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了心态，姜枳顿觉整个人身心通畅，连带着看向迟以祯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慈爱。
迟以祯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副本虽然通关了，但我感觉它背后还有一方势力，只是我这八年没找到嫌疑对象。”
姜枳脸色凝重起来，“我刚刚说的超前的科技，就来源于一个游走在各个副本之间的人。”
“游走在副本之间的人？！”迟以祯眼神一暗，皱紧了眉头。
姜枳“嗯”了一声，“可能和你说的背后势力有关。”
如果这个背后势力并不和游戏同源，那事情就有点大发了。
八年前的副本是它在暗中操控，差点摧毁了整个中间站，而现在又开始偷偷摸摸地搞事情，目的是什么？
姜枳烦躁地搓了搓发梢......啧，敌暗我明的滋味真不好受。
按系统表现出来的行为看，主线任务可能真和存活率有关，餐馆开业后每日增长的速度从0.1%攀升到了0.2%。虽然不多，但足够验证她的猜测。
她估计自己可能也和中间站的存活绑定了起来，如果中间站真的不幸遇难，系统是不会网开一面让她独活的，毕竟她本就是个死人。
还有第一公会口中的故事带来的触动。姜枳自认不是个善良的人，但要她眼睁睁看着数万条人命堆成尸山尸海，也无法无动于衷。
迟以祯本只是抱着玩笑的心态说出三个情报，却没想到真能获得意料之外的消息。
人人都觉得他八年前死里逃生是实力与幸运的双倍加成，可只有他记得，那场副本实际上的血雨腥风。
听到的故事再如何悲惨，也比不过亲身经历的十分之一。而作为大灾难的苟活者，尽管背负旁人的羡慕与敬仰，却找不到一个同伴分担肩上的责任。
迟以祯厌恶这种感觉，尤其厌恶那些口中说着恭维之词、眼里却满是算计的人。
后来他亲手杀了几个人，还特意给他们留足了传播的时间，等他亲口承认这件事后，那些不顾一切要将他高高捧起的双手顿时抽离。人人都怕他，但他却前所未有的自由。
“这么说，背后势力只敢对等级低的副本动手，不敢改变等级高的副本。”迟以祯总结道。
中间站S级以上的玩家不少，却没有S级以上的副本消失，副本等级这段时间也没有波动，证明存活率全都在0以上。
姜枳察觉到他的态度已经从交易转为了探讨，于是也加入进去，分享了一部分自己和周茜得到的结论。
一些比较机密、涉及隐私，以及证据不那么有力的推测她都隐去了。
出于等价交换，迟以祯也提供了一些第一公会没有提及的内幕。
比如第一批进入“死亡副本”里的玩家有第一公会的前会长温织，比如温织、张怀玉、余楚欣，以及现任第五公会的会长蒋厉关系匪浅。
包括温织等人的死因有蹊跷。
失去记忆的设置确实是通关副本的一大难点，可这绊得住低级玩家，却绊不住SSS级玩家。因为她们都是从无数副本中磨砺出来的意志坚定之人，不可能会被障眼法蒙蔽。
而直接引起他怀疑的，是他当时在副本之中被人刻意阻拦，甚至上一批玩家传出来的情报有致命的错误。
姜枳怔愣一下，“这件事......第一公会和第五公会知道吗？”
“不知道。”迟以祯双手放在脑后，漫不经心地靠着，“我当时通关副本后精神状况不太好，谁都不想理，估计是把他们吓到了吧，后来就没人问我了。”
姜枳眉梢微挑，“也就是说，她们现在来问你，你会说？”
迟以祯斜觑她一眼，嘴角勾起揶揄的笑，一副讨打的模样，“不，我凭什么告诉他们？”
姜枳：“......”
