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枳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周茜见状，才不慌不忙地动起筷子。
赵三在一旁都快急死了，他倒是想第一个吃上饭，可是他不敢啊，在场的没一个人他得罪得起！
好不容易见周茜有了动作，他唰地一下握住筷子，径直往餐盘里投掷而去，流程之熟练，仿佛已在内心排练过千百遍，快到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姜枳正喝着水，见状差点被呛了一下。
这饿狗扑食的架势，活像八百年没吃过肉。
余楚欣一面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一面还在娓娓介绍。
偶尔有别的小插曲，大家都在用餐期间默契地避开了正事。
比如赵三大诉苦水，吐槽钱多金如何如何地捧高踩低。得益于他独一无二的消息渠道，钱多金不知不觉被他背调得干干净净。
据说钱多金死前是街头的老混混，虽然不触犯人命官司，但其余不该做的他一样也没落下。不过最令人称奇的，还得数他漏财的命格。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爆料，自己死前是另一条街的混混，和钱多金有
过几面的交情。传言钱多金生前酷爱抢劫，还是那种踩在底线边缘的抢小钱，但无一例外的是，每次他手里的钱都活不过第二天，要不是丢了，要不是被偷了，要不是被对手抢了......反正就没见过他富裕的时候。
倒是进了游戏后，发生了不少改变。尽管还是留不住财，三天两头买道具被坑蒙拐骗，但靠着一心压榨王成志，每日利润够高，还能勉勉强强盖住窟窿。
也不知是被穷怕了还是怎么的，一个劲地逮住王成志还不满足，罪恶感被游戏滋生得越发低廉，最后计谋着要将道具占为己有。担心被王成志找上门，还决定让王成志永远待在副本出不来。
知情人士作为钱多金曾经的同行，还数次被邀请加入。但他自认还保留了一份良心，断然拒绝。
部分消息连余楚欣都没听过，她讥讽道：“我说哪家饭馆会取名叫‘招财’，还以为是为了配合他的名字，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
“所以他的名字又是谁取的？”张怀玉一针见血，“难不成他父母找人算过他是漏财的命？”
赵三一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位知情人士也没提过。”
周茜对此锐评：“缺什么补什么。”
“不过之前靠着压榨王成志也才收支平衡，现在人被他赶走了，招财饭馆应该算亏本营业了吧？”姜枳好奇地问道。
余楚欣“嗯”了一声，“前段时间独占着‘增益’的鳌头，还能吸引不少玩家，现在你的餐馆一开业，只怕他要狗急跳墙了。”
姜枳轻啜了一口热汤，“我倒是不怕，就怕他再次对王成志动手脚。”
“你为什么不开一家旅馆呢？”张怀玉献计，“这样王成志上班下班都在你的势力范围内，而C级副本有好几百个，他和钱多金几乎不会再碰到，这不就安全了吗？”
周茜补充道：“游戏提供的住宿环境并不禁止玩家互相掠夺。”
潜意思就是，能保证绝对安全的住宿环境，旅馆一定能大受欢迎。
姜枳立时会意，“想法是挺好的......”
可是她没钱啊！
开一家旅馆的初始成本，和餐馆能相提并论吗？！
“这事儿再说吧。”她打了个哈哈。
一顿午饭吃得酣畅淋漓，擦嘴的擦嘴，洗手的洗手，等忙碌一通全都坐下时，氛围陡然严肃起来。
这是又要交流消息了？他可没有等值的东西拿去交换。
赵三两股一紧，顿感不妙，猛地一拍大腿跳起来，找了个借口撤退，“我马上要到进副本的时间，先走了！要付的钱我在面板上转账！”
话音未落，椅子上已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姜枳：“......”
余楚欣：“......”
