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难怪沈砚舟不收。
她早上被退回的红包,都不够穿走的这件套装价格的零头,看来律师确实不缺钱。
餐厅地理位置极佳,阳台正好能俯瞰街道,许尽欢靠在栏杆上放空自己。
夜色降临,霓虹灯鳞次栉比亮起,写字楼里星星点点逐渐连成片的灯光,昭示着这座城市仍旧在高速运转。
“你俩够可以的,我在里头找半天人,酒都被灌了几杯,你俩跑阳台躲清静。”
颜煦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摇着头叹气。
闻言许尽欢回神,新荣记的阳台灯光偏暗,看东西会有色差。
过来的男人一身浅色休闲西装,头发精心打过,往后梳成背头,身姿挺拔。
许尽欢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昨日松青酒会,视线对焦后才发现,来人是颜煦。
在她愣神的功夫,颜煦已经走到她面前。
“在想什么?”他问道,唇边笑意是熟悉的弧度。
眼睛会被光线误导,耳朵不会。
入耳声线温润如玉,与那个回响在脑海深处的磁性音色,全然不同。
某个沈姓男子的声音,应当是淡漠的,是内敛的。哪怕逼近临界点,攀上极乐之巅,低喘的气息中都带着几分克制。
许尽欢摇摇头,把不该想的东西压回去。
“在想以前。”
她伸手虚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是F大。”
颜煦顺着辨认方向,点头道:“嗯,还真是。能隐约看到双子楼。”
他弯腰凑近,令旁边的江浸月心脏狂跳。
喂,大哥,你离太近了啊!
眼看颜煦离丝巾处越来越近,江浸月靠实力拿到视后的演技,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她不经意地插进两人中间,挽住许尽欢的胳膊,自然隔开社交距离。
“拜托学霸们,我这个考不上F大的学渣还在现场,追忆往昔也考虑下我的感受。”
颜煦嗤笑:“谁让你上学的时候不用功。温……尽欢转学来的时候,你还跑来高中部跟我哭鼻子说,第一名被人抢走了。”
“结果啊,”颜煦摇头继续道,“看小说看的废寝忘食,上高中成绩就不行吧了。”
江浸月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我去艺考集训,课落下太多,和熬夜看小说没什么直接关系。”
温家自从温仲发迹,搬到沪市别墅区,和隔壁颜家做了邻居。
转学的许尽欢,同桌又恰好是颜煦的表妹。
混熟后,铁三角自此组建完成。
这么多年下来,许尽欢早习惯这对表兄妹的互怼。
等两人拌嘴,江浸月开始落下风的时候,她就会适时打断。
比如现在。
她转头,对江浸月说道:“你经纪人在找。快去吧,别让曾姐等急。”
有许尽欢提供的合理理由,江浸月踩着恨天高离开战场。
明明是斗不过的落荒而逃,她却走得趾高气昂,路过颜煦还不忘踹他一脚。
“你每次都帮她。”颜煦轻笑着,拍掉裤角被蹭上的灰,对许尽欢抱怨道。
“她是我闺蜜,我不帮她难道帮你啊。”
论嘴仗攻击力,许尽欢大学时打过辩论,三人里她属于T0版本。
颜煦自知这话题继续下去对自己没好处,便提起另一件事。
“昨天忘了没和你说,上周回我爸妈那儿,遇到温叔,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许尽欢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颜煦只能接着往下讲:“温叔希望你清明留在沪市。”
作为邻居,颜家全程目睹了隔壁温家的变故。
传话的活儿不好干。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颜煦也不想当传声筒。
谁让他好巧不巧,在院门口和温仲碰见,对方又是长辈,这差事推都推不掉。
该说的事硬着头皮说完,颜煦等着许尽欢发火。
风偏凉。
她站在靠外的风口,许是席间喝了酒的缘故。
从颜煦的角度望过去,能看见她脸颊浮现的浅浅血色,就像是一朵开在清冷冰原的白玫瑰。
摘下后通过吸色反应,而泛起粉意,同样变得更脆弱了。
半晌,许尽欢开口道:“不回,回去反而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清净。”
颜煦性格开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商界他混得如鱼得水,此时却难得词穷,斟酌着措辞。
