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无影的毒瘴,可不就是无影瘴。”杨如月道。
“既然有如此详细的记载,那么定然也是有解毒之法的,御医们可以已经给父皇解了毒?”惠王沉声询问,眼中暗芒闪过。
“回王爷,此毒,无解!”回禀的御医摇了摇头。
“什么!”在场众人无不惊
诧。
“无影瘴罕见,此毒进入人体后,少量没事,一但积累到一定份量,对人体必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陛下是因为近日忧思过度,龙体欠安,才让此毒乘虚而入了。”
“诸位御医已经竭尽全力,但只怕…只怕……”
御医不敢再说下去了。
武鵼仰头闭了闭眼,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轮。
“都怪我,父皇是担忧我,才致毒发……”
“此事与殿下何关?”永宁郡主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难道不是被奸人下毒所致吗?甚至殿下的性命,也将将从鬼门关拉回来。”
“此事,陛下是拳拳爱子之心,殿下是无妄之灾,罪该万死的,是给陛下和殿下下毒的贱人!”
永宁这人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且她说的话有理,宗亲们都点头称是。
“妾身知道殿下难过,但郡主说的对,此事罪过是下毒的奸人的。”杨如月扶着武鵼安慰道。
“请问御医,陛下如今情况如何?”惠王一脸担忧的开口。
“眼下陛下还在昏迷,明日若能醒过来,那么日后只是身体会差上一些,性命应是无虞。”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毒素继续入侵陛下身体了,若放任此毒不管,陛下一直吸入毒素的话,龙体危矣。”
“那要如何做?”武鵼问道。
“回禀太子,从陛下身体中毒素的分量来看,陛下应是日积月累的吸入的这种毒素。”
“眼下需要彻查陛下平日能接触到的物件,先将毒物铲除。”
“那请问御医,书中可有记载如何能使这无色无味的毒显形?”永宁郡主再次开口道。
是了,这毒无色无味,要怎么才能找到呢?
“行医志上有记载,无影瘴遇荇草汁液会使得绿色的汁液变为红色。”
“微臣已经让宫人去将太医院所有的荇草研磨成汁了,马上就能送来。”
“好,先用这荇草汁液从父皇宫中长久不曾动的物件排查起,平日里经常更换的衣服可延后排查。”
“既然这毒需要日积月累,那么一定被涂在了不曾经常挪动的物件上。”武鵼对御医下令。
“微臣遵太子令。”
御医带着送来的荇草汁进了皇帝的寝宫。
此时天边泛青,乾清宫内一半御医守在帝王床前,一半御医在寝宫和上书房中到处涂抹荇草汁。
天子危局未散,无影瘴寄身之处未明,宫外众人还是忧心忡忡,不曾挪动。
杨如月凝视着东方渐渐升起的金乌,唇线也抿的越来越紧。
就在天光大亮之前,守在皇帝床前的御医飞奔出来禀报:“陛……陛下……陛下驾崩了!”
他这一嗓子可谓是凄婉悲痛的紧。
等在寝宫外的众人无不被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听到什么之后,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杨如月扶着武鵼跪在最前方,她紧绷的面容中还能看到明显的哀伤,但脑中紧绷了一夜的弦,悄悄的松了下来。
惠王和惠王妃低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父皇驾崩了,但是他可是立了太子的!
惠王想,这皇位,难道真的跟自己无缘了吗?
