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桃松了口气,却又心疼得要命:“那是我刚啃了两口的兔腿啊!”
她还想说什么,山洞外就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带着一群卫兵出现。
为首者正是拓跋辰。
拓跋辰看了看萧桃和沈卓,又扫了一眼地上刚被啃了一半的兔骨,嘴角微微抽搐。
“公主,你是准备在这深山老林安家吗?”
萧桃一看到拓跋辰,顿时泄了几分气:“我就是……暂时避一避风头……”
没说几句,她的气势又回来了。
“都怪你们,护卫不力!本公主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护卫不力?”
拓跋辰冷笑:“你逃命还顺便打晕了我的护卫?”
萧桃一脸正色:“这就叫……李代桃僵,你们北狄不懂的!”
听到这话,拓跋辰心里很是不悦。
他表情冷得像霜,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九公主,请吧。”
萧桃站在原地,双手环胸,显然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她抬起下巴,冷哼一声,刚准备继续发作,却被沈卓一把拉住。
“公主。”沈卓压低声音:“现在逃跑,根本没胜算的。”
萧桃愤愤瞪了他一眼,但也知道沈卓说的是对的。
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跟着迈开步子。
一路上,她都在碎碎念:“迟早有一天,本公主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是的,九公主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开始……
装疯了。
送亲队伍停下来的时候,萧桃也跳下车,但她一改平日里的颐指气使,只是一个人对着马车发呆。
对周围侍从的言语熟视无睹。
最后甚至还惊动了拓跋辰。
谁能想到,萧桃居然开始抱着马车帘,当场表演了一场暴风骤雨式的哭泣。
其实,她早就预谋好了这场闹剧。
在宫里的时候,九公主就让明夷偷偷准备了几样香辛料,这会儿也憋着酝酿了许久。
甚至还偷偷对镜练习过。
此刻,萧桃又狠狠心,边抹眼泪边悄悄往眼角抹了一把红色粉末,泪水立马成了决堤的江河。
“呜呜呜——你这匹马车啊,你的轮子跑了多少路,承受了多少风吹日晒!而我……竟从未对你说一声谢谢!”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开始磕头。
泥巴将她精致的裙摆都糊了个透。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大梁公主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
有辱国格啊这是!
“啪!”
萧桃将头磕得砰砰作响,还不忘加大音量,甚至开始仰天长叹。
“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啊,马车!”
她哭得悲切动人,仿佛马车才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
拓跋辰的亲随看不下去,试探着上前劝阻:“公主殿下,您这……还是快起来吧……”
萧桃却熟视无睹。
亲随劝说无果,只能求援。
“陛下!”一名侍从匆匆跑来队伍前方,满脸“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不好了,九公主突然开始对着咱们的马车磕头!”
拓跋辰皱眉:“磕头?”
侍从点头:“是啊,磕得特别响,一边哭一边说什么‘承受了多少风吹日晒’的话,陛下,我汉话不好。”
另一名侍从插话:“这会不会是受了惊吓,失心疯了?”
“也可能是被昆仑神复身了。”被九公主针对过的亲随一脸严肃。
拓跋辰听到这些荒谬的猜测,根本不信:“哪有人事后才失心疯的?”
“可她的行为……”
亲随还想说什么,就被拓跋辰冷冷瞪了一眼,只能乖乖闭嘴。
沈卓眼神复杂地看了远处的萧桃一眼,心里知道她已经开始搞事情了。
这会儿只能按她的吩咐,硬着头皮走向拓跋辰:“陛下,其实……事后失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拓跋辰转向沈卓,目光如刃:“哦?”
他已经忍耐很久了!
沈卓脸上挂着一丝做作的认真:“经历过刺杀,又逃进深山,九公主的确受了极大惊吓,这才导致了这种失常的行为。毕竟,她这个人比较……后知后觉。”
他硬着头皮扯着谎,心里已是
将九公主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
萧桃,这次你要再演得离谱些,我都保不住你了!
