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沈澈是吧?他怎么跟个花蝴蝶似的?”朴艺珍砸吧嘴。
池乐悠对花蝴蝶唇语:“你怎么来了?”
隔着长长的路,男人准确接收到她说的每一个字:“我来观鸟,杜鹃儿。”
池杜鹃:“……”
这人到底有多记仇?不就说他沈百灵吗?
走近了一些,三人胜利会师。
朴艺珍职业病上身:“睡衣哥,你衣服什么牌子啊?我想给我家男主画这身。你不介意吧?”
沈澈被她的大嗓门咋呼道,低头,须臾后尬住。这才意识到出门没换衣服。
只要他自己不尴尬。
他表情状似松驰,拎起睡衣领子,抖了抖:“米兰时装周…春季新款。”
池乐悠抽出学生卡,刷门:“唉,进来吧。今天五度,您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门卷起一阵凉风,沈澈随着两位女生步入宿舍楼。
本以为室内温暖如春,没想到冻如冰窖,他打了个寒噤儿:“你们宿舍条件那么艰苦?”
池乐悠轻咳了一下,叹气:“暖气坏了。”
“……”沈澈体感有点冷。
第一次进女生宿舍,他得端着。
“呐,披一下。”她递过一件毛茸茸的衣服。
他狐疑地打开,是一件珊瑚绒的睡衣。后背印着一个粉色秃顶卡通人。
“不用。”他拒绝,又不放过那卡通人,补充道,“丑。”
“你说Loopy丑?”池乐悠没忍住。
沈澈:“唷,这一根毛的秃子,还有个英文名儿。”
Loopy是朴艺珍的最爱,泡菜国的大IP,他瞎了吗?当着人家的面说Loopy丑?!
池乐悠冲沈澈拼命眨眼睛,示意他别说了。
“你眼睛痒?”
“……”
朴艺珍滑着滚轮椅子,蹚到沈澈面前。
池乐悠有不祥的预感,骂界常胜将军下一句应该不是好话。
谁知,朴艺珍弯起眼睛,举高怀里的数位板,掐出献媚的调子:“大哥,帅得惨绝人寰的您,一定很乐意给我当模特吧!”
沈澈:“……”
池乐悠:“……”
“怎么滴?”朴艺珍不大满意,“中古萨拉米不都叫大哥吗?总不至于叫你‘欧巴’吧?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怕自己中文不标准,她又补充:“你别误会啊,我没让你当裸/模。”
“……”
第33章
.
堂堂沈大少这辈子没干过后悔的事儿。
此时此刻的女生宿舍,他往记仇簿上加一笔:不要对一只禽类产生不必要的关心。
毕竟,人禽殊途。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宿舍门口。门掩着,走廊有人经过,冷风秫秫钻进门缝。
压感笔在指尖旋出笔花,朴艺珍热场子:“悠悠,领咱们尊贵的沈先生roomtour。”
逼仄的二人间宿舍,小厨房、洗手间、两间小卧室,沈澈不用迈腿,眼睛扫一圈便逛完了。
池乐悠和室友唱二人转,殷勤地推来学习椅:“沈先生,您坐这儿,咳咳……”
猝不及防地咳嗽。
大少爷心头洪水泛滥,感冒了,有药吗。关心的话漫到嘴边,绕了一圈,出口变了样:“得禽流感了?”
杜鹃儿过不去了是吧?池乐悠面无表情:“我有电线杆恐惧症,sitdown,please。”
朴艺珍生怕模特撂挑子走人,急得她团团转:“你倒是坐呀!”
