
“那就好。”苏哲点了点头，旋即漠然地转开了身。
纪凌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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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苏家的各色人物，从香格里拉酒店出来，已经快夜里十二点。
“忙了半天还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纪凌苦笑着说。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广式餐厅还开着，生滚粥不错的。”孟新宁说。
两人开了车去那家广式餐厅，虽已经是深夜，依然灯光灿烂，客人满满。
孟新宁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卡座坐下，点了生滚鱼片粥和几样小菜。
两人喝着免费的大麦茶聊天，等着鱼片粥上桌。
“还真的给咱们猜准了，不好弄啊。”孟新宁苦笑。
“之前不就已经猜到了？”纪凌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疼了半天的胃才觉得好受一点。
别看郭小慧一副亲切的模样，一口水也没给他们喝，那两个公子哥儿更就别说了。
“是猜到了，不过……没想到这两位公子，平日里可不是这样，苏哲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那苏醒……”，孟新宁摇头，“不就是个纨绔子弟，飙豪车，泡妞，玩游戏……对了，前几年酒后驾车被罚，还是我找人捞了出来。”
孟新宁摘下眼镜，擦拭着被热气熏糊的镜片。
“噗嗤。”纪凌忍不住笑了出来，“孟大律师，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据我所知，这个小公子可是代表着新生代财富之路，泡妞是为了开直播带货，玩游戏是电竞……都是时下年轻人最最热爱的新鲜事物。”
“哦，不就是跟那什么首富的儿子一个套路……”孟新宁嗤之以鼻，“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赚钱吗？烧钱还没烧够呢。苏亚龙为了这个事情，气得半死，又没办法说，当初是他答应着给苏醒五千万去烧的，现在那五千万应该是快烧完了……”
“所以苏醒很着急？”鱼片粥上桌，纪凌盛了一碗，先递给了孟新宁，“我说呢，表现得不是他平日的风格。”
苏醒以前再是公子哥儿脾气，也在英国念了四年书，教养风度都很绅士的，不会这样当面直怼郭小慧。
“你是财务顾问，不清楚他的财务状况？”孟新宁不解。
纪凌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公司不在集团合并报表范围内，而且他也从来不让我们去碰。”
“这个小子，精明得很呢。”
“苏家人有傻的吗？遗传基因摆着呢。”
“也是。”
“对了，苏董那个小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纪凌一般不去打听苏亚龙的豪门八卦，抛开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不谈，有多少能禁得起道德额考验。
“我也几乎没见过她，好像小学毕业就送出了国，基本上不怎么回来。”孟新宁摇了摇头，“听说郭小慧是大着肚子嫁给了苏亚龙的，孩子生下来又没怎么露过面，难怪坊间有那么多传闻……”
“实际情况是？”
“谁知道。”孟新宁耸了耸肩。
“你真的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是常年法律顾问，是会计师，因亚龙集团的业务，十分熟稔，配合默契。
“我倒是见过苏斐。”纪美垂下眼眸，吹出滚烫的鱼片生滚粥，“就是他的小女儿。”
“欸？”孟新宁手里的勺子子掉在盘子里，惊讶地问：“什么时候？”
第6章
“疫情之前的时候。”纪凌回忆，“那次去美国出差，郭小慧临时发消息给我，让我去见她女儿。”
“哦……”孟新宁诧异，惯例这种事情都是交给法律顾问处理，为何没有委托自己。
“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比较好沟通。”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纪凌解释。
“嗯，是的。”孟新宁耸了耸肩。
有钱人总是不按牌理出牌，一件事情份几个人去做，担心被人掌握了命脉。
“也就是聊聊天，郭小慧让我见她一面。为了私事。”纪凌慢慢地说。”
她回忆起那次的见面，在旧金山鱼人码头附近的街角咖啡馆，苏斐穿着荧光黄的UNDER ARMOUR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辫，蜜色的皮肤在加州灿烂的阳光下灼灼闪亮，黑黑亮亮的眼睛里却是抑制不住的讥讽。
“纪女士，我知道您是受托而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现在您可以回去汇报了，我过得很好，用不着他们苏家人操心。”
。
“郭总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这次我出差，特意让我看望。”纪凌替郭小慧解释。
“哼，飞San Francisco的头等舱机票不过是两、三万人民币，何况她还有私人飞机，想来看我，不过是十来个小时的事情。”苏斐语带讥讽。
纪凌没接话。
运动服，跑鞋，除了手指上的一枚古旧的黄金戒指，身上没有一件奢侈品。
哪里有身价百亿富豪之女的派头。
这女孩子跟他妈妈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苏斐见纪凌的目光注意到她的戒指，反而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指，很自豪的说：“我订婚了，毕业之后就结婚，我会有我自己的家庭，有我自己的生活。”
“订婚了？”孟新宁大吃一惊 ，一口鱼片粥差点烫到了舌头，连连喝了几口茶水，才说：“这才多大年纪？，苏亚龙知道吗？”
“郭小慧知道。”纪凌淡定地说，“正因为郭小慧知道，才迫不及待的让我去见她。”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孟新宁擦着嘴。
“不知道，”纪凌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粥，“郭小慧没细说，看来是不满意。”
“如何能满意？”孟新宁放下筷子，叹气，“还没毕业，上大学，就要忙着结婚生子，谁知道是不是上当受骗。”
豪门家族的婚姻不仅仅是个人喜欢，更加会影响到公司利益，特别是苏家所有的子女都持有集团的一定数量的股份，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
“太早了啊。”孟新宁感叹，又联想到自己接下来又多了一件麻烦，有些犯愁。
“孟律师，”纪凌摇头笑笑，“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父母急吼吼地催着女儿赶紧嫁人，恨不得校门一毕业就结婚，争先恐后，唯恐变为剩女。”
“那是一般家庭，”孟新宁笑，“苏亚龙的女儿难道还愁嫁吗？”
“苏亚龙的女儿谁敢娶呢？”纪凌说。
“好吧，”孟新宁摊了摊手，表示认输，感叹：“我们这都是替古人担忧，”他推了推眼镜，“说说你呢，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纪凌淡笑了一下，“没什么改变。”
“那怎么行呢。”
纪凌笑说，“别人到了我这个年纪都快当奶奶了。还结什么婚。”
“胡说。”孟新宁说：“你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哪儿就当奶奶了。再说，人不管到了何时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纪凌依然笑：“过完年我本命年。怎么是四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