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惊讶地瞪着她：“谨言姐，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杜谨言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斐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惋惜和不舍，她放软了语气，央求道：“谨言姐，有什么消息你跟我说啊，也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杜谨言斜靠在她的办公桌前，低头想了一想，凑近了她，下定决心似的说，“算了，我还是提前告诉吧，听说郭总在和纪总要人呢，想让你回集团上班了。”
苏斐愣了一愣，然后端起桌上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口中苦涩，蹙眉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杜谨言同情地拍了拍她，踩着高跟鞋转身去忙了，苏斐愣愣地瞪着电脑屏幕发呆，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股市开盘之后，苏斐点开了某财经网站，输入了亚龙集团的股票代码，果然看到股价一路飘红，底下有网友在议论，小道消息满屏，最大的利好消息是亚龙集团要中和集团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在各个方面深入合作，强强联合，互惠共赢。
她看了会儿，又去刷某个八卦集散地搜索，果然有人PO了一张背影模糊的照片，是昨天魏毅和自己在马场骑马的身影。留言是看来亚龙集团与中和集团的深度合作是意有所指，苏家的小姐与魏家的太子爷正在交往，看样子是情深意笃。
苏斐又看了一遍，放下手机，抬眸看到洛华等人用好奇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她心虚，连忙避开了视线，将自己埋在了电脑屏幕后面。
中午的时候，苏斐站在杜谨言的办公室门口，“谨言姐，没点外卖吧？我们出去吃？”
杜谨言瞥了她一眼，“想要聊聊？”
苏斐点了点头。
杜谨言微微叹气，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她们出了办公大楼，去了CBD中心后面的老街，沿街有一排排的小吃店面，其中有一家叫“四季春”面馆，他们家的排骨面和大肉面远近闻名，听说曾经有个流量明星慕名而来，更加吸引了前来打卡的粉丝们，苏斐和杜谨言站在店面门口长龙一般队伍旁看了看，便摇头放弃了，只得去了隔壁张家皮肚面馆。
那张家面馆生意也很好，两人挤在人群中看着墙上贴着红色的招牌纸，杜谨言点了一碗皮肚肉丝面，苏斐则要了一碗“全家福”。
等了好一会儿，老板娘用托盘端了两只蓝边大海碗，杜谨言看了看苏斐的“全家福”，杂七杂八地放着皮肚，肉丝，鸡蛋，香肠、猪肝和青菜。
杜谨言说：“这么多，你能吃下吗”
苏斐点了点头，“我从上周五到现在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杜谨言一边拆开一次性筷子一边笑道：“你说来谁信啊，全网都是亚龙集团的照片，精致奢华的豪门盛宴。”
“可哪儿有这张家面馆的皮肚面好吃。”苏斐不以为然，吸溜吸溜地开始大口吃面，脸上是酣畅的满足表情，等她吃了八分饱，刚想抬头说什么，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苏斐看了下，是魏毅的电话，随手就接了。
“你还好吧？”他问，虽然是关心的话语，却透着漫不经心。
“有什么不好的吗”苏斐反问道。
“……”魏毅一时语塞，他沉吟了一会儿，语气温和，说：“我看了热搜，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那个主要是为了集团战略做考虑，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才没有放在心上。”苏斐的语气不免有些冲，“你们爱怎么编就怎么编去，反正都与我无关。”
“苏斐，我知道你不太高兴……但这是商业运作。”魏毅无奈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有人会放到网上去。”
“是吗？是你们家的马场，周围都是你们的人，你现在跟我说你也没想到……魏总，你们中和集团的管理水平也不怎么样啊。”苏斐嗤笑道，“算了，我在吃饭，以后再说罢。”
她没等对方再说话，就气呼呼地挂断了。
杜谨言抬眸看着她。
第99章
中午的面条馆，人多喧哗，耳朵里听到都是沸沸扬扬的人声，店铺门面狭小，座位不多，每个座位都背后又站着个等候位置的人。
