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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照良宵_破折号yiyi【完结】(37)

  修仙修佛修圣人,佛法与道法虽不相同,但成佛与成仙皆须受尽苦难。当年的沙弥曾拿着签文问过寺里的高僧,得到的回答也只有一句“自然之数,不能易也”。

  “夺天地造化之人,命中该有此劫,”住持看向贺兰宵,“如今劫数已过,施主不必忧心太多。”

  夕阳的残光刚好映照在贺兰宵面前横着的枝丫上,暗影倾洒在他的脸上,过于沉静的画面反而显出一丝阴郁来。

  走出后院时,太阳正好沉入云层,他的一颗心也仿佛随着日照一起无止境地下坠。

  不是没想过要回到师父身边,但此时此刻,贺兰宵突然不太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与那个男人相像的脸。

  虽然他心里知道,他的不甘其实毫无缘由。

  命中孤月照,残生夜惊鸿。

  这是樱招命里的劫数。

  劫数既已渡过,苍梧山众人皆安然无恙,那么应劫之人……想必真如燕迟所说,已经不在人世。

  三年前,师父看到他这张脸,并未想起那个男人,甚至还试图将他斩杀,说明师父应当是丢失了某段记忆。他以前从未在意过师父挂在嘴边的“我忘了”,以为只是她不想回答,或者天性就是如此不着调,现在想来,这些其实都有迹可循。

  她其实就是忘了。

  可她究竟该有多爱那个人,才会让前任掌门设下禁制,连提都不能提及?

  天色已经擦黑,他像丢失了魂魄一般跟着人群四处漫游,最后寻了一棵僻静的古树,攀爬上去。

  他想,师父应当会原谅他暂时还无法若无其事地站在她面前,因为他现在心情真的很糟糕。不快的情绪随着夜晚的虫鸣一起蜂拥而至,体内安静听话的魔气甚至隐隐有外溢的趋势。

  在即将失控的前一刻,他终于回神,盘腿坐在枝丫间念了一刻钟清心咒,才稍微平静下来。

  该去找师父了,不然她等久了,或许会发脾气。

  这样想着,师父却轻轻巧巧地出现在他面前,杏黄色的衣裙,是昨天晚上那一身,只有他能看见真容的衣裙。

  她又假装成别人了。

  她是来见他,还是来见他这张脸呢?

  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但不管多少次,她还是会不自觉被这张脸给吸引是吗?

  动作比思绪更快地将他出卖,他在想明白之前,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她朝他伸过来的手,死死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贺兰宵抱她抱得很用力,一只手揽住她的背,一只手竟伸入她的腿弯直接将她端到了自己身上。两条长臂密密匝匝地将她圈住,脑袋却凑过来不发一言。

  绵绵的气息带着些颤,明明动作强势得快要令她窒息,但他闭着眼睛将脸贴在她颈侧的模样却充满了依赖。

  “这么想我吗?”她喃喃问道。

  这人怎会如此脆弱?不过一晚上而已,就对这圆脸姑娘不舍成这样?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闷闷地开口:“嗯,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他对她的想念,并不是从昨晚的分离开始,而是自一年之前,她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将他扔下闭关起,日渐累积至今。思念如同春日翻飞的燕尾,在胸腔乱窜,撕破的口子怎么也填不满。

  即使她近在咫尺,也依旧不得解脱。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看她,不能触碰她,更不敢问她会不会也有一点点想他。

  为什么?凭什么那个男人就可以?

  她究竟把他当什么?

  总觉得,越来越透不过气了,樱招睁着眼睛将下巴磕在他肩膀上,正打算挣开他,忽觉颈间有温热液体滚落,于是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转而抚摸上他的脑袋。

  虽然以前老是会摸他的头,但摸得总有些敷衍。

  她从未真心做过这种安慰人的事情,动作生硬得像是在抚摸一头凶兽。

  幸好他没让她摸几下,便自己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将她松开了,然而另一只手仍旧掐着她的腰不放,双腿稳稳地架在枝干上让她坐着。

  她直起腰凑到他面前,有些好奇地问道:“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是家中遭了变故还是修行受阻?”

  贺兰宵摇头不语,昏暗的月色遮住他泛红的眼眶,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能亲我一下吗?”