幸好她不是公会成员，不然非得被他气死不可。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迟以祯的黑瞳里闪烁着一丝高光。
“不好奇。”姜枳果断地摇了摇头。
她是真不好奇。
目的达成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去追究原因，给自己找活做？
迟以祯嘴角倏地下撇，冷哼一声，“不好奇算了！”
亏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兴致。
姜枳：“？？？”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难不成还真期待她回答“好奇”？
接下来，姜枳眼睁睁看着二哈又变成了一只阴郁的小猎豹，气场也跟着压抑了起来，她说一句对方要呛她三句。
小猎豹离开时还沉着一张脸，用熟悉的帽沿盖住，经过一楼的过道时，不少客人都像个木偶似的屏住呼吸停止动作，直到人远远消失，氛围才重新活跃起来。
姜枳下楼时，一位善谈的客人抓住她，好奇地问道：“老板，楼上发生了什么？”
姜枳瞟他一眼，“没什么啊。”
真有事系统肯定会通知她。
客人不经意环顾四周，将音量又压低了许多，“您不知道，刚刚迟以祯走的时候整个人阴森森的，活像谁欠了他，要去索命。我这不是想提前了解消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姜枳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客人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摸了摸鼻尖。
“我再说一次，楼上什么都没发生。”
真要说迟以祯的黑脸是冲着谁去的，姜枳估计那个“谁”多半是自己。
吃瓜就吃瓜，当着她的面吃她的瓜就不太好了。
迟以祯也是，好好地聊着天，不就是没顺着毛回答他想要的答案吗？跟抢糖吃的小孩儿一样，非要争那口气。
姜枳实在很难把现在的他和自己的初印象联系起来......看来自己识人的功夫还需要精进，姜枳暗暗决定，以后摸鱼的功夫不能用在刷论坛上，还要多看看监控。
客人被警告一通，不敢再开口了，缩回身子继续食用未竞的午餐。
姜枳说到做到，躺回床上，就点开了全息监控。柔软的床单，适宜的温度，看着看着两眼就朦朦胧胧地合了起来，整个人陷入温暖的梦乡，而监控中的画面，不知何时已走光了人，关上了灯，四周一片静谧。
第41章
两个人算得上不欢而散，再加上系统对抽奖机制再次进行了修改，姜枳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碰见迟以祯了。
——谁成想她才隔两天刚打开门，就见对方一脸桀骜不驯地盯住了自己。
姜枳：
“......”
【系统。】她沉着声审问：【你设计的机制真的没问题吗？】
系统一脸崩溃：【真的没有！！！我昨天运行之前还专门用数据测试过！抽到同一个人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
【相信我。】它狠狠搓了一把机械脸，深沉道：【他真的是运气超标。】
姜枳：“......”
超标的是他，可苦了她啊！
【你就不能把概率设定为0吗？】她无比诚恳地建议。
系统嗫嚅着唇：【......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以的。】
姜枳：【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系统牵强地解释道。
姜枳眼珠子一转：【你不是说你比游戏厉害吗？连副本的存活率都可以低至0，你居然不行！】
系统高傲地轻哼一声：【就是因为我比它厉害，所以在我的设计里，不会有绝对的情况出现，而且会有一套后备方案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存在。】
姜枳眸光一闪：【我总觉得你意有所指......】
游戏里的突发情况除了“死亡副本”和“NPC觉醒”，也没别的了。
照自家系统的意思......游戏本身对目前的情况无能为力？
系统猛地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什么，两眼一瞪，嚎叫一声，仿佛遁了地似的，姜枳再也听不见它发出一个音节。
又是熟悉的装死环节......姜枳消极的情绪振奋了些，虽然没能抵挡住迟以祯的好运气，但她至少从系统嘴里套出了一点什么！
这自豪感不比从一毛不拔的大富豪手里套白狼差！
这样想着，姜枳对迟以祯也没那么抵触了，本打算等王成志做好饭就端回休息间享用的，她也不打算退避了。
明明是她的地盘，哪有她怂的道理！
要是对方敢惹自己不痛快，她就让系统把人扔出去！姜枳活了两辈子，这将是她第一次仗势欺人。
不对，是合理使用自己的权利。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姜枳去了她最喜欢的一间包厢，靠窗、宽阔，点了好几道菜准备酣畅淋漓地吃一顿。
菜单刚点击“提交”，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姜枳心中一紧，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请进。”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头一扭，赫然是迟以祯的脸！
姜枳：“......淦。”
你赔我食欲。
老实说，如果她不认识迟以祯，且抛开气质、磁场等一系列因素，单论外表长相而言，他称得上一句“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