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也不是多需要这个建议,只是忽然想她了,找个借口而已。
“怎么,”他微微倾身,在她耳边问,“看那么一个小姑娘都有礼物收,你一个大姑娘不羡慕啊?”
“我才没那么幼稚。”说完,嘴角又控制不住的上扬。
“这又不是工作,幼稚点也没什么不好。”他语气跟哄小孩一样,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宠溺,“行了,不早了,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你也是,那晚安啦。”
“晚安。”
一晃快两周过去,曲柔在这周周五的中午,突然接到了枫林的电话。
“柔柔,这周末有时间没?”枫林开篇就问。
“明天能休息一天,不过周日下午要出差,怎么了?”
“我最近不是在实习么,”枫林直入主题道,“然后呢,我顺带着给你物色了一个对象。”
“......”
“你都不知道有多巧,我跟你说啊,这人真的很符合你的择偶标准,”枫林对着手机越说越来劲,“跟你一样是南方人,在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不过是理工科出身......”
“枫林,谢谢你啊,”曲柔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暂时就不考虑相亲的事情了。”
“不是吧柔柔,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没心思还是心里有人选了啊?”
听到她猜测的后半部分,曲柔目光猛的一顿。
——情不自禁想起一个人。
“我......”她一时语塞,情急之下随便扯了个借口,“我这边突然来了个工作,等忙完再跟你聊。”
说完,又特意添了一句:“但相亲这个事真的不用了啊。”
跟枫林通过电话,曲柔没立刻回工位,而是站在茶水间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忽然想起来,陈岩庭很久没联系过她了。
但她这人呢,又不太擅长有事没事地找人聊天,尤其是异性。
于是,想了想,给张且微发过去一条微信:【杯子烧好了吗?】
那边很快回:【没呢,还得一周。】
曲柔:【哦。】
文字虽然不能说话,但她这个字一发,总让人觉得,有种失落藏都藏不住。
张且微很快就意会到她的意思,给她发过去一句:【怎么,想跟陈先生见面又找不到机会,准备把拿杯子当你俩见面的由头呢?】
曲柔:“!!!”
怎么回事!她的朋友们都怎么回事!!!
曲柔:【我没有!】
曲柔:【我先工作了!】
曲柔:【你也好好工作,没事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业,别总想那些有的.....】
结果,后面两个字还没来得及打出来呢,说时迟那时快的,陈岩庭的名字突然就从微信最上端冒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条消息:【明天有时间吗?想请你帮个忙。】
这时间点巧合得匪夷所思,曲柔心里一惊,顺带手将那句没打完的话发了出去。
下一秒——
张且微:【别总想那些有的?】
张且微:【那些有的?】
张且微:【有的?】
张且微:【OK。】
张且微:【不用解释,我都懂.doge脸.jpg】
曲柔:“......”
-
几分钟前,陈岩庭刚在家开完电话会就收到浮溪南的微信轰炸:
【江湖救急啊大舅!!!】
【舅!】
【我唯一的舅!】
后面跟着无数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陈岩庭看了,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单手给他打字:【你大舅现在自身难保,救不了急。】
刚发完,浮溪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大舅你咋啦?你咋啦大舅,你没事吧大舅,我全世界就你这一个舅,你说你要是出点事我可咋办啊。”
陈岩庭被他的碎嘴弄得头疼:“你有事说事。”
听到他声音是正常的,浮溪南这才放下了心,跟他哭诉道:“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门课,老师最后的给分方式竟然是让我们写篇论文,我的天,我一个破本科生能写出什么狗屁论文啊,写了一篇感觉自己写的都是狗屎,你不是说要给我找外援,外援呢!舅啊,我听说这老师给分抠得狠,您外甥能申请到什么档次的学校就看您的外援给不给力了!”