苏斐不再说话，低了头继续吃面，刚刚接了电话，碗里的面条已经结成了坨，她用着筷子挑了挑才散开，又吃了几口，猪油打底的面汤凉了，上面浮了一层油花，看着有些油腻。
她终于放下了筷子，不吃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碗发怔。
杜谨言早就吃完了，默默地等着她，见状站起身，“吃完了吗？那我们走，去巷子口的星巴克买杯咖啡去。”
她们从张家面馆出来，中午的艳阳泼面而来，照耀着人一头一脸，巷子里种着两行栾树，叶子中间上缀满了一粒粒细碎的小黄花，风吹过了，簌簌地落了下来，金灿灿地一层层的铺满了红砖道路上。
星巴克就在马路的对面，大玻璃窗上贴着广告语，阳光嗮着橡木长条桌，苏斐找了一张高脚凳坐下，晃荡着双腿，懒懒散散地趴着，闷头刷手机。
杜谨言买了两杯香草拿铁，递了一杯给她，自己则坐在了一侧，慢条斯理地喝咖啡，等见了苏斐坐直了身体，才问道：“怎么了？照片的事情你事前不知道？”
苏斐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小声嘀咕着，“昨天我妈让我陪她去参观马术俱乐部，我就去了，一帮大妈们东家长西家短，待着无聊，遇到了中和集团的魏公子教我骑马，就这么一点破事被发上了网……”顿了一顿，又哼道：“刚刚那个魏毅还打电话来假撇清。”
杜谨言闻言点了点头，问她：“所以，绯闻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啊，我怎么可能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情深意笃，这不是说笑话嘛。”苏斐蹙眉，有些不高兴。
“还好啦，你们的绯闻只是在财经圈，如果混娱乐圈的，这会儿你还能这么安静？饭圈的力量无穷大。”杜谨言笑咪咪地开她的玩笑。
“谨言姐……”苏斐不满地叫了她一声，“人家真的很心烦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你何苦当真？”杜谨言瞥了瞥她。
“我不懂明明是正经的商业合作，也要搞得跟娱乐圈一样炒CP，无聊不无聊。”苏斐不满地嘟哝着，“难道说，如果我不和魏毅交往，两个集团的战略合作的合约就是一纸空文，这个不是笑话嘛。”
“如果不这样炒CP，大家不会相信真的会有这份合约呢？”杜谨言说，“或许，会在猜测这份合约能够维持多久呢？”
“……”苏斐语塞，她不是不明白杜谨言意有所指，毕竟短短半年时间，亚龙集团已经发了若干公告，告知投资者有投资意向，最后被证明都是不了了之。
“但是用这种方式来向投资者证明合作的诚意，却是显示了根本就没有诚意。”苏斐想了想，依然不服气：“我妈一再跟我说，让我帮她，可她用这样的方式来算计我，让我怎么帮她？”
“你确定你是被算计了吗？”杜谨言问。
“当然确定。”苏斐说，从开始她就应该想到，不会仅仅是苏家的人在媒体前面整体亮相那么简单。
她知道亚龙集团所面临的处境。
虽然恪守着事务所回避原则，苏斐从来不去打听关于亚龙集团审计情况，可聪明人仅仅从公开财务资料就可以分析出亚龙集团的盈利模式出现了问题。
苏亚龙在世的时候，专注于传统经营模式，大力培养线下门店实力，反对线上电商运营。
他的理论是在电商销售方式下，消费者没有体验感，无法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产品质量，尽管后来迫于形势，跟风上了平台旗舰店，可陈列产品款式陈旧，更新缓慢，电商部门在集团内部一直处于被边缘化的状态。
苏哲接任之后，情况有所改变，但可能是在这个领域缺席太久，也可能他不想冒太多风险，在电商的运营管理上，他依然是采取“穿新鞋，走老路”，并不具备互联网思维，电商销售所以一直都没有起色。
没想到的是，一场疫情，基本上击垮了所有的线下消费。
预制对比的是，线上销售方式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亚龙集团电商没有之前的积累，竞争力自然大打折扣。
就连苏醒，他自诩为互联网业内人士，致力于游戏和影视产业，日子也不好过。
本来他那些投资就是博人眼球，赚个噱头，现在政策收紧，不能打擦边球，流量降低。盈利能力下降，更让他焦头烂额是，之前投资的几个娱乐公司前段时间爆出了税务丑闻，一时间舆论哗然。
亚龙集团真的是内忧外患，什么都不顺，现在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和中和集团的合作上。
但是中和集团的本身情况似乎也不妙。
“谨言姐，中和集团的状况到底怎么样？”她问，这个从法律上来说，和她没有任何关联关系，问问不算违纪。
杜谨言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刚才还说跟你没关系，怎么这会儿让就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