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李氏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喃喃道:“怎么会……这些钱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现场一下鸦雀无声,只有元宝滚落在地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一大清早,本也没什么人在。
“都别动——”王玄清运了些内力,震住了惊慌失措的仆从们。
“去报官。”他看向沈卓。
“好。”
留下陶夭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巧了吧不是,这戏倒是越演越足了。”
吴家棺材里的银两暴露后,事情迅速传开,震动了整个州城。
由于甄景行声名尚佳,围观百姓更是人头攒动,将县衙前围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甄县令!”谢渊拍响惊堂木,“吴主簿棺材中的银两乃官府财物,怎会出现在其灵柩之中?这封信,你又作何解释?”
“回大人”,甄景行腰板笔直,语气沉稳:“吴主簿之死蹊跷,那封信……下官亦不知为何。”
“休得狡辩!这上头的字迹,分明就是你的。”谢渊转头看向堂下李氏。
“你来说。”
李氏结结巴巴:“回大人,小妇人确不知情。家中变故,丧事繁杂……这些事,小妇人实在不曾细察。”
堂下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甄县令一向清正,怎么会犯这种事?”
“可是银两和模具都在,难不成□□真与他有关?”
谢渊面露冷意:“甄县令,若你清白,那又如何解释这信?”
“大人。”甄景行脸色不变:“此案疑点重重,吴主簿生前是否与□□案有关,是否监守自盗,偷运官银,尚待细察。谢大人若要审,下官自会奉陪。但下官绝不会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谢渊皱眉:“既如此,暂且将你收押。”
他不想惹事,还是把这个皮球再往上踢踢吧。
衙役上前将甄景行带下,堂下百姓一片哗然。
人群中的陶夭目送甄景行离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默默转过身。
现在看来,印泥这个事情,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毕竟,谁会把自己的罪证放棺材里啊,那不是蠢蛋么!
……真正的凶手好像知道,他们在怀疑甄景行,这是为什么呢?
“他会怎么样?”沈卓有些忧心。
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能完全接受甄县令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事说不定最终要上报京城,由廷尉司监理了。”王玄清拍拍沈卓的肩膀。
“可是……”
“你是觉得此案有疑?”
“嗯……”围观人群逐渐散去,沈卓紧了紧拳头。
“查得怎么样了?”陶夭给自己沏了杯茶。
“……”沈卓一时无言。
才过一日,自己找去吴家时,竟已是人去楼空了。
到处都写着蹊跷。
“是这样啊……”陶夭拿指尖擦擦杯沿上的口脂。
“我就知道那姓甄的是被冤枉的。”
“你说什么?”
“你说真的?”
沈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陶夭不以为意:“我又没有证据。”
“陶夭!”沈卓声音不由拔高几分:“这件事关乎甄县令的清白,你居然拿来戏弄!”
“若有疑点,昨日你自该当堂禀明。”
陶夭挑了挑眉:“他连一纸文书都不给我,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就因为这个?”沈卓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压抑的怒。
“陶夭,你有没有想过,若甄县令因你的沉默被定罪,后果会是什么?”
陶夭被他严肃的语气弄得有些愣,当即噘嘴:“我就是想看看他倒霉,不行啊!”
沈卓站起身,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陶夭,断案不是游戏,事关别人的性命和清白,不是你用来解决私怨的。”
“我怎么了?我又没有陷害他!”
她只是没有揭穿罢了。
“……”
陶夭被沈卓严厉的眼神噎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信笺。
过了片刻,她才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觉得很有趣哼!
陶夭惯会见风使舵,见惹恼了沈卓,也知不好再往风口上撞。
见人有所反省,沈卓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缓和:“那我们去向谢大人说明。”
陶夭撇了撇嘴,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要说你自己去说!”她将澡堂里搜出的信笺拍在沈卓手上。
“你干嘛还不高兴啊?”陶夭见沈卓推门进来,开始别别扭扭地求和。
“晚了。”沈卓双眉紧皱。
“什么?哪里晚了?”
