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安?
还是说多方势力都想看到这种结果?
柯霓受不住地按灭手机屏幕,痛苦地抬头看向景斯存。
景斯存弓着的脊背像蕴含力量的山脊。在某个瞬间如,他握着签字笔有所感地偏过头,忽然看向她。
景斯存温柔地对着柯霓笑笑,然后转头继续和医生沟通。
柯霓鼻腔又开始泛酸。
柯霓总感觉自己这趟回来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帮到景斯存什么忙,反而给景斯存增添了一些其他烦恼。
这令她感到自责。
景斯存回到柯霓身边,蹲下来,抬头看着柯霓的眼睛:“困了?”
柯霓低落地摇头。
景斯存安慰柯霓,让柯霓不用在意网络上那些消息。
他说,傻子编故事给瞎子听,不觉得像盲人摸象吗?
柯霓说:“你完全不在意吗?”
景斯存笑了笑:“不在意。”
柯霓担心地问:“是真的不在意对吧?”
景斯存说:“以前老景能看手机时我可能会在意一下,现在老景都快要不知道‘景斯存’是他儿子了还在意什么?”
柯霓胸腔里堵着一团积水的棉花,潮湿,沉重,拍拍自己的肩膀:“景斯存,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景斯存好笑地看了柯霓一眼,揽着柯霓的肩膀把柯霓倔强的脑袋按在他肩上:“你睡。”
天色蒙蒙亮时,景斯存的母亲匆匆赶来,说照顾景斯存奶奶的于阿姨听说景斯存的父亲住院的事情,天没亮就去帮忙照顾奶奶了。
景斯存的母亲牵挂景斯存的父亲,带来一些住院用品,甚至没留意到柯霓的存在,心焦地询问情况。
景斯存把座位让给了母亲,接过东西,又开始安抚母亲的情绪。
柯霓说:“阿姨,你别着急。”
景斯存的母亲这才看见柯霓,惊讶地拉住柯霓的手,嘴里一连串地说着抱歉。
柯霓拒绝了景斯存要送她回家的提议,趁他们不备,偷偷溜走。
她打车回到出租屋,一整天坐立难安——
星期二在宋弋家里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但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即便被淘汰了柯霓也知道下次节目的录制时间在星期日。
景斯存还能参加吗?
如果景斯存不参加,会不会坐实网络上的口诛笔伐?
那些人会不会觉得是因为黑幕揭露,才令景斯存退出?
这些消息会阻碍到景斯存的前途吗?
就算都是虚名......
景斯存的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度过一天,很快又是华灯初上的夜晚。
柯霓睡不着,一个人跑去杂货店门口看老人们下围棋。
到后来,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老人们也都纷纷回家去了,只剩下柯霓抱着三花猫坐在门口继续胡思乱想。
柯霓一边生气,一边又忍不住点进吕尧发来的链接里关注网络上的流言蜚语。
夜里十二点半。
柯霓趴在围棋盘上,情绪激动地敲了一大堆反驳对方逻辑漏洞的话。
顺便还写了一些景斯存早年在电视节目里的出色成绩。
景斯存曾经是柯霓恨到咬牙切齿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对他的成绩了如指掌,对他在节目里的表现历历在目。
写起来都不用去查资料,行云流水,连年份月份都记得十分清楚。
输入框里提醒柯霓已经到了字数上限,柯霓不甘心地蹙眉。
嘁,小气。
一道黑影笼在棋牌上,景斯存调侃道:“跟这儿写论文呢?”
柯霓惊喜地跳了起来:“景斯存,你怎么回来了呢!”
景斯存说:“过来拿点东西。”
柯霓问道:“景叔叔怎么样?”
景斯存说:“状态还行,也许明天能出院。”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柯霓仍惦记着把自己反驳的言论发出去,点击发送键,跳出来一句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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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霓气得直跺脚。
景斯存都看笑了:“干什么呢?”
景斯存搬了几样东西放在后备箱,站在收银台里拆掉一个快递。
快递箱里是宋弋买过的那种硬糖,景斯存丢给柯霓一颗。
柯霓拆开糖纸,把糖块含进嘴里,蔫巴巴地趴在收银台泛绿的老式玻璃台面上。
糖块太大,柯霓含糊不清地说:“那些人说话根本不过脑子,好过分,我本来想着替你说说他们的,什么破网站不注册还不许人发评论!”
昏黄的灯光落在柯霓的身上,她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垂着睫毛,撅着嘴巴,一脸义愤填膺的委屈模样。
景斯存看着柯霓:“什么味道的?”
