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
杜谨言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明天还得及交报告初稿啊。”
“欸，明天要交报告，我的数据都还没有统计完呢？”苏斐哭丧着脸，嘟着嘴。
“那怎么办呢？不是下午已经放假了吗？”
“好吧，我晚上加班咯。”苏斐无奈。
杜谨言端起茶杯，微微一笑。
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晚霞染红了天际，远处是一片混沌的暗橙色。
如泣如诉的音乐流淌过静谧空间，时间仿佛静止。
正如苏斐说得那样，慢慢地喝茶，慢慢地吃着美食，慢慢地聊天，心静下来，松露菌香鸡全麦包 ；香草酸忌廉青瓜白面包；鸭肉酱苹果芝士挞……果然甜蜜的美食能够治愈，她觉得心中没有那么堵了。
第74章
离婚细节这种事情太过复杂，杜谨言暗暗告诫自己务必用最理性，冷静的态度去对待，所有细节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要用情绪指挥大脑，尤其又是事关许筱笑，她需要万分的缜密。
刘歌也支持她的想法，“现在你这样的情绪不是做决定的时候，更不是谈细节谈条件的时候，既然许俊杰是这个态度，那他一定是做好了跟你打持久战的准备，你可不要一时激愤，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让步。”她担心杜谨言听不明白，又谆谆提醒道：“我说的意思你懂吧，现在这个社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仅仅只有富豪家族才有财产争夺大战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杜谨言正和刘歌正一前一后在购物中心的扶梯上，从负一层的进口超市开始逛。
两人有八百年没有去购物中心逛街了，刘歌担心着她的状态，周末的时候把孩子丢到了课外班，就约了杜谨言在附近购物。
如今实体购物中心，为了能够和线上各商业平台争顾客，装修得豪华气派，灯光璀璨耀眼，光洁干净的花岗岩的地面晶莹透亮，与巨大的水晶吊灯互相辉映。
一楼照例是顶级奢侈品大牌专门店，低调的黑白灰装修格调，引入瞩目的品牌Logo,彰显着一副拒人以千里外的傲慢与逼格，店内没什么顾客，身穿黑色连衣裙的柜姐微笑地跟在身后，对她们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刘歌从展示台上一只包，黑色的复古小羊皮，菱形格纹，金色的链条，她拿在手中端详着，跟在身后的柜姐缓缓上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语气温柔地着介绍：“这是今年的秋冬新款，上周在巴黎总部上市，您的眼光真好。”
刘歌闻言，“嗤”地一笑，“我眼光好吗？是价格好，就这只的价格最贵，当然是最新款。”
柜姐训练有素，继续面不改色地笑着说：“虽然您说得很对，但我们的每年推出新款也不是都符合每个人的审美的，比如我们去年推出的新款款式就被批评品位独特，得不到大众的认可。”
“小姑娘真的是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刘歌摇了摇头，赞许道。
杜谨言拉着她的胳膊，“算了，你又不买，别逗弄人家了。”
刘歌挑了挑眉，“我是不买，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个呢？他们家的包，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想送给自己的礼物嘛。”说着将手中的包塞给了杜谨言。
杜谨言拿着在手中，轻轻抚摸着柔然的皮质。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包包，经典的款式从诞生到现在已经快一百年的历史，黑色的羊皮菱格纹，勃艮第红的内衬，口袋中的暗袋可以让女人置放口红等各种小玩意，还有一个可以存放情书的小暗夹，传说中这款包寄托着那位女士对她一生中最宝贵最艰难时光的珍视。
从上大学起，杜谨言就说以后挣了钱一定要买一个送给自己，如今这么年过去了，还是一句空话。
“你是明天生日吧，那就今天买一个送给自己。”刘歌鼓动她，又说“我是很想送你的，不过半年奖都没发，口袋空空……”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欸，您是明天生日啊？那我们有生日特别的折扣，我帮您提前申请、”柜姐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立刻转身对杜谨言绽放出可爱的笑容。
杜谨言看了标价，摇了摇头：“这一只价格太高了……”
“十多年前上学的时候，你就说贵，现在你都工作这么多年了，挣得钱也不少了，还是嫌贵，我看你买起房子来怎么一咬牙，一跺脚不嫌贵呢。”刘歌翻了个白眼给她。
“那是房子啊，可以保值增值呢。”杜谨言说，“这个能一样吗？”
“我们的包包也是可以保值增值的啊，不信您可以去Vintage市场上看看中古包，我们家的包价格最高，您要是十年前买了现在可是赚多了啊。”柜姐连忙跟着说
