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李清音生辰时,我在李家见到了他,那时他才六七岁的样子,好在也认识我,不过我们很有默契地没有相认,我是一步步,看着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说罢,她又看向萦思:“他看起来性子冷淡,但我往日的关心他都记在了心里,想必那日在长秋宫时,便没有真的打算将你供出去。”
这一点,萦思也猜到了,不过被皇后亲自说出来还有点惊讶。
他杀人如麻,宫中人人都畏惧他,可那一颗心却始终留了一块软地。
在不知道李家是仇人的情况不能背叛他们,也不能伤害母亲密友的女儿,所以他便选择了用伤害自己的方式,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
当初她插进去的那一刀,他本就是做好了准备的,可那时的自己却怕得要死,生怕他报复回来,现在想想也真是好笑。
穆云霄有些心思不定,来回踱步几下,沉眉:“那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向着我们才对,你为何又说他会用你下毒的证据来威胁。”
萦思垂首答话:“在不能证明李丞相就是当年陷害顾家的凶手之一前,他没有理由背叛他的救命恩人,虽然会庇护皇后娘娘,但若是到了紧要时刻,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皇后拧眉:“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帮他查清当年顾家的真相。”
穆云霄接话:“那证人他自己不都带回来了么,怎么不自己查。”
萦思道:“仅凭一个证人定不了罪,而且一旦李家到时知道了他就是顾家的孩子,未必不会反咬一口,说他污蔑。”
穆云霄不解:“李家养了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是顾家的孩子?”
这一点她这个作者很有发言权。
顾淮安的设定就是一个从小开了挂的孩子,非常聪明。
所以在逃出去后根本不敢用真名,而玄知这个名字其实是他在遇见李清音时随口给自己取的,原本随李家姓李,而后认了魏明贤做义父后又改姓魏。
以至于到现在李家都不知道魏玄知的真实身份,这一点,也是他们目前唯一掌握的先机。
但她可不能把自己知道的这些告诉他们。
“不知道才是好事,如果我们能够先一步查清真相,到时就算李家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于事无补,就算皇上不愿意翻案,李家也不可能如现在这般权势滔天了。”
穆云霄沉疑一瞬,后又开始打量起她来。
“你小小一个宫女,从哪儿分析这么多东西?”
皇后瞥他一眼,开始护犊子了:“她本就聪慧,这一趟又与玄知一道,必定是学了不少,有什么可怀疑的。”
萦思顺着话点头:“时间不多了,李丞相已经知道有人在查顾家的案子,所以才会着急地想要快点对皇后与太子下手,我们再不反击,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这些话半真半假,她猜穆云霄不信也得信。
果不其然,下一句便是穆云霄问她:“证人在何处,还有所有关于案子的细枝末节都告诉我,我立刻让人去查。”
萦思只能把知道的告诉他,剩下的还得问魏玄知。
他不让自己插手这事,到时还得好好磨一磨。
商议完了之后,皇后便让人送她回了尚工局。
把手里的事物分出去一些后,她便要想想该怎么让魏玄知把剩下的细节告诉她了。
提笔写了几个字后,门外又有了些难以察觉的动静。
萦思看着自己写下的几个字,唇角一勾,便放下笔,好整以暇地靠在椅中喊道:
“大人是爱上这种偷鸡摸狗的感觉了吗。”
下一瞬,门被轻轻推开。
魏玄知面色无常地负手踏进来。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罢了。”
萦思一副我看你鬼扯的表情。
“那一定是太闲了,不然怎么连我这种犄角旮旯的地都能逛来。”
魏玄知不以为然,目光停留在她烛光下的脸片刻,稍稍扬唇。
“此乃风水宝地,本督偶尔也要信一信鬼神。”
话落,他提步上前,饶有兴致地将视线落在萦思写的字上,而后挑着眉做出评价:“丑。”
萦思白他一眼,把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去,才瞪着他道:
“起初发明字的这个人,就只是单纯地希望人能认识而已,我已经到达了他的期望。”
他含笑看着她:“萦思姑姑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如此低吗。”
萦思反驳:“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她欲起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按进了椅子里,眸子微挑。
“总要写出几个像样的字来。”
说罢,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从一旁重新取来一封信。
拿起刚刚被她随手放下的笔,沾了沾墨,最后递到她手边。
萦思撑头看着他,眼神闪了闪,“深更半夜,跑到尚侍姑姑房中教人家写字,大人还真是没事找事。”
他不语,见她迟迟不肯接笔,便抓起她的手,强行将笔送进她手中,而后重新握住她的手。
“原本想写些什么。”
他身子微微前倾,俯首靠近她侧脸,认真而又专注地看着笔下的白纸。
第149章 冷血东厂督主vs深宫恶毒姑姑39
萦思看着被他随意操控的手,眸子转了转,似打趣道:“准备写个小心愿,大人要帮我完成吗?”
