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安挺匪夷所思,现在防盗摄都这么科学了?
然而等开场之后,陈意安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封手机了。
表演很劲爆。
音乐声震耳欲聋。
她的手机震动了两次,陈意安也看不清屏幕,演出没有座位,陈意安被挤得不行,Hedy整个人都嗨了起来,陈意安有点口渴,音乐声太大,Hedy听不清楚,摆了摆手让她去就是。
陈意安去了后面的吧台,买了两杯饮料。
Hedy的好意她心领了,然而陈意安不是个夜店咖,又害怕被舞者选中互动,干脆当起了鸵鸟,吧台小哥的调酒技术不错,陈意安心想反正今天不加班了,干脆喝点酒回去睡觉好了。
散场的时候Hedy还沉浸在刚才火辣的表演里,跟陈意安说刚才那个英国帅哥肌肉多大人多帅,陈意安感觉自己喝了假酒,头晕晕沉沉想睡觉,Hedy和她站路边打车,周围打车的人太多了,两人往边上走了走,Hedy一眼看到了停在树下的熟悉的车,她拉着陈意安过去,“诶,那不是Eric的车吗,我让他送你回去得了,我去对面打车。”
“啥?”陈意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被Hedy拉着坐进了一辆车里,她坐下之后往旁边一看,是霍清澜熟悉的脸。
她酒都差点醒了,第一反应就是心虚——其实不是心虚来这种地方,而是有一种学生作业没做完还偷懒被抓包的心虚。
霍清澜没说她,只问了她一句吃过晚饭没。
陈意安竟然有点饿了,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吃饱。”
霍清澜没说话。
一路上都有点安静。
陈意安以前还叽叽喳喳跟他说一大堆,但是现在好像很多话都梗在那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陈意安一点都不想听霍清澜安慰自己。
“要是你想告诉我这没什么大不了,要我自己调节心态,你还是送我回家吧。”陈意安沉默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吃一顿饭,睡一个好觉。”
陈意安不说话了。
霍清澜是开车带她回了他家,以前陈意安挺抵触的,因为她不想两人之间的羁绊太深,然而她的内心里却又有些隐隐的期许。
霍清澜让她坐着等着,他径直进了厨房,陈意安也坐不住,眼巴巴地守在厨房门口。
他脱了外套,里面就一件衬衣,他熟练地打开了冰箱,拿出了需要的食材,他做事情总是不紧不慢,莫名的让她放松。
陈意安终于觉得不说话尴尬了,而且她也终于意识到,这种尴尬的局面是她造成的。
“阿姨呢?”
“让她放假回家休息几天了。”
“哦……我今晚是跟Hedyt去看了个演出。”
“好看吗?”
“还行吧……”陈意安说,“太吵了,小姑娘喜欢。”
“你不是小姑娘?”
“……”
陈意安微微一愣,抿了抿唇不说话,霍清澜依然不紧不慢,他做好了两碗雪菜肉丝面,让陈意安去冰箱里倒果汁,陈意安拉开冰箱,发现里面满满的,“你今天去超市了?”
“嗯。”
“你最近要在家吃?”
“嗯。”
陈意安哦了一声,拿着筷子勺子去吃饭,她倒了两杯橙汁,开放式的餐厅很明快,壁灯落下了暖色的光,霍清澜坐在她对面,她悄悄抬眼看他。
“最近几天休息休息吧,你还有不少假期,”霍清澜说,“好好放松放松。”
“啊?”陈意安第一反应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要被辞退了吗?”
霍清澜瞟了她一眼,“想多了,公司缺人呢。”
“……哦。”这么公式化的回答,她心里还空落落的。
“我看你最近精神一直紧绷着,觉得你该休息休息。”
……陈意安嗫嚅了一下,她怎么不想休息,但是自己一个人休息,她现在只怕是只会躺在床上虚度时间了。
“我也请出几天假期来,陪着你。”
“啊?你工作不忙吗?”陈意安猛地抬头,“你请假?”
“想去哪告诉我,我们去休息休息,”霍清澜说,“人不是没有感情的陀螺,可以一直不停歇的旋转。”
“……”陈意安戳着面,低声说,“是不是我影响了我们组里的业绩……”
“陈意安,”霍清澜难得叫她的名字。
陈意安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很敢直视他,在他面前,她总是莫名的觉得心虚,因为自己最近差劲的工作,因为自己对感情上的逃避,都让她心里很是歉疚。
“这是下班时间。”
“我知道。”
“这些话我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说的,”霍清澜说,“我提前看了看你们组里的安排,最近没什么重要的项目,就算组里临时安排,你现在的状态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保质保量的完成,所以我觉得目前对你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几天再回去工作。”
陈意安知道他说得对,她垂眸,“那就听你的。”
反正公司都是他说了算。
“想去哪?”
“不知道……”
“想好再说。”
陈意安夹着面条,以前想去的地方特别多,现在反而哪哪都不想去,原因就是:工作都没做完还玩什么呢。
陈意安这才恍惚的发现,自己太执着于要一个成果了。
“去威海吧。”陈意安想了想说,“我还没去过这儿呢。”
“好。”
“我们去多久?”
“你想多久?”
“多久都行吗?”
“多久都行。”
“五天吧。”
“凑一周得了,”霍清澜把果汁推给她,“喝完去洗漱,准备睡觉。”
第55章 也许是因为长期出于工作环境的紧绷之下,陈意安出来玩也不太放松,尽管知道霍清澜给她请好了假,她还是时不时看几眼手机,好像成了条件反射的行为。
霍清澜比她忙得多,他是推了工作出来的,这一路上都不见他看一眼手机。
她有点欲言又止,然而霍清澜有自己的节奏:带她看了个刚上映的喜剧片,可是陈意安笑不出来。
她觉察到问题在哪了。
“霍清澜,我不会是抑郁了吧?”陈意安搜索着抑郁的症状,“睡不着,没有食欲,提不起精神……我好像都中了。”
“你只是太在意那个结果了,”霍清澜轻描淡写,“负罪感太强。”
陈意安低着头听他说,难得老实了——其实也想反驳几句,但是事实总是证明,霍清澜说的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对的,而且她也知道,她太浮躁了。
“出来休假也会有负罪感,工作没有达到预期也会有负罪感,工作没有进展也会有负罪感,你是罪人么?”
霍清澜问她,陈意安像一只鸵鸟。
他也舍不得训她,他觉得,她需要一些肯定。
“陈意安,这个世界的容错度比你想象里多很多,即便你一年没有晋升也好,即便你一直在这岗位也好,你都已经比大部分人优秀的多,人做什么事情,不一定是为了结果,过程也同样重要,”霍清澜说,“这是你的假期,我希望你享受它。”
他说的很平静,陈意安却莫名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总是自己咬牙坚持,鲜少收到几句夸赞,她从没有获得过上位者的肯定,霍清澜也许是第一个。
“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厉害,但是进了Kenton之后,我觉得我太普通了,普通到好像随时都能被代替。”陈意安终于说出了困扰自己许久许久的心结,“好像我只要做错了一点点,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就像,你以为自己是金子,然而金子只是这里的入场资格。
陈意安感到挫败,感到危机,感到不安。
“你一点都不普通,”霍清澜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人怎么这样奇怪?从一开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工作几个月就被打击成了一只鸵鸟?
“普通。”陈意安好像认命了。
霍清澜向来不太会安慰人,他全凭着自己的下意识。
他伸出手,将陈意安揽进了怀里。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听什么大道理,或许你更需要一个拥抱,”霍清澜揽着她,“陈意安,你很厉害。”
“一点都没有。”
“你比别人更努力。”
“可是大家都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