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有些不耐烦的说了起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眼前之人是自己最心爱的徒弟，她如今的相貌也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种，可他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之感。
这种厌烦之感时有时无。
没有那种感觉之时，白发人觉得自己甚至可以为徒弟去死。
可是当那种感觉袭来，他就想用最残忍的手段将徒弟虐杀。
只是每次刚刚生出那种虐杀的念头，他就会突然遭受剜心之痛，那是一种白发人永远不愿承受第二次的痛。
这样的感受让白发人有种自己被撕裂的怪诞感觉。
“师傅，您总是要荷儿练功，可荷儿真不是那块料，您看，这都多久了，荷儿根本就没有吸收一丁点儿的灵气。”
李清菡气恼的抱怨。
不是她不努力，实在是那什么修仙之术根本就很荒谬，什么灵石灵气，不就是几块好看的石头，她试过无数次了，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
自从重生以来，李清菡觉得自己知道前世之事，本应该比前世过的更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过的比前世糟糕透了，竟连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过上。
从出生后六个月就被送进大牢，要不是师父出手救下自己，只怕这会儿她的鬼魂都已经转世投胎了。
被师父送到何府，调包了何府的五小姐，谁想到又因为那个小贱人被发觉，还被挂名祖父活活毒死了。
师父有本事，能为自己夺舍，你倒也找个漂亮的，小姑娘的皮囊啊！
顶着又老又丑又残的老男人身体过了那么久，李清菡简直不敢回想那段日子……
用了最后一次机会，夺舍了朔北的娜妮娅公主，可是……谁能知道堂堂公主竟然会被人下蛊？
一定是那条蛊虫害得她无法感应灵气，无法修炼师父传下的无上神功。
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没有资质的李清菡，将自己无法修炼的原因全都算在了身体里那条蛊虫上了。
“荷儿，仙灵之气本就不是内体凡胎能轻易感应的，你得沉下心，有耐心，守得住，用心感受，才能感应到。”
白发人知道此界灵气极为稀薄，根本就不适合修行仙灵之术。可是若徒弟不修行仙灵之术并且大成，他就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功法“修”至大圆满，重回神界。
夺舍了凡人的他，就要承受凡人的生老病死，这是在任何一界都通行的天道法则，就算是神君临世，只要神君未能正位飞升，也得受此天道制约。
“师父，荷儿试过无数次了，根本不行……”
李清菡极为沮丧，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不愿意再尝试了。
既然不能成仙，那么人生苦短，她为什么不再去抢夺她前世错失了的一切呢？
“师父，那日我在大妃帐中看到一本书，书中记载了采阳补阴秘术，若是徒儿行此秘术，说不定就能感应到灵气了。您不是说过，程家诸子骨格精奇，俱有先天灵气么？”
李清菡半真半假地说了起来。
“嗯……那书在何处，拿来为师看看。”
白发人沉吟片刻，摊开手掌问了起来。
李清菡为难地低声说道：“师父，我怎么敢把书偷出来？只敢偷偷看看罢了。毕竟我身体里蛊虫的母蛊还在大妃身上。”
白发人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赶紧将书默写出来，若是可行，为师也不是不能圆了你的心愿。”
李清菡心中大喜，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只连声应是，找了纸笔慢慢默写起来。
白发人看了一会儿，便去一旁打坐了。
双手各握一块灵石的白发人打坐了许久，面色越来越阴沉。
刚来到此界之时，他还能顺利地从灵石中吸取灵气，如今却是越来越吸收不了了，灵石对他来说，现在也成了看着漂亮，对他却没有任何用处的好看石头。
收功之后站起来，白发人看向低头默写的徒弟，眼神很是诡谲。
而低头默写的李清菡，眼底的神色也没比她师父好到哪里去，这师徒二人还真是一脉相承，眼神如出一辙的阴险狠戾。
大军开拨之后的忽卧尔王庭，并不安宁太平。
