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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中录_莲反【完结】(64)

  他照常用镊子剪下尸体指甲,又将其捏起,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陶夭放下尸格单,将灯笼举到人跟前。

  沈卓眉梢微微一挑。

  既不像寻常尸体腐败后的味道,也不是湖水浸泡后该有的气息。

  这东西竟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不会是她的味道吧?

  沈卓不着痕迹地离开陶夭一段距离。

  无奈后者却像个跟屁虫似的,粘得死紧。

  哎……

  沈卓只能逼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尸体上。

  他用指腹轻轻碾了一下,粉末松散,却带着些许颗粒感,似乎由两种不同的材料组成。

  “是蜡……混石灰?”沈卓喃喃道。

  一旁的王玄清又啃一口沈卓给的大饼,懒懒答道:“怎么?这是要造河神像?”

  陶夭嘴角抽了抽:“不是吧?河神像用真人造?”

  沈卓没理会他们的玩笑,继续翻检尸体。

  他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手腕、脚踝处。

  皆有淡淡的黄色痕迹。

  指尖轻轻按压过去,触感竟是黏腻。

  沈卓只以为是霁月湖中的水草过于茂盛,残留于尸体的四肢。

  但抬起死者的胳膊,细嗅一番,依旧有一股极淡的甜香。

  与指甲处的极其相像。

  他眉心微蹙,低声道:“糖胶……”

  “什么?”刚想嘲笑沈卓变态的陶夭眨眨眼,茫然道:“为什么要给尸体刷糖?”

  王玄清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语调随意:“就跟刚才那位姑娘说的一样吧,烤串?”

  陶夭的笑容瞬间僵住,怒瞪过去。

  沈卓的目光落在尸体的颈部。

  他试探着用手指轻轻抚过那片皮肤,触感微微发硬,显然是尸体浸泡在湖水后的结果。

  但淤痕依旧清晰可见——深浅不均的指印赫然分布在尸体颈侧,而左侧尤为明显。

  沈卓沿着指印的方向轻轻按压:“还是左边……”

  施力者的手掌当是更偏向于这一侧。

  陶夭听到这句话,神色微变。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中浮现一丝惊讶:“对了!我感觉那个掐我的人,也是从左边把我的头往下按的!”

  陶夭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惊惧。

  那一瞬间的窒息感、冰冷的湖水、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她仍然记忆犹新。

  第53章 勘察霁月湖

  闻言,沈卓目光微沉,抬头与陶夭对视了一眼。

  “已经没事了,别怕。”

  “……哦。”陶夭下意识往人跟前凑了凑。

  “左侧……”沈卓低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敲了敲尸体的肩膀。

  这已经不只是巧合了。

  “你是说……汤池那会儿,吴主簿的死?”

  话到此处,陶夭当然联想到那个左边重右边轻的掐痕。

  “什么?”

  王玄清刚咽下最后一口饼,慢悠悠道:“你被人掐了?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亏心事呀?”

  陶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前世亏心事做太多,才投胎成现在这副懒样!”

  王玄清优哉游哉地抖了抖袖子:“可惜啊,贫道这么懒的人,要真有前世,那估计也是个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富家公子。”

  “就你?”陶夭嗤笑一声:“你怕不是前世也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道士,天天混吃混喝。”

  王玄清理直气壮地摊手:“那也比你好呀,左撇子看了都忍不住想掐呢!”

  “你!”陶夭气得险些跳起来:“王玄清!你等着!”

  她后悔没带小乙来殓房了!

  几人之中,只有沈卓还是正正经经在推理。

  “陆云的身体……明显是幼年时就出现了残缺。”

  陶夭语气里带着丝不屑:“那想必是天阉,又因为不想让外人知道,才故意贴假喉结吧?”据她的经验来看,这群人很难不产生几个心里变态的。

  王玄清回想起自己潜入陆府的所见所闻:“我去陆家时,听仆人们议论,说他家老爷最近常常去外宅那边。毕竟有钱人嘛,花天酒地也是常事,谁也没想到他是失踪……甚至是死了。”

  陶夭满脸嫌弃:“就这?就这这这!还外宅?不过是找个遮掩罢了。”

  沈卓没理会他们的玩笑话,依然专注地观察尸体的残缺部位,眼神愈发凝重。

  “这不是简单的身体缺陷。”

  他深吸一口气:“这人……应是受了宫刑之人。而且从伤口痕迹来看,已经很多年了。”

  他记得,父亲的刑名书籍中,就有一本记载过这种刑罚。

  王玄清一愣:“不是最近被净身的……宫刑……你是说……他是太监?”