陈岩庭:“我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个问话。
征得她同意后,陈岩庭才将曲柔的微信推给他:【这是她的微信,你自己联系吧,对了,虚心求教,懂点礼貌。】
浮溪南:【放心,你外甥我别的不说,待人接物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最后,曲柔和浮溪南约在了国贸的一家咖啡馆,为表诚意,浮溪南特意早到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很顺利就碰上了面。
曲柔本来以为今天陈岩庭也会在,结果没想到他没来,因此,落座之后,稍微寒暄两句,她便心无旁骛地替他看起了论文。
看完,目光从屏幕上抬起,看着眼前的小学弟,问他:“你觉得一篇论文最关键的地方应该在哪里?”
浮溪南想了想,试探着答:“创新点?”
曲柔听了,淡淡一笑:“恕我直言,在本科阶段就想做到真正的创新,有点好高骛远了。”
浮溪南:“那是什么?”
“逻辑线,”曲柔说道,“尤其是对法学专业来说,逻辑线的完整性、每个观点之间的环环相扣性,直接决定了你论文的质量。”
说完,她极有耐心的,对他论文中涉及的法学分析和代表案例,抽丝剥茧,纠正拓展,极具耐心地帮他梳理出了一条清晰有据的逻辑线。
浮溪南亲眼看着自己的论文,如何在她的指点下,从瘦弱干瘪,一点点变得血肉丰满。
“对了,还有一点忘了提醒你,”说完大体,曲柔又回归细节,“你写完之后,记得再根据内容改一下小标题,每个小标题都是视觉停顿点,因此你要学会把观点扔到小标题里去,这样才能让老师眼前一亮。”
浮溪南这一趟听下来,只觉豁然开朗,受益匪浅。
“学姐,我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这满满都是干货啊,你学术能力也太强了吧。”
曲柔根本没把这样的夸奖听进去,只淡淡一笑,说:“谁读完研究生都能达到这种程度。”
“谁说的,我妈上次给我找了一个博士,但我感觉他学术水平还没有你扎实。”说完,他又好奇地追问,“诶,学姐,你学术这么厉害,怎么没跟着老师继续读博啊,我记得宋教授科研也做得贼牛逼。”
“这不是急着赚钱养家。”曲柔跟他开玩笑。
“啊,你都结婚了?”浮溪南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呢。”看时间差不多了,曲柔起身准备离开,但临了,还是没忍住问了浮溪南一句,“对了,你舅舅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哦,我舅他受伤了,要不我肯定叫他一起过来,这样咱俩也能联起手在他面前显摆显摆,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学科壁垒,学姐,你是不知道我舅理科有多牛,我从小对他是既崇拜又......”
其实,受伤后面的内容,曲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她之所以没立刻打断浮溪南的话,纯粹是因为她彻底懵了,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受伤”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反应过来后,她心中忽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双手拽着浮溪南的胳膊,开口时嗓音都是颤的:“受伤了?怎么了?伤哪了?严重吗?”
“你别担心,我昨晚刚去看过,就左胳膊受伤了,打了个石膏,正慢慢恢复着呢,”浮溪南解释道,“不过我舅也真是的,受伤了谁也不说就自己扛着,再加上我妈最近在内蒙出差,我又忙着论文,外公外婆呢又都在国外,天高皇帝远,所以就给疏忽了。”
曲柔听了,终于稍微放下点儿心来:“没事就好。”
“不过我妈也真是的,关心我舅连夜给他寄牛肉,结果把地址填错写成了我的学校,我真是......”浮溪南小声嘀咕着,“又不给我买车又让我替她送东西......”
“那个——”曲柔看着他手中的东西,自己都说不清是哪来的勇气,“要不我帮你送过去吧。”
-
好在浮溪南没那么没品,让人家一个姑娘替他送这么重的东西。
最后,还是他打了一辆车,和曲柔一起去了陈岩庭家。
只不过,刚进小区门口,他突然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只好把东西给了曲柔。
“都跟你说了不用来,我这情况又做不了饭......”陈岩庭一边开门一边说着,结果,话说一半,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声音忽然止住。
曲柔看着他,也愣了片刻神。
他今天没穿正装,一身质地柔软的淡灰色家居服,更显他气质里的温和内敛,几缕碎发蓬松柔软的垂在额前,更是将他衬出一种难得的少年感,温温柔柔,毫无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