扮成侍卫追赶大军的乌云珠公主，看到草地上大军分兵三路的痕迹，思索了一会儿，便催马往左路军追了过去。
左路军进攻的方向是定远城，在永宁常平定远三鎮之中，定远的城最小，最难守易攻。
以朔北联军如今的情形，乌云珠推断，她的父汗会亲自带兵攻打定远，只要打下定远，忽卧尔部那岌岌可危的威信就能保住甚至是更上一个台阶……
乌云珠公主并没有推断错，原本准备亲自率中路军与永宁关的镇北军硬刚的合骨扎钦，在出兵后突然改了主意。
合骨扎钦亲率五万大军从左路直扑定远城，两万中路军由几位部族长率领，佯攻永宁关，另外一万精骑由合骨扎钦的心腹爱将率领，直奔常平城。
“报……汗王，乌云珠公主追来了……”
一名百夫人从后面打马飞奔到合骨扎钦面前，向他禀报。
“她怎么来了，快带她过来……”
合骨扎钦皱眉，低声说了一句，又大声命人将公主带过来。
“父汗……”
乌云珠看看他父汗的左右，只是叫了一声父汗，就不再说什么了。
合骨扎钦不傻，知道女儿必是要说什么机密事，便一带马头，带着女儿跑开一些。
“乌云珠，王庭出了什么事？”
合骨扎钦沉声问了起来。
“父汗，老尕突然失踪了，我怀疑昨夜有楚人潜入王庭，救走了老尕。他……可能就是我们一直搜寻的探子。”
乌云珠咬牙切齿地说了起来。
“什么？乌云珠，这事你查实了？”
想起当日大妃那宁死也要护住老尕的样子，合骨扎钦脸色阴沉的如同浓墨一般。
“父汗，我查过了。老尕的营帐周围，有很浅的巨兽蹄印和人的脚印，看那脚印的大小，应该是个女人……”
乌云珠并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第609章 鞑子来了有猎枪
沉思片刻，合骨扎钦低声自言自语，“绝不可能是大妃！”
乌云珠没有说话，却也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大妃要救老尕送他离开朔北，之前有过无数次机会，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大妃之前没有动手，现在就更不应该动手，毕竟如今大军出征在外，王庭中的大小事情都能大妃一人做主，老尕没有任何危险，根本不需要救他。
“父汗，我怀疑昨夜楚人潜入王庭，还有那巨大的蹄印，听说楚人的永宁郡主身边有两匹巨型银狼，若女儿推测不错，昨夜潜入王庭之人，应该就是那位永宁郡主和她的宠物，狼的速度极快，有可能在一夜之间潜入王庭救走老尕撤回永宁关。”
乌云珠神情凝重，低声分析起来。
合骨扎钦听了女儿的分析，不住的连连点头，他觉得女儿分析的极有道理，与他派出的探子侦察到的消息也能对得上。
“听说楚人皇帝，太子都极看重这位永宁郡主，乌云珠，你有没有办法将其诱捕？”
合骨扎钦立刻低声询问。
乌云珠摇了摇头，低低声道：“父汗，只凭女儿一人是不行的，若是娜妮娅姐姐的师父能相助，或许还有些把握。”
合骨扎钦听罢紧紧的皱起眉头，那个阴南天他实在是请不动。
合骨扎钦之前不是没有请过，只是每一回都被拒绝了，而且他极为反对朔北对大楚出兵，还说对大楚兴兵是朔北灭亡之始，当时合骨扎钦差点儿没被活活气死。
要不是朔北没有真正的大夫，那个阴南天的医术又出神入化，合骨扎钦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只怕他早就对阴南天下手了。
“他不会帮忙的，乌云珠，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合骨扎钦沉沉说了一句。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这次打进大楚，他先抢上百八十位大夫，然后再将那阴南天杀了……
至于娜妮娅，草原上想娶她的勇士能排出几十里路，还怕嫁不到一个最勇猛的武士么。
这几年白发人几乎不怎么离开他的帐篷，也没有出手救治过任何一个求医之人，合骨扎钦对他的恐惧渐渐消散，不满与日俱增。所以在白发人反对朔北出兵，还卜出了大凶之卦，合骨扎钦就对白发人起了杀心。
“父汗，女儿特意研究过那位永宁郡主，她极为重情，若能从此处入手，想拿捏她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位郡主的软肋都离我们太远了，也都被保护的极好，我们根本接触不到她们。”
“要是有办法将她抓住，就能用她逼姓程的投降，听说姓程的极疼爱他的女儿……乌云珠，我给你五十名身手最好的武士，你想办法抓捕永宁郡主。若是真抓不到，父汗也不会怪罪你。”
合骨扎钦知道自己这个相貌平平，才智却极为惊人的女儿若是想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