“今日,我去求见谢大人,他说,此事已经禀告廷尉,让我不得节外生枝。”
“这……那就算他倒霉呗!”
第35章 冷战?一块点心的事!
陶夭本就是想搞掉县令。
若是能换一个贪赃枉法的县令,她的户籍就稳了啊!
这也是她沉默的根源。
“小陶你……”沈卓有些
气结,不去看她了。
“现在就看玄清兄能不能有办法了。”
“啊?你去拜托那个臭道士了?”
“玄清兄是过来说明青玄观假香火的情况。”
后续,府衙还要一一回收市面上流通的假铜钱。
“哦……”那懒鬼道长还能摆平朝中事了?
陶夭将信将疑。
不过,他一混道门的,有点人脉也不为过。
此时,王玄清正驾着马,往京城方向急急奔去。
此行,他是去找自家父亲的一位旧相识——杨易。
京城刑狱之事,皆在其辖制内。
只是,这大人虽与父亲是同年,却因与他爹政见不同,便渐行渐远。
此次,他也不知能不能顺利见到这位杨大人,但事关人命,总得尽了人事。
陶夭又瞅瞅沈卓,他还是一脸严肃样子,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
不由有些不服。
“你干嘛那么凶嘛!我只不过是没有说明情况罢了,而且我也没有证据啊!”
姓甄的究竟清不清白,都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咱们只是平民百姓,最好还是不要和官府的人多做牵扯,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反坐。”
陶夭抱着手肘。
在她看来,他们只需要等这□□案子破了,官府将能追缴的钱还来便可。
“小陶,你可知道,若是甄大人真的因为□□案被问罪,那很可能会身受极刑?”
沈卓觉得,陶夭是年纪小,先前又是在深宅大院中干活,自然不谙世事,也不好过于苛责。
“可这事关人命,我们不应坐视不理。”
“哦,人命人命……”陶夭边说边点头如啄米:“那先前你不去报官擒拿山匪?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因为这事遭了那郑人屠的毒手呢?那会儿你就不说人命了?”
她向来牙尖嘴利,虎落平阳,才有所收敛。
这会儿被沈卓气到,小脾气也上来了,嘴巴就没带停的。
“还是说,你觉得姓甄的一人性命,就是比旁的百姓尊贵?”
“你……”他何尝有这个意思。
见人背过身去不理自己了,陶夭也并不罢休。
“你什么你?你也看到了,那姓谢的知府,就是知道了此案有破绽,还不是一推六二五,哪里就会替人雪冤了?要我说啊,这都是因为甄景行自己不好,平时也不知道多在同僚之间走动走动!这下好了吧,出事了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继续说着风凉话。
“沈卓,不是我说你,官府的事情你都要掺和,你以为你是谁啊?胳膊肘还能拧过大腿?”
这世道是不可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对方背过身去,不理会自己了,陶夭便掀开小被子,裹紧自家脑袋,也用背对着沈卓的床榻。
倒是不忘哼唧以示自己很不满。
一夜无话。
翌日。
“你……”陶夭掀了掀食盒。
里头是热腾腾的小笼包。
不是吵架了么?还给她送早餐呀?
“快吃吧。”
说罢,沈卓便推门出去。
“切!”
陶夭继续啃小笼包。
估摸着沈卓走得远了,便抛了点心,风风火火地向县衙奔去。
不出所料,这次,她使了些银子,果然是相当顺利地从县丞手上拿到了一纸落籍文书。
陶夭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家院落。
就看到屋子边上有人摆了画架,正在作画。
“喂,你谁呀?”
“姑娘……你又是谁?”作画人是个身着粉色锦缎的公子哥。
见陶夭生得明眸善睐,灿若春阳,不由多看她一眼。
如此美人,倒也适合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