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晨傻眼,替他不值,拍胸脯说:“天奇哥,四万哪里不好搞,你要缺钱,我给你,不用还。”
孔天奇哼哼两声:“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
想想也是,大名鼎鼎的神经刀,缺四万块钱,说出来笑掉大牙。
曹晨不解,问道:“那你这是体验生活?”
好像只有这么解释,比较合理。
孔天奇摆手说:“不是,替一个朋友讨薪,那老板不是个东西,天天卡拉OK,人头马XO,左右拥抱的,拖欠我底下工人一年工资,欺负人家年纪轻,没社会经验,区区四万赖着不给,我只好自己动手。”
曹晨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问:“女的?”
孔天奇嗯了一声。
曹晨噗通一声,单膝下跪,拱手对他拜拜:“是条汉子,小弟敬佩。”
仲夏自从进办公室,没多看时雨一眼,歪头托脑袋,开小差,听两人闲聊。
能让孔天奇出手讨公道的,多半是田文芳,时望山说了,他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
可是四万块,不是个大数目,孔天奇干嘛这么冲动,把自己下半辈子搭进去?
摸鱼一天,仲夏准点下班。
时雨发来微信消息,
说在停车场等她,送她回家。
仲夏没回,坐公交车回去。
她到家一声不吭,把自己关在儿童房,整理衣物,拉两个大箱子出来,撞见时雨。
他拉住穿戴整齐的仲夏,问道:“你去哪?”
仲夏面无表情,话音清脆:“搬走,去唐盈那。”
昨晚她想了一夜,做出这个决定。
第41章 感情“你老实回答我,当初娶我的时候……
下午和唐盈打过招呼,不靠谱软饭男友被她扫地出门,仲夏有地方落脚。
就算唐盈那边不方便,她情愿回家,也不想跟个骗子待在一块儿。
时雨拉住拉杆箱,力气大,仲夏挣脱不开。
她试了几次没成功,双手抱胸,转过身,不说话。
时雨在身后试探道:“是不是孔天奇那缺德货,跟你说了什么?”
仲夏回过身子反击:“他是你兄弟,你这样说他,你才缺德。”
时雨耸耸肩,双手左右各一只,按在拉杆箱上,哼了哼说:“他不缺德,能干这营生?”
本来仲夏很生气,被时雨一句话逗笑,又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
现在是吵架,气势要足,不能泄气。
气血上涌,脑袋发胀,仲夏走到阳台上透气,看时雨这架势,一时半会,应该走不掉。
时雨放下拉杆箱,跟了过去,双手搁在栏杆,望向远处的大山,点了支烟,深吸一口,余光瞥见身旁的仲夏,往另一头挪两步,吐出烟雾。
今夜无风,淡淡的薄幕环绕在两人头顶,变幻着各种形状,纠缠许久,方消散。
聚也好,散也罢,总要有个明确的理由。
就像仲夏提出离婚,她受不了时雨的冷淡,一个人苦苦支撑,看不清前方的路,实在熬不下去,因为误会时雨出轨袁芮,最终狠下决心。
若是没有这场误会,大概率也是以离婚收场,顶多延后几年。
可时雨骗婚行为,性质恶劣,仲夏要问个明白,自己全心全意对她,为何换来的是欺骗。
冷战约莫十来分钟,期间时雨连抽两支烟,第三支夹在指间,烧了一半。
仲夏缓缓启口:“你为什么要骗我?”
时雨没骗过仲夏,只是有些事情,碍于某些原因,暂时隐瞒。
他茫然地问:“你指的是……”
“骗,婚。”仲夏一字一顿,话音低沉,铿锵有力。
说出这两个字,她吸入一口冷口气,整个人仿佛轻松许多。
时雨莫名,夹枪带棒,咒骂道:“骗婚?谁告诉你的?孔天奇?他脑子有病!自以为是的东西!”
相处十年,时雨外表看似匪气十足,在仲夏看来,他并非不良少年,满口脏话乱喷,否则也不会爱上他。
时雨在她心里,是只披着狼皮的喜羊羊,温柔谦恭。
看他一脸肃然,指尖用力弹出,把烟头抛入无尽的黑夜,仲夏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仲夏也气,小钢炮突突突,一点都不输对方,至少在气势上:“难倒不是吗?田文芳,你为了摆脱她的纠缠,随便找个女人结婚,那个倒霉蛋,就是我,可笑吧!”