萧桃早就注意到了沈卓的动作,此时便飞速向拓跋辰奔来,跟个攻城时被投石机投出的炮弹似的。
拓跋辰猝不及防,被她冲得轻微趔趄了一下。
“你……”他骄矜的表情微微有些碎裂。
眼前的女人一头一脸都是黄沙,偏生还眼含泪光:“陛下,马车真的太辛苦了!我们能不能给它放一天假吗?你看它的轮子,都快磨平了!”
第173章 鸡飞狗跳和亲路
拓跋辰揉了揉额角,挥手:“你赶紧给她拉走。”
说罢便转身离开。
脚步快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见人走远,沈卓赶紧拉着萧桃回到马车里头。
“小桃,你没事吧?”
萧桃晃着脑袋,眉眼间透着一股得意:“当然没事!”
沈卓皱起眉头,看向她的额头:“我问的是头疼不疼,你刚才磕得那么狠……”
“哎呀,你放心啦!”
萧桃用手指在自己太阳穴旁晃了晃,似要证明自己头壳硬得能敲开核桃。
“我才没真磕!早就算好了角度。”
沈卓一愣:“原来你早有准备。”
萧桃脸上的得意更甚:“那是!不过……”
她摸了摸裙角,露出一点心疼的表情,“裙子弄脏了,真是亏大了。”
沈卓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疯下去吗?”
萧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了,这才哪到哪儿呢,本公主一定会让拓跋辰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方才他都没有一点表示,看来……自己方才还是疯得不够猛!
萧桃转转眼珠。
当夜就开始变本加厉。
夜半时分,送亲队伍露宿荒漠,绝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
萧桃白日里补了会儿觉,被沈卓推醒,随手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到点了?”
“嗯……”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她。
但九公主决定的事情,总是要做到的。
今夜不做,就会是明日。
“行!”
九公主搓搓双手,就要掀帘而出。
沈卓又给她披了披肩。
“外头冷。”
“放心~”
萧桃跳到车辕上,当场开演。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拉车的黄骠马咧嘴一笑,抬臂一本正经朝它拱手:“多谢这位‘将军’护送!”
旋即又冲着骑队里的已经歇息的护卫们喊叫,“欸,那谁啊,你是不是卖羊奶的?我要两桶——不对,要八桶,给本公主洗头。”说罢,从袖里摸出一块糕,郑重其事地塞给他们。
“这是定金。”
随侍的大梁内侍脸色惨白,要上前拦她。
萧桃身形灵活,一下闪过,跳下马车。
这些举动惊动了所有的护卫。
很快,前列一骑回首,正是拓跋辰。
萧桃见状,张口便唱,腔调清脆,词却完全胡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本公主兮要称王——”
又把自己披帛歪歪裹在头上,学北地女子的头巾。
拓跋辰:“……”
他身后的手下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九公主……好像真疯了。”
“九公主只是和亲心切。”
拓跋辰冷冷扫了一眼:“下次这种事直接无视就好。”
侍卫长眼角微微抽搐。
这九公主成日如此,很难无视啊!
“……是。”
一路上,萧桃都胡闹不停,唱歌跳舞演戏,还故意折磨马夫,将路走得七扭八歪。
她还患上了社交牛逼症,到处拦侍卫,拍人肩膀:“你资质过人,骨骼清奇,是我萧桃梦寐以求的徒弟啊!快拜师吧!”
中奖的侍卫一脸尴尬:“公主殿下,小人只会舞刀弄枪……”
“巧了吧,我也是,我还要修仙!”
萧桃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
她瞅准了一棵杨树,跑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开始扯着嗓子高歌:“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大有一个人演绎四面楚歌之意。
又是一个不眠夜。
所有侍卫被萧桃吵醒,拓跋辰披着披风从营帐中走出来,眼神如刀:“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些天,拜她的疯癫所赐,他们都没睡好觉。
除了萧桃——她白天尽在马车里头补眠了。
萧桃继续气死人不偿命:“我是神仙下凡!我不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