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有些气恼地笑道，“哎，本来就没有关系的，这不，被扯上关系了嘛。”
杜谨言的眼神跟着手中转动着手里的咖啡杯，不置可否。
“谨言姐，要不然听我做的分析，你听着对不对？”苏斐继续说：“中和集团是从事房地产行业，我看了昨天你发给我的链接，他们今年的中期报告并不理想，其实这也不奇怪，今年不理想的房企不是他们一家，甚至国有的房企也深受重创，不过他们的资产配置不好，魏家一直都是喜欢购买资产的，扩大投资，我记得小时候魏总带着魏毅来看我爸爸，一开口就想收购亚龙，我爸爸笑话他们自不量力……”
说到这里，苏斐深深叹气，没想到不过是一年时间，亚龙集团到了变卖资产的地步，还美其名曰，强强联合。
“嗯，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就是资产互选，签订对赌协议，成立壳公司等环节了……”杜谨言说，“所以怕生出意外，对外需要有个事件……而你和那魏公子正好就是这个事件。”
“算了，不提这些了……随他去了，我就当自己客串了一回。”苏斐摆了摆手，有些无可奈何，顿了一秒之后，她凑近了杜谨言，眼巴巴地问道：“谨言姐，我是想问问，我妈要我回去的事情，纪总她是什么态度？”
第100章
杜谨言看着苏斐，斑斓的阳光照耀进她深琥珀色的眼睛中，情绪晦暗不明。
“纪总能是个什么态度，你还不知道嘛？她应该会放你走的，如果……”杜谨言微顿了顿，“如果你真的想走的话。”
纪凌与郭小慧的交好，这种事情上，她不会不给郭小慧面子。
当然前提条件是苏斐也是这样想，假设苏斐不想走的话，纪凌不可能炒了她的鱿鱼。
怎么来的就怎么走，苏斐当然可以来去自由。
杜谨言觉着惋惜，甚至比起洛华等人，苏斐的确好用，聪明通透，胸襟格局都不容小觑，假以时日，一定会成长为顶梁柱一般的人才。
纪凌用手里的笔轻轻点了点笔记本电脑屏幕，那上面是一张苏斐与魏毅并肩骑马的身影的照片，笑说： “你别舍不得，苏斐在我们这里是大材小用，回到亚龙集团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杜谨言小声嘀咕： “那还不得看人家自己愿不愿意。”
纪凌瞥了她一眼，哼了声， “这些事情哪儿能够依着她的心情呢。”
杜谨言心中明白，却依然嘟哝着， “苏斐这回来才多长时间啊，总得给人留点自己的空间吧，当初硬要塞到我们这里的是郭总，现在着急上火的要把苏斐往回拉的也是她…… 我觉得有小道消息说得都是真的，那女人啊，这里可能真的有点不太对劲儿。”她伸出手在脑门旁比划了下。
纪凌蹙眉，拿着夹着细烟的手指虚点了点她， “别说客户的坏话，祸从口出。别哪天说漏了嘴，得罪了人，从此业务跑没了。”
杜谨言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身， “知道，不就是跟您抱怨几句嘛，又不会对外说。”说着拿起桌上的审计报告，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纪凌又叫住了她：犹豫了下，说： “你先给苏斐透个风吧。”
杜谨言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哎，这事毕竟还得有段时间呢，你先别惦记着，回家先探探你家里的意思，再做决定吧。”杜谨言觑了觑苏斐脸上的表情，出言安慰。
苏斐垂眸不说话，紧绷着小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她的手指在玩着桌上的餐巾纸，将那张白色餐巾纸折来折去，杜谨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折的是一只小船。
苏斐的手指捏着那只纸船慢慢地在桌上滑动，像是在一条干涸的河谷中艰难地航行着。
“亚龙集团毕竟是我们的客户。”杜谨言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你就不怕我回去之后，就不当你们的客户了？”苏斐抬起脸来看她。
杜谨言噎了噎，微微尴尬地笑道： “你确定到时候真的要那样吗？”
“我的心眼又不大。”苏斐眯着眼睛嘀咕着， “我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好吧……”杜谨言无奈地耸了耸肩，和她一起并排趴在了长条桌上，转过脸看着她， “那你说，你要怎么样？你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我看在纪凌那里能为你做些什么。毕竟我的业绩提成中有一部分来自于亚龙集团。”
她这句话倒是把苏斐问住了，她头脑昏昏沉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嗫嚅地说： “反正你答应了我，就是欠我的。”
