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形阳光，五官标志，短发随着他扭头的动作微微摇晃，放前世高低算得上一只小奶狗。可一个经历生死磨砺的人气质又能阳光到哪儿去？那点未来奶狗的迹象也随之崩塌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昨天不妙的相处，不毒舌不罢休的架势，再好的容貌在姜枳看来，也让他折腾得一点不剩。
偏偏这人还没任何自觉，忘了自己昨天是如何一怒之下冲出门外的，怡然自得地坐在了她对面，“点了什么？”
口气熟稔得仿佛两个人交情深厚。
“......”姜枳只想把点餐器糊到他脸上，微笑道：“你猜。”
迟以祯一哽，坦诚道：“我猜不到。”
姜枳：“？？？”
她狐疑地盯住迟以祯看了两三秒。
不正常，居然不呛人了。这人一天一个样？
迟以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目光微微移开，放在她身后的画框上，摸了摸稍稍发热的耳尖，“你还没回我话。”
姜枳一脸严肃，“回什么话？”
迟以祯视线落在她脸上，却又飞快地移开，仿佛在躲着什么，“你点了什么菜？”
姜枳抽了抽嘴角：“......”
很好，她已经确定，这人第一次是条猎豹，昨天是条呛人的二哈，今天变成了智障。
“我点了什么菜很重要吗？你一直问我这个问题。”姜枳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为什么非要来和我挤一个包间？”
玩家对他的忌惮程度，不比庙里的门神差上多少，要是真想独享包间，完全可以和昨天一样“以势压人”。
......虽然昨天的真实情况是另外三个玩家承受不住威力，主动提出告辞。
但结果大差不差。
迟以祯给出的借口却是：“其它地方没空位了。”
姜枳眨了眨眼：好熟悉的一句话，貌似她昨天就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她轻咳了两声，再计较下去就是给昨天的自己打脸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追着我点的菜不放？”
“......因为我不知道吃什么。”
意料之外的一个答案。
看在这人今天还算正常，姜枳也没再计较两个人昨天神似小学鸡掐架的对话，“你不是喜欢吃清淡的吗，照着这个口味点呗，菜单上的菜味道都不错。”
姜枳不挑食，几乎尝了个遍。
迟以祯兀地两眼一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清淡的？”
姜枳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看的啊，你昨天点的菜不都是清淡的吗？”再明显不过了。
见迟以祯突然泄气，脸色稍显失落，她疑惑道：“你来这个包间找我，就为了这些事？”
迟以祯动了动唇，“没有！只是其它地方没座位了。”
姜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难得拆穿。
管他的，反正今天嘴没那么毒，她大不了安心吃饭就是了。
姜枳决定得干脆利落，可招架不住上完菜后，迟以祯像是喝了什么不说话会死的毒药，唠唠叨叨个不停。
一会儿问她菜好不好吃，让她给他推荐一些，一会儿又自顾自地把昨天的聊天内容转述一遍，偶尔还夸赞杂货铺生意红火。
姜枳面上不语，只一味地张嘴吃饭，实际上地板已经快被她扣烂了。
啊啊啊蹭包间就蹭包间，为什么还要一本正经地夸赞她！关键使用的词语跟人机一样，什么“经营有方”、“赢得众多顾客的信赖与好评”......
自打她成年，不用被迫参加学校的文艺汇演之后，已经很久没经历过如此尴尬的场合了，尤其是表扬她的对象年纪还比她小！
迟以祯却仿佛没长眼力见一般，压根没看出来她的不自然。
难道是自己的伪装水平已经能以假乱真？姜枳乐观地想，还是说他换了个新花样来折磨自己？
如果是后者，姜枳不得不承认，他做到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说话？”迟以祯顿了顿，“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姜枳：“......”