  “划痕有新的。”沈卓盯着尸体的某个部位瞧,也不嫌尴尬。

  “但宫刑是陈年旧伤。”

  “……”

  陶夭听到这话,脸色复杂。

  所以,这意思是……尸体是太监,凶手又想尽办法要去掩盖这种痕迹?

  她沉默一会儿,岔开话题:“尸体也验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去外头看看?”

  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沈卓和王玄清对视一眼,便也跟上。

  王玄清站在霁月湖边,视线扫过湖面,点评道:“这湖不错。”

  陶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认真点?”

  王玄清失笑:“我这不是在认真思考湖水的‘深’意嘛。”

  陶夭抱着肩膀,冷哼一声:“这湖可比你们俩加起来还深!”

  小风可凉呢!

  她望着湖面,满脸抗拒:“我算是对这湖的水彻底过敏了。”

  想起自己之前被按进水里,水流呛入鼻腔的感觉,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说起来,烧死和淹死,究竟哪种死法更痛快些?

  说不好啊说不好……

  陶夭摸摸下巴。

  菩萨呀,还是赐给她一个寿终正寝吧!拜托啦!

  沈卓见陶夭缩着身子,便将自家

  外衣脱下,披于她身。

  因受不了对方瞬间灼热起来的目光,他的视线游移,最终还是落于湖面上。

  “这湖确实大。一开始,我去救小陶时,都没有看见那个尸体。”

  “今夜月色很亮。”王玄清抬头望望夜空。

  “是啊,但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团黑影。”沈卓点点陶夭。

  被指为黑影的陶夭鼓起腮帮子。

  “会不会是你没有看清楚啊?”

  她用小手横着比划,回忆着之前的场景:“我记得尸体就是在那个地方。”

  “应该是湖中心,由西向东横漂着。”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霁月湖南岸。

  沈卓不由皱眉。

  “是这样吗?”

  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按你这么说,不是你眼神不济,而是尸体突然出现?”

  陶夭蹲下来,随手拿起一片树叶举到眼前,装神秘道:“看,我也能大变活人!”

  沈卓哭笑不得。

  陶夭继续一本正经:“世人皆迷,唯我独醒。等等……地上这什么啊?”

  “什么?”沈卓和王玄清凑上去。

  沈卓蹲下身,顺着陶夭的手指,拨开湖边芦苇丛。

  只见草叶被压弯,像是被重物碾过,痕迹从林间一直延伸到湖边。

  旁边还混杂着几处脚印,深浅不一,却依旧清晰可辨。

  沈卓辨认了一会:“这是……什么东西滚过的痕迹。”

  “是这个吧?”王玄清从芦苇丛更深处扒拉出一根竹竿。

  “里头还有好几根呢。”他指指背后。

  陶夭看着竹竿滚痕,摇头叹气:“唉,凶手也太吝啬了,连个车都舍不得租,非得靠竹竿滚着走,这尸体的屁股怕不是都滚平了吧?你们说,你们说,这个凶手会不会又是厨子啊?滚尸体和擀面一样!”

  “小陶……”沈卓半晌无言:“你关注的点真是……”

  “清奇得很呐……”王玄清懒洋洋地补刀:“人家大概是穷吧,拉尸体可是要付车钱的。”

  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根仍残留着肉丝的鸡骨头,调侃道:“瞧瞧,你晚上吃剩下的糯米鸡,还在这呢!”

  陶夭跳脚,气急败坏:“我不吃鸡,不吃!懂吗!”

  席间,陈彬传菜,总是路过她身边,然后那鸡肉味也一直冲她鼻子!

  避无可避!可恶!

  “这鸡……”虽然沈卓不吃肉,但席间,一盘烧鸡一直放在他面前。

  因为陶夭嫌弃鸡的味道,就强行将牛羊肉和鸡肉掉了个个儿。

  “怎么了?”陶夭掩着鼻子,凑上来,一通猛瞧。

  “莫不是钦点鸡么?”谢知州这次可是超级舍得下血本呢。

  每桌上都有烤鸡。

  “不知道。”这鸡的品种他倒是看不出。

  “若要验证,需拿一只钦点鸡来解剖后,再进行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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