倒春寒冷冽的晚风,带走言语中细碎渺小的自嘲,许尽欢依旧是那朵清冷孤傲的野玫瑰,生长在荒原,从未改变。
“安慰的话,就免了。跑我们这边来,你那边的局不管了麽?”她随口问道。
颜煦抬腕瞟了眼时间:“约的八点,不急。”
“时间差不多了,快去吧。”许尽欢推开阳台玻璃门,和他一起回到包厢。
离八点确实只剩十分钟了,颜煦见她情绪没什么波波澜,便不再多留。
拍摄结束早的缘故,工作室一行人五点就到了。
吃了两个多小时,饭局也接近尾声。
许尽欢到前台结账,付完款转身,不料身后有人经过。
“咣当”一下,她撞掉的手机,顺着地砖滑到那人脚下。
对方率先弯腰,去捡。
许尽欢晚了一步,盯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瞳孔地震。
这手……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许尽欢:不图钱,他图什么啊,图色的话,长成那样谁睡谁,还说不好呢
沈砚舟:我说图人,你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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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玫瑰求作收,目标达成率
(49/100)[狗头叼玫瑰]
第7章 .重逢
◎“你们仨的修罗场就发生在大堂。”◎
许尽欢自认心理素质比较强悍。
塑料前男友偷走商单视频,并上传到社交平台,给工作室造成损失。
她也能快速安抚好甲方客户,如期交差;同时踢走真刑的前任,事业和感情两不耽误。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老祖宗留下的古训,确实禁得住时间的丈量和考验。
许尽欢怎么也没想到,和一夜情对象的重逢来得如此之快。
甚至于他俩身上穿的,还是早上沈砚舟律助专门送来的衣物。
要能提前知晓会有如此尴尬的局面,那她关门走人前,一定不会留下潇洒发言,暗示人家很有去当夜场男模天赋。
死去的记忆,无差别攻击着每个逞强的人。
“后盖裂了。”淡漠磁性的低音炮说道。
嗯,声音也对上了。
那只手确实是许尽欢熟悉的手,熟悉到10个小时它还在她的身体里搅动一汪池水。
此时此刻,修长的指节握着玻璃后盖碎裂的手机,举在半空中,在餐厅聚光筒灯的照射下构图优异。
倘若有摄影机,取景框里的画面一定精致得如同在拍摄特写海报。
许尽欢正犹豫要不要接,沈砚舟已经自然地将手机放到她身后服务台的大理石桌面上。
她伸手去拿,就这样两人默契地公共场合避免了肢体接触。
“需要我赔吗?”沈砚舟问道。
许尽欢试了下手机,屏幕没碎,只有后盖的玻璃爬上了蜘蛛网,回头买个手机壳套上不影响使用。
她摇头道:“不用,是我没看到人,先撞到你的。”
说完她就准备先走,结果好死不死,迎面又遇见出来接人的颜煦。
“哎,昨天会场你关注的正主来了,我正好给你介绍下。”颜煦搭着许尽欢的肩膀,让她原地180度转身,“这位是松青的沈律师,沈砚舟。”
许尽欢:“……”
颜煦拍了拍她的肩,对沈砚舟道:“相映成趣摄影工作室的老板,许尽欢,也是我发小。”
沈砚舟礼貌颔首:“许小姐,你好。”
输人不输阵,许尽欢也牵起嘴角:“沈律师,久仰大名。”
颜煦有意介绍两人认识,温文尔雅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八点的餐厅,第一波人刚结束,第二波正上客。
餐厅大堂人来人往,几波人在寒暄,耳边现成客套话随时能照搬。
许尽欢却不愿多说。
“天擎这轮申报的法律意见书,联交所给了新的反馈,后续还请沈律和松青的团队多费心。”
颜煦说话圆滑,不着痕迹地让跟来的副总先带沈砚舟进去。
等几人进了电梯,他审视着旁边装哑巴的许尽欢。
“帮温叔带话是我不对,我道歉。”
颜煦抬手捏了捏鼻梁,跟她讲道理,“没必要因为我的原因不待见沈砚舟,他一个红圈所的合伙人,能撬动的律圈人脉不是我能比的……”
许尽欢创业自立门户,初期没少被她爸暗中使绊子,企图逼她乖乖回家。
最困难那会儿,真的是到处求人,最后求到她外公面前。许老爷子拄着拐杖,从金陵来沪市,亲自和前女婿谈,温仲才逐渐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