如果她说是，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否认了杂货铺得当的经营？
姜枳果断道：“没有，只是你不说话比说话好听。”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都说的这么直接了，居然还没呛人。姜枳意外地瞥了他一眼，难道真的是一天一人格？
迟以祯看不懂她复杂的眼神究竟要表达什么，但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想法，他沉默一瞬，郑重道：“我前几天不懂事，说话难听，是我的问题，但我今天开始会改，你别生气。”
“......”姜枳更疑惑了，还有些头疼，他是被人夺舍了吗？
她几次张口，想要问出这个怀疑，再三犹豫后还是咽了下去。管他真心还是假意，向好发展总是没错的。
再说了，前几天也不过是斗斗嘴皮子，双方都吃过亏，也没犯本质错误，和顶级玩家保持良好的友谊总比交恶好。
于是姜枳回答道：“我没生气。”
“真的？”迟以祯将信将疑，
微微瞪眼，凑近了头看过来。
姜枳刚松缓的气瞬间又提了起来，“我说我不生气，你又不信。你觉得这可能友好交流吗？”
迟以祯语噎，摸了摸后脑勺，“是我没考虑周全......”
姜枳无比坦然地应了一声“嗯”，“所以你要改正这点。”
话音刚落，迟以祯一个“好”字脱口而出，姜枳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这几天在副本里经历了什么，导致性格大变？”
要是不好的经历，看在两人当下关系还将就的份上，她也不是不可以宽慰宽慰。
谁料迟以祯却倏地别开了头，结结巴巴道：“我这几天......没过副本。”
没过副本怎么说话方式巨变？姜枳抬眸，见他浑身僵硬，目光游移，识趣地没再多问。
爱说说，不说算了，反正和她无关。
她倒是安静下来，全身心地投入了美食，迟以祯见状反而不自在了，全身像是有蚂蚁在爬，过副本时机智聪敏的头脑突然当了机，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
也就只有这时，他才会稍稍遗憾，八年前不该把自己的名声破坏得那么绝对，否则现在就可以上论坛或者找个认识的玩家问问了。
尽管后来上完了菜，迟以祯依旧坐立难安，甚至后悔前几天架子端的太大......
不过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产生别的心思啊。
姜枳以为他来餐馆是为了美食，实际上当初王成志还在招财饭馆时，他一次都没去过。
起初在论坛上报名只是为了试探，游戏发展至今什么场景他没见过？但杂货铺开天辟地一般的出现却透出不同寻常的信号，当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又有副本入侵了。
没过多久他就知道，这是新开了一家卖道具的商店。
可中间站的商店向来都开在娱乐区，从未单独开辟出一块地盘，迟以祯好奇，在实行抽奖规则前，挑了个姜枳在休息室躺平的时间上门转了一圈。
说卖道具，是真的只卖道具，娱乐区最简陋的商店都比它装饰华美。听说她和第一公会签订交易后，迟以祯还专门伪装成了第一公会的普通成员打探消息，但不管他尝试何种方法，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
对方只是个老老实实的道具贩子。
迟以祯忽地就起了兴致。他不是不能看出这片区域的特殊之处，拥有限制道具这样超凡的能力，随便换一个玩家都会被富贵迷了眼，她却只甘于做一个商人。
于是迟以祯就趁着抽奖的机会登堂入室，然后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还心甘情愿地埋上了。
第42章
余楚欣收拾完毕，正要去隔壁房间叫上张怀玉一起吃饭，蒋洲却急匆匆地从走廊尽头赶来了。
余楚欣在心中叹了口气。
当副会长还掌管全公会的事务就这么不好，连吃饭的时间都不能完全属于自己。她敲了敲张怀玉的房门，朝已经走到跟前的蒋洲问道：“发生了什么？”
蒋洲没说话，只睇了个凝重的眼神。
“等等。”余楚欣心中一沉，她又敲响了张怀玉的房门，只不过这次音量更重、节奏更紧促。
房间内立刻传来稀稀索索的声音，半分钟后，房门猛地从里打开。张怀玉一边整理着装，一边问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余楚欣：“先去会议室再说。”
隔音材料并不常见，第一公会也堪堪装满了会议室周围，像杂货铺那样铺张到连个包间都用的，才是稀罕。
一行人很快抵达目的地，走在最后的蒋洲轻轻锁上门。
“说吧。”余楚欣脱下外套搭在一旁，“又有什么急事？”
蒋洲走到二人面前，微微躬身，“有新的副本消失了。这次是B级。”
余楚欣微微颦眉，和张怀玉对视一眼，神色比起第一次却平淡了不少，仿佛此事的发生她们已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