时雨是想摆脱田文芳,但不至于拿自己婚姻幸福开玩笑,他放低声线,向仲夏这头挪了一步,缓和道:“谁告诉你的?孔天奇?他这样跟你说的?”
对于时雨的逼近,仲夏选择退避,她也横跨一步,保持原有的距离,一丈远,三米三三。
正常男女社交距离。
仲夏可以说自己不爱他,若放在两个多月前,他会承认,现在问,有点不确定。
但骗婚是绝对没有的事,定然是孔天奇在中间拱火。
从小到大,时雨吃了他不少苦头。
夏日里去河里游泳,孔天奇仗着人高腿长,游得快,上岸把他衣服藏起来,害时雨穿着大裤衩,满村乱跑。
爬树掏鸟蛋,说好一人一半,时雨往下扔,孔天奇接住鸟蛋,一溜烟跑回家独吞,把他一个人晾在树上。
他不缺德,谁缺德?
田文芳老缠着他,让时雨娶她,对她负责。
弥补过错的方式,有很多,若不是极端情况,没必要以身相许,况且时雨只把她当成儿时玩伴,对自己另一半,有自己的考量。
田文芳不符合时雨心目中妻子的标准。
对田文芳的伤害,不可逆,无法补救。
时雨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尽力尝试,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
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为此,时雨暂时延续心中理想的实施,停下脚步,分出大把时间,来研发医疗诊断人工智能。
至于骗婚,纯粹子虚乌有。
是孔天奇无事生非,造的谣。
时雨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他注定是事业型的男人,这点他没有选择权,因为不论是时望山,还是白花花,为追逐各自的事业,舍弃太多。
基因遗传,深入骨血。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既然时雨要把大部分时间精力,花在学习和工作上,他希望自己另一半,能知书达理,以家庭为重。
恰好仲夏是个胸无大志、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虽然也画画,但和白花花性质完全不同。
白花花立志成为一名画家,期盼将来有一天,能办一场属于自己的专场画展。
她很有天赋,通过时望山的助力,梦想成真,如今已是一名赫赫有名的画家。
可仲夏不一样,她画画纯粹是喜欢、热爱,只画人,很少画景,擅长Q版卡通,自从与时雨相识,六成的画是他个人素描或Q版卡通人物,三成是两人同框,剩下一成是仲夏自己、仲明楷、徐帆,外加唐盈。
她把生活重心,放在时雨身上,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根本隐藏不住。
徐帆目光如炬,一眼便能看出来,时雨视力正常,怎会不知。
父母离异,让他对感情和婚姻产生恐惧。
白花花想要成名,赚很多钱,过有钱人的生活。
时望山不追逐名利,写出成名作《春江夜归人》后,选择沉淀,这一沉淀,就沉到泥坑里,再没爬起来过。
他可以文人傲骨,清粥小菜,白花花却不愿忍受这样的生活,家里还有个小时雨要吃饭。
在破旧不堪的出租屋里,白花花举起椅子,狠狠地砸,把家里最值钱的电视机砸得粉碎,破口大骂:“你天天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知不知道小雨每月要多少花销,他马上要上幼儿园,学费从哪里来,靠你那点忽略不计的版税吗?不写新书,怎么赚钱养家?你说我势利,眼里只有名利和金钱?时望山,我告诉你,不管事画家还是作家,先搞出点名堂来,才能写出想写的小说,画出想画的画,我们这一行,多少人是死了以后才成名,人都成白骨了,名头再响,有什么用?”
白花花离婚后,买了张单程机票,飞往巴黎,再没回来过。
过了几年,赚到钱,永安村的宅基地被推到重建,把年仅六岁的时雨,从时望山身边带走,交由黄桂英照看,回到她成名的地方,继续为事业而奋斗。
所以当仲夏高一时,鼓起勇气,向时雨表白时,他本能地退缩、回避。
每天放学,仲夏坐在徐帆的电瓶车后座回家,经常在教师办公室写作业,全校都知道她是教职工子女。
仲夏选择在小树林隐秘处,向她表白,她高一,时雨高三,考进春江二中,只争取到一年的相处时间。
她必须尽快行动,时间不等人,时雨顶着一头白发,名声不好 ,却能俘获小女生的心,竞争者比校门口煎饼摊排队的人都多,几乎每周都有不知死活的女生,把脑袋往石头上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