“对啊，你没看这几年包的价格涨了多少，女人嘛，包治百病，你自己挣钱买花戴，有什么不可以的。”刘歌低下了声音，凑到杜谨言的耳畔，说：“反正现在还是夫妻共同财产，你不花钱给自己买以后也是便宜了别人。你就想这个包有人为你付了一半的钱。”
杜谨言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柜姐见状找来了经理，为她申请生日特别折扣，划下来与她年初在三亚看到的价格也差不多，刘歌在一起劝着，“如今出国不易，代购又有假货……”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那我买那个2点55吧。”
柜姐笑着点了点头，一边将展示架上的那款黑色皮包递给她做检视，一边甜言蜜语地夸赞她眼光好，懂品牌。
“什么眼光好，懂品牌，不过是钱好罢了。”杜谨言自嘲地说，拿出信用卡刷卡，随着“叮”的一声微信提醒，她一个月的工资随之花费殆尽。
“好了，终于如你所愿。”杜谨言拎着大型的购物袋从专卖店出来，对刘歌说，“现在哪儿也别去了，我们找地儿吃饭吧，我这个月的工资花费了，还得还贷款，你请我吃饭吧。”
“ 什么如我所愿，是你心愿得偿，这么多年了，你啥时候为了自己打算过了？什么都是家里，孩子。现在你真的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了啊。”刘歌一边说一边拉着杜谨言找到了五楼的一家餐厅，她们在角落的卡座坐下。
服务员送来了免费的柠檬水，杜谨言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下，刘歌拿出手机扫码点菜，她很快点完了，放下手机，双手放在餐桌上直视着杜谨言：“谨言，我可是再一次告诫你啊，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是你自己钱包里的钱，还有，你既然要为笑笑着想，那大概率的情况下，笑笑会跟你一起生活，那你要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才能保证你们两人衣食无忧，可千万千万别便宜了许俊杰。”
杜谨言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店堂外面“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一片喧哗。
第75章
时值周末的中午时分，地处于市中心的豪华购物中心，一楼顶级品牌的奢侈品门店，二楼、三楼的时尚服装，四楼男装，五楼的美食中心，六楼的家居与电子产品，各式教培中心，在周末都迎来了一周客流量最高的时候，大厅内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就连杜谨和刘歌在的店里，此时此刻都没有了座位，迎宾服务小姐站在餐厅的门口招来客人，安排和引导座位，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这是一间港式茶餐厅，半开放式的厨房，明亮的玻璃橱窗内吊着烤好的烧鹅和烧鸭，穿着白制服的厨师正在麻利地剁着客人要的卤菜，服务员端着菜品在餐桌间穿梭来回。
那惊天的一声巨响，仿佛是炸雷，劈开了所有的奢华与繁荣的假象，端菜的服务员驻足观望，没一会儿，站在店铺外面迎宾的服务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站在店堂中央，惊慌失措地叫道：“哎呦，不好了，有人跳楼了啊……”
她的话音未落，店铺正在用餐的客人，服务员，还是后厨里的厨师和工人轰然惊叫，全都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情，在呆愣片刻之后，挤挤挨挨地冲到外面，想去看一个究竟。
刘歌和杜谨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震惊万分：“什么？跳楼？”
“是啊。是啊，就在中庭那里……是一个女的……头砸在了一楼的玻璃天棚上，血流了一地……好可怕，不敢看了。”那位惊魂未定的服务员站在店堂的门口，拍着心口，心有余悸地对店里仅剩下的杜谨言和刘歌两位客人，结结巴巴，哆哆嗦嗦的八卦着。
“这么可怕？我去看看……”刘歌站起身来。
“别去……”杜谨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别去看了，这种热闹不能看，看了会吃不下饭的。”
刘歌泄气地在卡座上重新坐下，嘟嘟囔囔地说：“可不就是让人吃不下了饭了嘛，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还能够吃得下去？反正我是吃不下了。”
杜谨言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未喝完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侧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吃不下去也得吃啊，现实是每个人或许都会有活不下去的时刻，但有几个人能有勇气纵身一跃，结束苦难？我倒是挺佩服这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