帝崩,举国哀悼。
宣武帝死的不太体面,皇帝被人毒害对大临来说是大丑闻。
在武氏宗族的要求下,老皇帝的丧仪只举行了七日。
他们想让此事早早过去,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之外,其他人最好都能认为皇帝是自然死亡的就最好了。
武鵼作为太子,虽然悲痛不已但是还是表示理解,他还下了封口令禁止宫中议论。
国不可一日无君,且因为宣武帝在位时册立了太子,所以丧仪之后,自然就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武鵼表示父皇的丧仪简办已经让他心怀有愧,父皇刚刚驾崩,他的登基大典无需大办,只在宗庙和祭坛告慰列祖列宗和上天就可以了。
这个要求得到了宗亲们的一致认同,新帝登基本就举国瞩目,此消息一出,新帝仁义的名声一下子就传了出去。
武都,武氏宗庙。
先帝驾崩已过一月,新帝登基大典也已准备妥帖。
武氏宗庙本是庄严肃穆的地方,今日却是格外热闹。
是新帝登基的日子到了。
按照规制,新帝要在此告祭列祖列宗,而后去到祭坛处向上天祝祷。
这两样流程走完,才能够在太和殿登基。
现在在宗庙里的,正是武鵼和武氏皇族宗亲,以及文武百官。
皇室的宗庙其实应该称太庙,武鵼身穿衮冕,由礼部官员引导着,进入到了太庙供奉武氏历代皇帝的内殿。
皇帝的告祭仪式在此开展。
杨如月身为皇后,自然位列在武鵼身侧。
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在二人身后,随着帝后一起祭拜。
众人入毕,礼官宣读祝文:“维新历元年……”
“等一下。”
礼官还没念几个字,如此宏大严肃的祝祷就被惠王张口打断。
惠王此举实在是过于冒犯,不仅是对新帝不尊重,更是唐突了武氏列位帝王。
不待武鵼说什么,宗亲祖老率先对着惠王发难。
“无故打断祝祷,惠王殿下知道这是什么罪责吗?”
“还是说,惠王殿下对我武氏江山不满?”
一把白胡子的老头一口一个惠王殿下,在场众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
惠王自然不能和德高望重的宗亲对上,他站出来道:“叔公,本王正是因为对我武氏江山负责,才不得不站出来。”
他说完,也不待人家回答,转身朝着文武百官道:“今日诸位臣工皆在,本王想要问一句,诸位可还记得,本王这个十一弟的太子之位是如何得来的?”
在新帝的祝祷仪式上有此一举,惠王是真的从心里不服武鵼这个太子。
也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即使严肃如太庙,此时依旧响起了百官嘈杂的议论声。
议论正是惠王想要的,有讨论才会有质疑。
回头瞥了一眼沉默的帝后二人,惠王轻勾嘴角:“想必诸位都已经想起来了,没错,咱们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帝,他的太子之位是司天监算出来的!”
“诸位难道不觉得荒谬吗?”
“本王的这位十一弟,读书时顽劣不堪,一直是学堂里的倒数。”
“且他去了尚且未及弱冠,在朝堂之上一无建树,更无军功。”
“仅仅是凭借着一个术士的推衍,真的就可以决定他成为我大临的帝王吗?”
“诸位,这难道不可笑吗?”
百官议论声更甚。
“既然父皇亲下的圣旨都做不得数,那依四哥的意思,谁才应该是我大临的新帝呀?”
先帝驾崩,水患的治理也接近尾声,宁王自然要赶回来。
朝臣不敢开口,他身为亲王,自然敢站出来硬刚。
“六弟平日里老实本分,现在开口,难道是觉得自己治水有功,想要做这个新帝不成?”惠王不甘示弱的反问。
宁王不与他争执,他看了惠王一眼,而后对着武鵼跪拜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王亲王之尊都行了如此大礼,百官都是人精,立马紧随其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太庙中站着的只有三人,帝后二人和惠王。
一直没开口的武鵼说了他进入太庙后的第一句话:“六哥快请起,众卿平身。”
待大家起身站定,武鵼看向惠王:“诚如六哥所言,四哥有此举,确是一点都没有把先帝放在眼里。”
“朕的太子之位,是先帝在时亲笔所书圣旨而立!”他的声音陡然加大,帝王威势显现。
“朕顾念手足之情,一直对四哥心有不忍,可是见四哥对父皇如此不敬,联想到四哥所为之事,朕心痛之。”
“今日武氏历代帝王在上,朕就替武氏,处决了你这个大逆之徒。”
这口锅来的又快又急,惠王都懵了一瞬。
“十一弟是疯了不成?本
王一心为我大临,更没有对先帝不敬。”
“你凭什么处决本王?”
惠王看向武鵼的眼神充满挑衅。
一开始讽刺惠王的宗亲族老也开口提醒:“陛下,惠王所犯之罪倒没有如此严重。”
武鵼看向他:“叔公慢言,朕所说之事,叔公怕是不甚清楚。”
“来人,把御医搜查出来的东西呈上来。”
刘保全手捧托盘,呈上了两颗红色的掌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