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乐悠用布做了几个大肠发圈,送给任蜜和她妈妈,给朴艺珍也做了一个,美得她哦莫kiyo地乱叫。
剩下的碎布还有一点,她参考网图给小羊缝了一条裤子。最后的一块,她做了一块手帕。
布的花纹是大片绿松,精致的绣纹勾勒每一片松叶,手帕太小,铺不开它的美貌。可经济能力摆在这里,她有她的全手工手帕,有钱人有他们的皆川明床品四件套。
杨经理领着池乐悠从内部人员通道过,偶遇保洁大姐,她一下便认出池乐悠来:“这不是悠悠嘛!来上班啊?”
“悠悠是我请来的贵客。”杨经理冲保洁大姐挤眉弄眼,大姐明白人,忙举高OK手。
“一会儿你站左边角落,”杨经理嘱咐道,“开场以后,旁边有空座,你就坐着,我安排人给你茶水。”
“不不不。”池乐悠脸如拨浪鼓,忙说已经很好了,她一个走后门的,怎么能享受VIP票的待遇?
真怕天打雷劈。
“你这孩子。”杨经理离婚后,女儿判给男方。目前在国内读书的女儿正在申请枫叶国的大学,她摸摸池乐悠的头,好似隔着遥远的半球抚摸女儿的头。
她尊重年轻人的想法,颔首:“嗯,那你安心看演出。”
侧门打开,小剧场的喧嚣嚯地钻进员工通道。
池乐悠谨慎地关小门,探出脑袋。
绛红色背景版缓缓沉降,观众说笑着步入剧场,嵇无凌的受欢迎程度和到场率成正比,离开场还有20分钟,几乎座无虚席。
观众非富即贵,打扮得体。
她听到不远处有两个老外窃窃私语。
“停车场太吓人了,堪比车展。”
“我还看到一辆西尔贝的大蜥蜴,我眼睛都闪瞎了!”
“这次的talkshow基本都是华人捧场,中国人超有钱的好不好,JackMa认识?”
另一人耸肩:“只知道JackieChan.”
“土鳖,Alibaba老板都不认识。”
“……”
在这座以“华人=富豪”为刻板印象的城市,池乐悠其实很想替华人正名,并不是所有华人都那么有钱。
她也很想告诉他俩,这不叫脱口秀,这是中国传统曲艺节目。
出神之际,那两位老外盯着她看,池乐悠有一种被抓现行的感觉。
两个老外手里拿着相声票。池乐悠见过沈澈从卢子郁那零元购的票。票的正面是中文,反面是英文和法文。其中,第一个节目《“债“所难逃》的翻译出了错,把debt拼成了detb。
她的心虚升级为尴尬。“逃票观众”挪着步子,沿着墙面边缘走。
在角落安顿好自己,老实人的心脏时不时虚跳两下,她强按下心虚,打开早已调暗的手机。
她想随便找谁聊几句。
昨晚做好手帕,将帕子摆在桌上,池织女拍下它的认证照,随手po到ins,收获零星点赞,以及一枚回归的失踪人口。
【Brook:这是什么?】
池乐悠让基友猜。
少顷,基友回复:抹布?
在池乐悠的眼里,这位她未曾谋面的、同在枫叶国念书的、个子比普通女生高出一大截的基友,可能具有女孩子直来直去的性格。
没有假意追捧、没有刻意奉承,她们之间唯有纯粹的基友情。
池乐悠自嘲回复:哎嘿嘿,我自己做的手帕,像抹布啊?
