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整了整衣袖：“不过，本公主从不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一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
“按照楚明语的说法推测，你很可能是苏澹的儿子。”
至于是她的前夫还是后夫，或者奸夫的儿子也好……
追究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重要的是你是苏澹的儿子，而苏澹假扮长公主多年，混入了权力核心层。她不仅替换了真正的长公主萧澜，还在谋划多年后如法炮制，将我的父皇也替换掉了。居然能瞒天过海这么久，心机不可为不深。”
自己比沈卓小三岁，有记忆开始到成为皇后名下的公主之前，她都不太接近皇帝，并不了解所谓的父皇究竟是什么人。
萧桃的眼神有些飘忽。
“直到我被封为皇后的女儿，才有机会见到父皇……那时的父皇，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沈卓帮她系腰带的手一顿。
“你是想说，你的父皇早在你还年幼时，就可能已经被替换了？”
萧桃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或许吧。”
这人肯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吃饱喝足后，萧桃抹了抹嘴，拍起了桌子。
“小乙，你去接触楚明语，记得打听清楚她最近在做什么。”
明夷犹豫了片刻，神情有些复杂。
“公主，您不会真的打算谋杀长公主……我是说苏澹吧？”
她好歹也是苏家人。
这话一出口，沈卓也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萧桃身上。
萧桃看到两人那副表情，气得跺脚。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了！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是吧？”
沈卓和明夷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
萧桃瞪大了眼睛，指着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们！”
气死她了真的！
最后，她恼羞成怒地挥了挥手。
“都滚！本公主要静一静！”
说罢便拿食指猛滋自家太阳穴。
沈卓和明夷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出去。
公主总归还是考虑他们的。
虽然方式很诡异。
几日后的大朝。
天象突变，乌云笼罩京城，遮天蔽日。
朝臣们聚集在大殿之上，议论纷纷。
“此乃上天示警，皆因女人摄政，动摇国本！”
一名老臣大声疾呼，其他几位附和者更是咄咄逼人，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萧桃站在殿中，神情自若，挨个回击。
“诸位大人，天象岂是如此随便解读的？此等天象究竟意味着什么，尚需钦天监的大人们详细推演才行。”
她语气轻巧，眼神却透着狡黠。
“若只是盲目揣测，岂不是亵渎了天意？”
“胡搅蛮缠！”
一名官员怒捋自家胡子。
“天道昭昭，今日天狗食日，明明白白就是上天对朝堂异变的警示！”
殿内争论声四起，吵得乱七八糟。
萧桃不耐烦地捂住自己耳朵，对着下面人咆哮。
“行了行了，此事咱们之后再议吧，退朝退朝！”
等到朝臣散去。
萧桃深深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便跑过去向坐在屏风后隐身听政的萧琰求救。
“父皇！您都看到了，他们都欺负我！儿臣真要撑不住了！”
委屈巴巴的。
她撅着嘴，声音又甜又黏。
“父皇~要不咱们还是先办婚礼吧好不好？我想着，在我们之前的离宫办刚刚好，那里凉快，而且天气又热起来了，正适合呢！到时候父皇您来主持。好不好嘛父皇，您就答应了嘛~”
萧琰眉头紧锁，显然不太情愿答应这番请求。
“正值国事紧张，拓跋辰又即将来访，如何腾出空闲办婚事？”
“那正好让这北佬沾沾我大国的喜气，便宜他了哼！”