但凡他在副本逃命的时候能时刻保持这个速度，还愁晋升不了等级？
“有什么事吗？”周茜靠在椅背上，神色冷静，率先开口道。
她又不是傻子。几个小时里，对方的视线不断在她身上扫过，目的昭然若揭。
余楚欣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惋惜。
这样的聪明才智要是进了第一公会该多好，她就不用再一个人负重前行了。
沉思间，肩膀被谁拍了拍，余楚欣循过去一看，就见张怀玉不解地望着自己，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十几个字：你不是要找周茜吗？怎么不说话了？
余楚欣一噎，斜睨她一记警告。
这副不打自招的表情......自己果然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啊！
“是这样的。”劳碌命余楚欣立刻出声，生怕自己晚说几秒，张怀玉就全给暴露了，“我们想问问你，关于一个C级副本的详情。”
没等余楚欣展开描述，周茜反问道：“中世纪那个？”
余楚欣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第一公会可以支付一定的报酬。”
“不用了。”周茜直白地拒绝，“消息我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用。你们只需要保证研究有了进展后，必须告知我成果就行，并且我有权利选择是否说出。”
余楚欣眉梢微挑，脱口而出：“好。”
一个消息而已，周茜也不是大肆宣扬的人。说起来还是她们占了便宜。
周茜将自己的经历挑挑拣拣地陈述了一遍。她毕竟是幕后操控全局的人，很多细节是普通玩家联想不到的，余楚欣越听越觉得这桩买卖划算。
周茜：“最后一点，可能对你们来说也比较重要的是，副本里的一部分原住民似乎察觉到了玩家的存在。”
“！！！”张怀玉和余楚欣双眼一瞪，同时拍案而起。
连懒懒散散当故事听的姜枳都坐直了背。她没记错的话，论坛干货里说的明明白白，副本是回档制的吧，一轮游戏结束后，无论是否有玩家幸存，副本都会倒流至起点，并且NPC被抹去所有相关记忆。
就算玩家在游戏里大张旗鼓地暴露身份，涉及游戏的字词在NPC眼里都会被马赛克。
那份干货是好几年前的了，被置顶多年，应该属于玩家们公认的经验之谈才对。而且就张怀玉和余楚欣的反应来看，这个消息不是一般的大发......
周茜还在补充道：“我刚进副本时听见领导人说‘老鼠’，起初以为只是用来称呼敌方的卧底。可后来通过不断的试探，才有了猜疑，那位所谓‘比格拉斯’的最高掌权者似乎早就知道玩家会在当时进入副本。”
“而一些忠实的信徒也透露出，原本的仪式是在每周一举行的，后来‘比格拉斯’占卜出的结果显示，每周六才是最神圣的时刻，仪式就改成了周六......”
“我在即将离开副本时，被提拔起来的一位原住民似乎也有预料，还恭送我‘回家’。不过他大概率是在玩家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文化观念时，逐渐察觉到的。”
“或许这就是那场副本消失的原因。”周茜总结道。
第28章
姜枳对副本的了解不比玩家深刻。她闻言看向了余楚欣，却见她怔怔地站着，几秒后，才僵硬地扯起一抹笑。
“所以，那到底是副本，还是真实的世界？”她突然发问道。
姜枳识趣地保持沉默，周茜接过话头，“除了那个C级副本稍显真实，其他都更像副本。”
余楚欣微微偏头，目露疑惑，示意她说下去。
周茜却只吐出两个字，“感觉。”
余楚欣：“......”
姜枳抿紧了唇，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她真的很想笑。
所幸余楚欣遍历风雨，须臾间调整好状态，“谢谢你愿意告知我们这个消息。如果公会研究有进展，我们一定会通知你的。”
她凭借这个理由，终于和周茜加上了好友。
张怀玉不甘示弱，也抢着要互通联系方式，周茜都答应了。
余楚欣目露满意之色。今天打听到的消息太过紧要，她不能再逗留，于是向姜枳和周茜道完别，拍了拍张怀玉的背，两个人并肩离开了。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等两个人带上门，周茜忽然问道。
帮忙？话题转的过于突兀，姜枳差点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谢谢。”她诚恳道，“但是真的不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来主动找你的。”
“好。”周茜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她没有在一件事上死缠烂打的习惯，些许遗憾地辞别：“如果不用我帮忙的话，我先走了。”
增效时长还没过，她要抓紧去通关副本。
“好的，拜拜！”姜枳送她至门口，直到背影缩成一个点，才转过身——然后就受到了众多客人的目光洗礼。
姜枳身形一滞，旋即扬起笑来，“......都看我做什么？我比菜好看吗？”
话落，客人们瞬间埋低了头，活像她前世上课的时候，老师突然起兴提问，然后全班同学用比军训还默契的反应，眨眼之间齐齐缩紧了脖子，等着老师的锤子砸中某位幸运的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