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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说他心悦我_橘子味汽水瓶盖儿【完结】(99)

  但东宫暗卫生性多疑,转念间,他抬起锐利的眼眸刺向来人。

  太子妃丢了这事是机密,这些日子他们也多是暗地里行事,从未放到明面上,即便是五城兵马司,也是接着捉拿要犯的名义。

  他是怎么知道的?

  手中的画像是真是假?

  沈廷文是个机灵鬼儿,躬身作揖道,“大人不必疑心下官,大理寺督察审理全国案件,是消息汇通之处,我在大理寺为官多年,自然有些门路。”

  “盛大人放心,此事下官并无外泄。”

  盛成心中思量,此事事关重大、刻不容缓,由不得再行查验。

  他带着画像连夜进了东宫。

  青乌街深处,最北边的偏僻屋舍,豆大的灯芯散发着昏黄的光,洞开的窗牖旁站着一女子,仰面观孤月。

  她散着一头乌发,面容沉静,如瀑长发垂落至腰际,夜风吹起几缕发梢,似有若无地拂过月白单衣的肩线。

  “端午。”

  圆子娘推开木门,手上端着一碗乌黑滚烫的汤药。

  云棠回首看去,眸光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上,眸中瞳孔微微震颤,恰似水面被惊破的月影。

  穿堂风从洞开的木门破口而入,带着夏夜的潮气,径直扑向立在窗前的她。

  吹起她松松垮垮的长衫,亦吹起她心中的惶惶。

  圆子娘放下药碗,转身去关门。

  看着她单薄柔脆,人不胜衣的模样,长叹一口气。

  “端午,这药喝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落胎,你可想好了?”

  云棠在窗边静立,抓着窗牖的手指泛着白,牙关咬紧,眼尾泛红。

  半晌,她松开手,行到桌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去端那碗药。

  圆子娘心有不忍,抓住她的手腕。

  “我再说一句,前头我给你把脉,察觉你的脉象与一般妇人有所不同,这药极为凶烈,恐怕日后都无法再生育。”

  这世道,女子都是依附着男子而活。

  若一个女子无法生育,不论在夫家还是娘家,都没有活路。

  “你救过圆子的命,我也看得出你很喜欢孩子,这碗药下去,往后就不会有子息了。”

  云棠黑沉的眸光自手腕而上,看向圆子娘殷切的面容,而后又落向那晚乌黑的汤药。

  她抬手擦了擦面颊,却擦不去眸中的惶惶之色。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眼下这地方尚且安全,但不出三天,太子反应过来,定会在城中大肆搜查。

  届时,暴露只在瞬间。

  而且她有预感,这次若被带回去,就永远出不来了,太子会严加防范,而她也没有心气再去跟太子争了。

  对她而言,这不是一碗要不要孩子的选择,而是她往后要过什么样日子的选择。

  人活着总是有很多遗憾的,她想要自由,想要踏实简单的生活,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总不能什么好的,都让她占了。

  云棠深吸一口气,端起那碗汤药,苦涩气味扑面而来。

  她一鼓作气,仰脖大口吞咽,一碗汤药一滴不剩。

  入夜后一向寂静的青乌街,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踏声。

  腐朽的木门被一掌踹开,“哐”地一声,狠狠砸向地面。

  李蹊一身玄衣,眸色阴鸷地站在门口,其身后站着数十位披甲执锐的将士。

  冰冷月光落满他周身,浓得化不开的怒气顺着眉骨蔓延,翻滚着厉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仿佛下一秒便会化作滔天巨浪,顷刻间将她淹没。

  云棠骇得都难以呼吸,手上劲儿一松,瓷碗脱手。

  药碗碎裂,瓷片四处飞溅,这声脆响好似敲碎了这凝滞的局面。

  李蹊迎着云棠惊惶的眸光,大步向前,绣着祥云真龙的朝靴碾过满地的碎瓷片,屈肘揽过她膝弯,另一只手撑住后背,将人打横抱起。

  第70章

  “你换了药是吗。”

  一直到回了伏波堂寝殿,她身上没有丝毫不适,看着李蹊沉默的模样,她就猜到了。

  李蹊坐在她身侧,“皇家血脉岂容你独断,若那真是一碗堕胎药,你和那妇人犯的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九族。

  她无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哥哥,我哪还有九族可以诛啊。”

  云棠半靠着引枕,乌黑长发落于脸颊两侧,眸中冷光潋滟。

  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唤过眼前人,这个称呼遥远生疏地好似上辈子的事。

  “父亲、母亲,甚至曾经名义上的父亲,都已经被你处置了,”她微微歪头,嘴角弯起一点弧度,冷眼看着熟悉的寝榻、围屏桌几,“哥哥,如今我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彻底绝望了,恨不得用最锋利的语言去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你闹够了没有!”