萧桃哼完，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父皇，这次天象异变，若再有人说是因为您久不临朝而导致上天示警，可就麻烦了。不如就借大婚之事，对外宣布您已痊愈？”
她声音虽轻，却仿佛一记重锤敲在萧琰心上。
“您也不想被那些宗室钻了空子吧？
”
这正是萧桃梦寐以求的机会了。
群臣都不会不把这日食当作事。
就连皇帝也要屈从于上天的意志。
萧琰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复杂地看着萧桃。
本来，他还想隐于幕后，这样群臣的不满都会向着萧桃。
可现在看来，她似是还没有和朝臣们周旋的能力。
沉吟许久，他终是勉强点了点头。
“罢了，你便去筹备吧。”
“人家就知道父皇您最英明神武的啦~”
萧桃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
过了几天，皇家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他们是要去泰山祭祀。
顺便举办个婚礼。
第202章 械斗
比起皇宫,行宫的就更容易动手了。
萧桃还去见了那些禁卫将军。
当然，打的还是谢宁的名头。
夜里，泰山的行宫相当寂静。
只有沙沙沙风吹落叶声。
由沈瑟瑟调教的司马璋麾下暗卫摸向皇帝下榻的寝宫。
却被楚明语的人包围了。
这不奇怪,以楚明语为首的苏家暗卫,都是现在这位长公主的势力。
城楼那次,狙杀司马璋原本安排的太清教教徒的正是长公主的人——云罗道。
其实，这次泰山之行,双方都想着要将对方一网打尽。
并且也都做好了准备。
泰山夜里寒凉。
天地之间像是一口巨大的寒炉，杀意在其中沸腾。
明夷一剑在手,剑锋出鞘时寒光如瀑,划破夜色。
她身影疾若飞燕,步伐凌厉，剑势更如雪山之巅骤落的流冰,逼得对面黑衣人连连退却。
寒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混乱中,萧桃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哇,好刺激！”
她还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丸子，啧啧称奇。
“公主！”
明夷心头一紧。
她一个回旋，剑势收缩,硬生生挡下三名黑衣人合力劈来的刀锋。
火花四溅，震得虎口发麻。
“您退后！这不是玩闹！”
“知道啦知道啦，我就在这看着！”
萧桃嘴上应得飞快,却依旧坐在原地，像个不怕死的吃瓜群众。
眼见有人绕到侧翼，明夷怒得青筋直跳，脚尖一点，整个人飞掠而出,一剑封喉！
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扑倒在地。
“呀——”
萧桃被血溅了半边裙角，猛地站起来，嫌弃地踮脚往后退，嘴上还嫌脏。
“小乙！你都不提醒我一声，我这新裙子！”
“您还有心思管裙子？”
明夷恨不得把剑都丢了去捂住她的嘴。
“退远点啊！”
她话音未落，又有数人悍不畏死地扑来，刀光一片。
明夷横剑一挡，反手一个斜切，剑尖破开血雾，冷光在敌阵中疾走如蛇。
沈瑟瑟的剑势比明夷更狠辣。
萧桃趁乱摸了摸袖口，悄悄扣住了一只小巧的暗器机关。
她眯着眼，像玩飞花令一样，随手一抖——
“嗖！”
银光破空而出，直直钉入一名冲向明夷的黑衣人后背，带出一蓬血雾。
“哎呀，好准啊！”
萧桃喜滋滋地拍手。
“我果然有练武天赋！”
明夷几乎要被气吐血，险些破了剑势，咬牙切齿地吼。
“您是来逼宫，还是来逛庙会的？！”
萧桃嘟囔：“好啦好啦！”
她退到暗处，依旧探着脑袋看热闹。
短兵相接间，血雾一片，战局愈发惨烈，明夷却不得不一心二用，既杀敌，又防着自家这位九公主闯祸，整个人险些疯掉。
“萧——桃！”沈卓声音都变了调，脸色青白交错。
他一把拽住萧桃的后领子，把她硬生生扯回来，往怀里一压。
“你给我老实点！”
只要一松手，这位祖宗立刻就要蹿出去。
萧桃在他怀里扭啊扭：“……哎呀，你抱疼我了！”
不过，倒也是个好时机。
她悄然转动左手袖口中藏着的暗器机关。
银芒一闪，一缕寒光直逼皇帝身侧护卫的咽喉。那人应声倒地，鲜血浸红了地砖。
“萧桃，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怒喝，衣袍猎猎作响。
萧桃不答。
她有回答的义务么？
眼神锁定在空中某处。
她使阴招从来没负担的。
破空声炸响，一道黑影自高檐跃下，身姿轻灵如燕，落地时袍角猎猎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