一段冗长的沉默。
那边写写删删。
【Brook:充满解构主义设计巧思的伟大手作】
“噗嗤。”池乐悠笑出声,自从国籍解码后,基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见长。
灯光变换,她望向剧场中央的场面桌,桌上摆着扇子、醒木、手绢等相声道具。
相声快开场,女生暗灭手机屏幕。
她站在角落,胸前没有工牌护体,虽然基友的插科打诨让她好受不少,但此时的囍游汇,是满堂衣着光线靓丽的观众,瑟缩在角落的她,显得格格不入。
离开场还有几分钟。
入口处,闪进一道人影。
池乐悠瞬间认出来人。
颀长的身段使他异常惹眼,原本入座的观众循着他的身影望过去。有了众人的掩护,池乐悠悄悄将视线衔到那人身上。
昨天还是一身男大卫衣,今天换上一身正装,随手抓几把的碎发换成精心打理的发型。
过于鲜明的形象冲击大脑,她回想起那条并不很长的野餐小路,他和喜爱篮球的外国大爷投篮battle,他的话不多,但足够有趣,每一个字逐一映在脑海,像影视剧下方翻动的字幕。
临近开场,沈澈忙把手机放进兜里,屏幕微暗,ins依旧在后台运行。
“阿澈哥哥,你等等我。”后方响起是女孩子不满的咕哝声。
沈澈脚步没停,往后斜一眼:“你几岁?”
一身隆重礼服裙,手里握一只银光闪闪的灯球晚宴包,那架势仿佛要去参加MetGala。
“22岁零7个月。”
月份比她小的沈澈:“嘻嘻姐姐,幸会。”
“哈!”离沈澈最近的那桌华人,笑出了声。
赵昔之一口气差点没过去。
“沈澈你!”盛装打扮的女生脸挂不住,手心的包链子被她捏出碎响。
“嘻嘻姐姐要去奥运会比赛铁饼项目?”
“你!”游学是借口,其实老妈想拉郎配。
本以为这张扑克脸,长大了会好一点,没想到长大了更气人。
去完洗手间的岑太太,跟上牛郎织女大部队。
光是背影,就足够登对,岑太太满心欢喜,喊:“昔昔,阿澈。”
赵昔之黑着脸回头:“我不要和他坐。”
“本来就不是连座。岑阿姨,你们的座位在最前面。”
“啊?”这一波操作打得岑太太猝不及防,“不是四张票吗?你和昔昔坐一块儿。”
不知何时男人手里多了一只玩偶:“我和它一起坐。”
母女俩怔忪,看向沈澈手里的小羊。
精准找到票面上的位置,沈澈抬脚要走。
被岑太太喊住:“你和这么小的玩偶坐?这像话吗?你当海底捞呢?”
最后一分钟,工作人员举牌示意到场观众尽快入座。
男人不耐烦的视线一偏,越过观众席,直达角落。
人海茫茫,周围众人化为漫画中堆叠的剪影,剧场灯光倏然转暗,只余过道后方角落的格栅光影,他的目光吸过去。
停住,不动。
“我朋友早就到了。”沈澈举高小羊,冲角落那个姑娘挥了挥,“我和她一起坐。”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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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游汇的普票是散座,高背木椅座。往上一档票价是八仙桌,茉桂花龙井一壶80,莉花茶一壶30,最便宜的瓜子一盘10,什锦盘分好多种,价格逐级递升。
以上单位均为刀。
最贵的席位是二楼包厢,算上票价和包厢茶点消费,一晚上四位数外币跑不了。
沈澈嚯地往一楼后排雅座坐下。其实雅座挺宽敞,垫着红色织锦软垫,后背还支着一个靠垫。
而堂堂雅座被大少爷嫌成苍蝇馆子的塑料凳子,长腿叠起又放下,怎么坐都不舒心。
相声已经开场,一身嫩粉长褂的嵇无凌登场,鲜亮的颜色引得观众们频频叫好。
沈澈侧脸,余光扫旁侧过道那人,那呆瓜脑袋宕机了吗,他手臂越过中间小隔桌,耐心地拍拍旁边的空座。
“坐这。”
池乐悠没动,眼珠子朝前乱看,他身边那个走红地毯的公主呢?
沈澈只觉得呆瓜矫情,让坐就坐,还得八抬大轿请她不成?他又拍拍软坐垫:“Sit。”
口令也不是这么喊的,她又不是狗。池乐悠不想理他。
斜前排两位皇亲国戚歪过头,赵昔之的眼神精准砸到角落,往姑娘身上左追右窜。
工作人员矮着身,端来一壶桂花龙井和一盘精致的什锦方盒。
盛装的赵昔之摆弄裙尾,又问:“妈,这是沈澈买的啊?”
“我买的。”岑太太纠正,“那臭小子太不上道了,连车都不让我们坐,他就是故意开跑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