  李蹊面容阴沉,不许她再说下去。

  连日来的夜不安枕、提心吊胆将他的情绪也压向极致,“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

  “外面到底有什么好,你到底在留恋什么,那间破屋吗?!”

  “我李家的饭就那么难以下咽吗?!”

  云棠撑起身子,迎着他暴怒的眼睛,一句句针锋相对。

  “是,每一口都让我无比恶心。”

  “连这里的空气都让我觉得窒息,我要压抑自己与你虚与委蛇,一切都以你的想法为金科玉律,这里面没有我,只有你眼中的我。”

  “难道我还要为这种剥夺和施舍感激涕零吗?!难道还要为这个本不应存在的孩子,而葬送我自己的后半生吗?!”

  这一句句就像是一道道烈火,将李蹊层层围剿。

  他猛地抬手掐住她孱弱的脖颈,将人提到他的眼前!

  长长的乌发滑落,清丽的面颊上一双灵动的杏眼怒火重重,根根挺翘的眼睫都带着倔强与尖锐。

  高高在上的人习惯了众人的俯首帖耳,习惯了指点江山、说一不二,他难以理解,也无法俯身去倾听云棠的真实与难过。

  他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但如此近地看着她的愤怒,细细品味将人掌控在手心的愉悦滋味,他又觉得纵使往后日日要承受的都是云棠的恨,

  他也依旧为这样鲜活的恨意而心动。

  他想要她的爱,如果没有,那么恨也可以。

  云棠仍由他掐着脖颈,即便那些粗茧磨得她生疼,即便难以呼吸,她都不肯求饶一句,甚至嘲讽地笑出了声。

  “你掐死我吧。”

  两人近的呼吸相闻,李蹊甚至可以看清她嫣红唇瓣上的细微纹路。

  被激怒的人忍不住俯首重重地咬上那唇瓣,嘴里瞬间泛起血腥味,手上依旧掐着她的脖颈,不许她挣扎,不许她退缩,甚至不给她呼吸。

  "你做梦!"

  他盯着她的双眸,抬手擦去她唇边的血迹,转而放到口中舔舐干净。

  这人疯了!

  气急的云棠撑着全身的力气,反手扇了他一巴掌,“啪”地一身,清脆响亮。

  力道之大,打得李蹊偏过头去,绯红的五指掌纹印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的眸中闪过震怒,但眨眼间那股雷霆之威又被他压了下去,伸手抓住她发颤的手指,紧紧拢在掌心。

  舌头顶了顶破皮的腮边,这鲜血味道不及她的好,笑道:“左边要打吗。”

  疯子!

  云棠用力要抽手,却抽不回来,反而被人强硬地带着贴在他的脸颊上。

  “不用你委曲求全,往后准你忤逆。”言毕,像是极舒坦般放了手,拂袖而去。

  云棠伏在床榻上,瘦削的肩胛骨凸起,整个人都因方才的愤怒而发颤。

  有病!

  自那日后,太子依旧忙碌,之前云棠不在东宫时,他鲜少踏足伏波堂,常常处理政务到深夜后就直接歇在平章台。

  如今不一样了。

  即便到了子时,依旧摆驾回伏波堂,扰人清梦。

  听了那日她说的恶心一语,就跟她较上劲儿,一日三餐都要云棠同他一道用膳。

  云棠时常吃着吃着就一阵恶心上涌,扑到金盆前翻江倒海后,还是要回来坐着继续吃。

  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能下桌。

  云棠也不抵抗了,只一味沉默。

  陛下的大丧,登基大典,一一有序举行。

  新帝登基后,大赦天下,皇后并未同行祭祖。

  封后的诏书到伏波堂时,云棠冷着脸跪在殿中,听到一半就不想听了,谁跟他琴瑟和鸣,谁跟他情比金坚!

  也不用侍女扶着,她自己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廊下的摇椅上,自顾自地躺下,闭眼休憩。

  宣读诏书的徐内侍惊慌地出了一头冷汗。

  这,这可如何使得!

  此等藐视天威之举,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好在徐内侍经验丰富,抬袖稍稍擦下冷汗,就捧着圣旨走到廊下,将那宣了一半的旨意再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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