人被活生生按进学习椅。
这椅子路边捡的,小朋友的学习椅。池乐悠个儿不高,坐上去刚刚好。
沈澈大马金刀地坐进她的椅子,支出一大截长腿,再配上那身看起来贵贵的睡衣,好似亡国太子流落民间。
“带沈先生Roomtour!起——”扬高的语调,滑稽的发音,沈澈觉得姓朴的泡菜就是故意的,她悄咪咪帮她室友报禽流感之仇。
Loopy珊瑚绒睡衣盖他腿上,池乐悠轮椅般推他。
“……”初次进女生宿舍的局促顿散。
半小时后。
大少爷想吃后悔药。
朴艺珍真找他当模特,正经的那种。
“你别紧张。我现在要画女主梦里的男主。你双手托腮,想象自己是一条毛茸茸的小狗。”
没遭过这种罪。
沈澈同志起身。
朴艺珍给池乐悠使眼色。
“你要走啦?”喜之郎大果粒和哑哑的声音同时出现。
女生的手不大,剔透的大果冻悬停在男人面前,她催促:“果冻界扛把子,请你吃。”
她殷切的模样,颇像用棒棒糖骗小孩的人贩子。
沈澈瞟一眼果冻,晶亮圆润的葡萄,明明是孩子爱吃的甜食,却让他嘴里泛出酸意。
见他不收,池乐悠问:“你葡萄过敏?”
“不过敏。”
他被迫接下零食,思考果冻该不该放冰箱。
“我帮你剥?”
“我现在不吃。”
俩小学鸡你一句我我一句,朴艺珍一脸姨母笑:“哎一古,Kiyo~”
两颗脑袋同步,目光朝她循过来。
“呐,模特费。”为爱发电的穷作者哪来的钱,她指指数位板,“别嫌弃啊。”
又是一幅Q漫小画,卡通小人举着叉子站在和它差不多大的果冻前。
风格和池乐悠微信头像一样。
过分幼稚了。
穿着贵贵的睡衣的模特,一脸嫌弃:“我很贵的。”一张Q漫打发他?
朴艺珍攥紧压感笔,屏息,等待对面狮子大开口。
大少爷的指尖点到空白:“这儿,再画只傻鸟。”
“就这?”朴艺珍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就是他贵贵的身价?
“嗯。”
“……”
.
室内越来越冷,时而传来隔壁的抱怨声。
朴艺珍流窜到隔壁,抱怨声逐步升级,隔壁的印度妹子跟着她一起,激情“西八”。
存好傻鸟图的沈澈冷得不行:“学校不找人修暖气?”
“听说工.会.罢.工,这儿不是咱们大中国呀。”池乐悠往脖子上绕两圈围巾,在寒冷面前,形象算得了什么。
又是一段冗长的安静,沈澈低头摆弄手机。见他很忙,池乐悠把他当背景板,工蚁似的埋头找纸巾。
一道白色弧度,她定睛一看,怀里多了一包纸巾。
池乐悠讶然抬眉:“你的?”
“省得某人又用我的领带。”怕女孩子不好意思,沈大少爷补充,“万一你吃坏了肚子呢?我的领带……”
“Stop!”池乐悠瞪过来。
纸巾是普通的浅蓝色包装,枫叶国本土品牌,池乐悠抽出一张,细小的纸沫翻飞。
很好,这很枫叶国。
“我们纸巾都是从国内转运的。”她好心和他科普枫叶国本地的纸巾有多难用。
愚钝如他,完全不懂这一题如何接话:“转运是什么?”
“……”
好好好,见他眸光透出不知柴米贵的茫然,池乐悠愤然:他的日子过得真好!
沈澈又看她,不解:“山顶女洞人又搓什么?”
面前的女生把纸巾搓成细长辣条,她吸吸鼻子,把两根辣条塞进去。
白色长条过于醒目,避不可避,他的视线切过她微红的鼻头,端详她的眼睛:“你不吃药?”
池乐悠捧起桌上的玻璃杯,三指一翘撩高卫生纸,呷了一大口橙色液体:“喝着呢。”
坠入杯底的泡腾片嘶嘶产出气泡。
“维C泡腾片?”
“我在诊所等了三小时,医生让我喝泡腾片。”
枫叶国的医疗系统就是这样,给发烧病人吃冰激凌,打发感冒患者喝泡腾片。活下来的,无他,全靠命硬。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喝罢,见沈澈一瞬不瞬盯着她,她抹抹嘴角,迟疑一秒:“…我脸上没东西吧?”
沈澈:“你不是杜鹃儿了,你现在是海象。”
闻言,她在平板搜索关键词,跳出一只肥肥的海洋生物,嘴部獠牙极其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