闻言,魏玄知微微侧过脸,晦暗的瞳仁正与她不期然对上,目光一窒,眼睫微微下垂。
垂眸看着似引诱一般的唇珠,嗓音微微暗哑。
“好好写出来,便如你的愿。”
对面卷翘的睫毛扑扇两下,忽而弯成月牙,目光流转成星河,与嘴角并成和谐的弧度。
“你就不怕我讹上你。”
她语气中带着笑意,就连鬓边微卷的发也跟着抖落两下,使得整个人多了几分娇俏。
握着的手不自觉收紧一些,他抿了抿唇,深邃的瞳孔泛起一丝波光,神韵荡漾。
好似越不想被她拿捏,就越会被她每一个细节吸引。
就像是渗了毒的补药,你永远也不猜不透她的目的是要你的命,还是救你的命…
她应该有十足的把握玩弄他的心才对,可偏偏总会露出身为猎物致命的弱点,让你觉得她已经是囊中之物,却总害怕在靠近后会被反扑一口。
让你不甘心放弃近在眼前的美味,于是只能忍受着她毫无攻击性的反抗,永远跟在她身后跟随她的脚步。
最后沉溺在这种自我折磨中,灵魂被她一点点吸食殆尽…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仿佛心中那些杂乱的心思不曾翻涌一般。
“想写什么。”
萦思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人脑补成了猎物或者捕猎者。
仍盯着自己被包裹的手,微微思考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懒怠地慢慢吐出几个字。
“心乎爱矣……”
她唇瓣极其清浅地念着,姿态随意又似魅惑。
魏玄知定了定神,抛了心中烦乱,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出自己最熟悉的字体。
“遐不谓矣……”
握着的手顿了顿。
萦思悄悄瞥了眼,催促道:“快写啊,还没完呢…”
魏玄知扫了眼她悄悄弯起的唇角,眼底薄雾渐浓,指尖不自觉更用力了些。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随着她唇瓣闭拢,最后一笔也落下。
魏玄知将这字默念了一遍,心尖仿佛被什么轻轻咬了下,酥麻中又带着隐隐的疼。
萦思满意地将写好的字拿起来欣赏了下,又轻轻吹了吹。
最后又把它层层叠好,装入信封内。
“好了,这便当做是大人送我的第一封情书,我会好好收藏的。”
她眉眼弯弯,嘴角的笑容一刻也没停下。
执笔放下,魏玄知眼睫不觉轻颤,指尖微微托起她的下颌,让她视线只能看着他,眼底仿佛暗藏着无尽的温柔。
“今日,广陵宫的人可有为难你。”
萦思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那个老东西怎么可能为难得了我,皇后可护犊子了,还没出门幽兰姐姐便来了。”
顿了顿,她又说:“当然了,听说是大人去长秋宫放的消息,主要还是靠大人罩着,看得出来大人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魏玄知唇角不觉扬了扬,忽而弯腰逼近她的脸,目光在她唇瓣流连。
“那本督,可否讨句谢…”
这算什么。
萦思想也没想,张唇便道:“谢…”
仅蹦出一个字,他便轻笑着轻轻吻了上来,将她剩下的话都吞入腹中。
萦思怔了片刻,垂眸看着他极轻地触碰着自己的唇,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一般。
与之前只想将她拆解分尸然后吞下去的骇人模样完全不同,这是带着呵护的轻吻,是极力克制后不得已的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