杜谨言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 “好吧，算我欠你的。”
……
如果不是因为苏斐，杜谨言对亚龙集团与中和集团并购的新闻并不在意。
分分合合的收购与分立，在资本市场中屡见不鲜，每天都在发生着，太阳底下，并无新鲜事。
苏斐是她一手带的实习生，即使近期不会辞职，等到明年实习期满也要做决定，所以她安慰苏斐，等等再说。
豪门与资本的力量如此强大，只怕是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苏斐的想法会不会与现在一样。
她现在管不了，更何况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
许筱笑入学已经两个多月了，初中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分数不上不下，位列中等，这个成绩对于杜谨言，已经很满意了。
她深知要慢慢来。
杜谨言曾在考试前答应过许筱笑，考完试请她吃饭，地点随她定。
“去吃蓉城火锅吧。”许筱笑说， “我想吃火锅啦。”
杜谨言答应了，心中还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许筱笑应该会选个西餐厅吃牛排，毕竟小女孩子都喜欢那种高级的逼格。
许筱笑说，学校食堂的饭菜才讲究逼格，荤素搭配，营养全面，吃多了觉得嘴里能够淡出个鸟来。
上周五，是学校的家长会，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之后，杜谨言在图书馆门口找到了许筱笑。
“去吃火锅吧，答应你的。”杜谨言说，她也不想回家去看李金凤那张怨恨的脸，晚点回去正中下怀。
许筱笑想了想，点了点头拎着书包上了她的车。
在火锅店门口等了快四十分钟才有座位，杜谨言将菜单递给了许筱笑， “今天你做主。”
许筱笑低着头用铅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她穿着中学校服，墨绿色的西装外套，深灰色的百褶裙，黑色的加厚长筒袜，整洁干净。
杜谨言坐在对面看着她。
明亮的暖色灯光照在了她年轻青春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有淡淡的阴影。
只不过是两个星期没见面，杜谨言觉得许筱笑长大了许多，眼中藏着心事。
“你都点了些什么？”杜谨言伏过身看着她点的菜单。
“鸭血，鹅肠，黄喉，牛百叶，羊肉卷，午餐肉，火腿肠……”许筱笑报了一大串。
杜谨言蹙眉： “全是荤的，都没点个蔬菜。”
“那就再加两碗冰粉，消消火。”许筱笑又说。”
“女孩子也不怕胖。”杜谨言摇了摇头。
“我新陈代谢快，吃不胖的。老妈你怕胖就少吃一点啦。”许筱笑咧着嘴唇笑。
杜谨言淡淡笑了笑，抿了口杯中的茉莉花茶， “都可以，只要你吃得下就行。”
“肯定吃得下，不会浪费的，你放心好了。”
服务眼端了底锅上来，红彤彤的一片，开了电磁炉的的开关点火，杜谨言喝着茶，许筱笑喝着汽水，两人都望着着那红油汤底开始慢慢地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怎么了？”杜谨言发现许筱笑楞楞的发呆，不由得问她。
沉默了一会儿，许筱笑抬起脸，眼睛直视着杜谨言说： “老妈，你什么时候与老爸去办手续？”
第101章
“妈妈，你什么时候和爸爸去办离婚手续？”见杜谨言没有说话，许筱笑重新又问了一遍。
杜谨言这次听清楚了，怔怔地端详着她。
许筱笑亦抬眸看她。她的眼睛长得很像杜谨言，明亮清澈，黑白分明，藏不住一星半点的情绪。
绿色皮质卡座旁边放了一蓬蓬的绿植，遮挡了半边的视线，射灯的光线从头顶上直射下来，在人的鼻梁处压了一道阴影。
“你怎么……”杜谨言斟酌地开口，尽管她想过无数遍要如何对许筱笑解释自己与许俊杰的关系，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筱笑竟然自己先开口问了。
“我都知道的，妈妈。”许筱笑想说什么，见服务员端了菜过来，止住了话题。
服务员端了个一大托盘，堆满了许筱笑刚点的菜，放在了座位边上的架子上，许筱笑端了几盘上桌，将鸭血，火腿肠和午餐肉先拨到锅里，然后正襟危坐，眼巴巴的等着。
杜谨言瞥了瞥服务员离去的背影，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只觉得口干舌燥，她抿了一口杯中的茉莉花茶，润了润嗓子，才说：“你都知道了些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