  他想,只要樱招能亲亲他,他心里对那个男人的嫉妒也就能被悉数豁免了。

  “亲你一下你就能开心吗?”樱招一脸不解。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嗯。”

  内心深处对她擅自的埋怨,全因他太过贪心而起。师父充其量只是助长了他的贪欲而已,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反而让他得到了好多。

  那么,要求更多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樱招想了想,特别慷慨地说道:“那我亲你三下,你会不会更开心?”

  他突然笑了,虽然眼角仍旧有些红,但总算不是开始那副沉郁的模样。他一边将眼睛闭上一边说道:“那你先亲,亲完我再告诉你。”

  小孩子索吻才会将眼睛闭得这样乖。

  樱招凑近的瞬间,他左眼睫毛根部那颗小痣清晰地落入眼帘,她本就不太集中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不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皮。

  少年的眼睫颤了颤,等得不耐烦似的,主动倾身吻了上来。

  揽住她腰肢的手瞬间收紧,压住她的腰背朝他贴近。少年闭起的双眼已经睁开,漆黑的眼珠里似乎蕴藏着一团野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烧起来。

  他的唇重重地碾过她的,却又在下个瞬间舍不得将她弄疼一般放轻了力道,细细地将她的唇瓣描绘。

  分开的时候,她的嘴角已是水光一片。他看了一眼,又恋恋不舍地凑上来吻了吻她的嘴角。

  一系列动作做完,他却没急着退开,而是轻轻地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特别眷恋地偏头亲了亲她的耳垂,才低声提醒道:“你动作太慢了,所以刚刚那个不算,你还要再亲我三次才行。”

  这真是有些孩子气了,仿佛做出方才那般强势动作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不就是三次嘛,又不是给不起。”樱招嘟囔一句,又撅起嘴朝他吻过去。

  可少年却伸手捧住她的脸,摇头说道:“不是今天,是下次。下次你再还债给我。”

  面对樱招不解的目光,他牵起嘴角笑了笑,解释道:“因为我下次还想再见到你。”

  少年身后有枯叶在簌簌坠落,虽然他在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但樱招总觉得,他这一瞬间的开心,就像蜉蝣的羽翼,薄得透明,一戳就要破。

  “可以答应我吗?”他将她一只手牵起,小心翼翼地问她。

  樱招没立刻回答,是因为她想到他马上要被她带去魔域,倘若她以这个圆脸姑娘的皮囊太轻易地找到他,那不马上就要露馅吗?

  她短暂的犹豫化作了一只蚂蚁在他心上噬咬,少年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是压抑了太久,从未大方在她面前暴露过的渴求。他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忍不住催促道:“答应我。”

  “可是,我该怎么找你呢?你会一直在此地逗留吗?”

  这个在樱招看来极现实的问题,贺兰宵听了却突然松了一口气,至少师父在认真考虑该怎么和他相见。

  他感觉自己很没出息地眼眶又开始变湿,不想让她看见,于是急急低下头去,用额头抵住她的手背,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抬起头来,用樱招最能接受的方式哄道:“我能感受到你的修为极高,所以,你肯定有办法找到我的,对吗?只要你愿意。”

  “那倒是没错啦,我的确修为极高,”樱招的思绪果真被他带跑,“大概……和你师父差不多吧。”

  扬扬得意的语气,顺带把自己又夸了一把。

  接着她顺着他的话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你可有贴身之物?我可以在你的贴身之物上下个追踪咒。”

  苍梧山的弟子令其实也可作追踪之用,但现下她顶的不是樱招的脸,自然要换个别的物什才好。

  贺兰宵想了想,将自己的随身玉佩解下。

  当今世道君子佩玉是某种约定俗成的风气,贺兰宵这块的确是从小戴在身上,但这不过是他众多好东西当中的一样而已,并无特殊意义。

  若是樱招愿意给它施咒,那意义便不一样了。

  樱招接过那块莹洁美玉,施咒之前突然想起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所用的术法,便照着回忆,模仿了东极门离霜的结印手势,将追踪咒刻上去。

  “好啦,”她将玉佩递回去,“收好吧,这下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了。”

  他将玉佩收好的动作未免也太过珍视。

  樱招稍稍斜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他的视线回望过来时,她突然轻咳一声提议道:“既然我不能再主动亲你,那我可以允许你来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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