柯霓幽怨地瞪他,好像在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
柯霓不情不愿地吐出个答案:“荔枝。”
其实他们之间还有些问题没聊清楚,景斯存还不知道柯霓愿不愿意接受四个月的异国恋,所以一直在克制。
但柯霓,连瞪人的样子都顾盼生辉。
实在迷人。
景斯存看着柯霓鼓起来的一侧腮帮,忽然凑近托起柯霓小巧的下颌:“尝尝。”
说完,垂头吻住柯霓的嘴唇。
第52章 碰撞的活火山-7
万籁俱寂的深夜, 摆放在货架上的各类货物静静睡着。
柯霓的手机掉在收银台的玻璃台面上,“哐当”一声,吓跑了垫着脚尖进来凑热闹的一大一小两只猫。
柯霓睫毛轻颤, 顺从地闭上眼睛,甚至顺着景斯存托着她下颌的动作抬了一下头。
景斯存只是浅尝辄止地吻了柯霓的唇瓣, 鼻尖蹭着柯霓的鼻尖, 克制着“想占有”的冲动,呼吸急促地分开, 然后近距离盯着柯霓颤如蝶翅的眼睫看。
柯霓含着硬糖, 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底氤氲着潮湿雾气。
柯霓垂了一瞬睫毛很快又抬眼看景斯存, 唇齿咬字不太清晰地问:“你不是说要尝尝吗?”
柯霓又在用那双闪烁着缱绻水光的眼睛盯着人看了。
虫鸣声也许歇下了, 也许还没有。景斯存只听见柯霓的声音和水果硬糖在柯霓齿间轻声作响的碰撞声。
这些细小的声音牵引着景斯存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蛊惑人失控。
偏偏柯霓柔软的唇瓣一开一合,吐气如兰,有些挑衅地发问:“你尝到了吗?”
景斯存瞳孔微缩。
柯霓还想说什么:“景斯......”
景斯存没听完这句半是犹豫的试探,像嗅到致瘾源,带着强烈的欲求, 难以抑制地蹭着柯霓的鼻尖重新吻下去。
柯霓半张的唇被景斯存用舌尖撬开,唇舌失控地吮吻纠缠。
收银台面的木制棱角硌着柯霓的胃,疼痛感没能唤醒头脑的清明。
灵魂昏昏沉沉地沉溺在紊乱的吻里。
柯霓紧紧攥拳撑着玻璃, 仰着脑袋, 被吻到头皮发麻。
闭着眼睛的黑暗里似乎有过仙女棒燃烧时的碎钻流光。
柯霓难以抑制地呜咽出声:“嗯......”
景斯存的动作倏然间停滞, 喘着退开,掌心仍抚在柯霓颈侧。
柯霓耳边流淌着簌簌幻听, 压着倏明倏暗的快感睁眼,撞进景斯存翻涌着情绪的眸色里。
刚才发问时的小伎俩在这样一双聪明深邃的眼睛里根本无所遁形。
柯霓像一只误闯猎区的小鹿,紧张地吐出急促的呼吸。
景斯存脖颈上漫着一层红色, 喉结吞咽般滑了一瞬,如饮醇醪。
对视片刻才眯着眼睛问柯霓:“刚才是想让我这样尝吗?”
彼此间的距离依旧近在咫尺,空气里弥漫着分不清从谁口腔中泄露出来的清甜的荔枝味。
他们刚才接吻过了.....
柯霓有说不出的羞涩和慌张,答不上来,浑身发软地捂着脸蹲下去。
心跳过载。
即将爆炸。
景斯存绕过收银台,蹲到柯霓面前,勾一缕垂在柯霓手臂边的长发:“柯霓。”
柯霓迷离地抬起眼。
景斯存问:“想试试异国恋吗?”
柯霓的答案呼之欲出,又担心自己太不够矜持地压着情绪:“我......要考虑考虑。”
景斯存轻轻笑了一声,有些不正经:“没考虑清楚就让我尝啊?”
羞愤交加。
柯霓眼里飞出无数小刀子,气呼呼地扫景斯存一眼:“我以前都说过我看不惯你的,当然需要考虑。”
景斯存笑着往收银台后面的那面墙上斜了一下额头:“你是看不惯我,还是看不惯他?”
墙上贴着景斯存参加电视节目的剪报,柯霓跟着往上面看了一眼,昏黄的吊灯随缠绵的夜风轻轻晃荡,景斯存最招人恨时的模样就明晃晃地贴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