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菌丝闪动，夏溪垚咬下舌尖，钻心的痛混杂铁锈味让她迷糊的思绪立刻清醒。
黑暗之中，接连贴在一起的灰团仿佛成了她的手，晶体再度迅速向上蔓延，斑驳的半身雕像开始变黑，像被镀上一层黑色水晶。
蓝色光团已在雕像下方，云层下被冻结的触须爆出裂痕，即将复生。
连接数百圆球的意识海中，无形之力猛然冲开光团外的雾气，下一秒隐藏在巨柱顶端的雕像出现在顾逸脑海。
夏溪垚：“击碎它！！”
顾逸停下稳住身形，手中长刀消失，他一手捏住身旁的触手，触手碎裂，溢出的暗物质被迫流入他的身体；另一手翻转向上，蓝光刀剑立显，于黑色天空之下将巨柱顶端团团包围，刀剑之外各种重型枪支就位，一切发生不过一秒之间。
他手掌微动，万箭齐发，枪支爆鸣。
腥红空气中蓝色光团爆开，黑色天地一时间被紫光照亮！
脑中空间站大门震响，夏溪垚心里一跳，她听到了！
有个声音在催促她打开大门！
是和办公室那时候一样的声音！
夏溪垚手里捏了捏，掌心渗满了汗，繁杂的嗡鸣中她清晰听到了自己咚咚跳动的心跳声。
她咽了咽口水，推动了那座沉重的金属大门，以及站内黑洞外的那扇小门。
似乎不过眨眼间，世界变得明亮，浓雾散去，天上的黑云只剩小团，分散在各处。暗红的海面消失无踪，面前只有口吐白沫的张正德。
顾逸握住夏溪垚的肩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眉眼间隐含着震惊和担忧。
脑中低语消失，世界的声音迟到了几秒才重新闯入耳朵。
时琳等人赶来，包望旗满脸是血，被时姐抗在背上。
她们无一例外，盯着夏溪垚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夏溪垚一脸懵：“……你们……干嘛？”
方才先一步赶回去开车过来的冷子尧直接甩了个漂移，车还没停稳就已经跳出来，“卧槽！刚才什么情况？！！”
夏溪垚更懵了，她只记得刚才打开了空间站内外门，跟着就是现在的情况，只是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关闭的空间站。
她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顾逸眸色沉沉，“你一点不记得了？”
夏溪垚摇头。
顾逸没立即回答，“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五感都恢复了？”
“嗯。”她现在一身轻松，好得不能再好。
顾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似是确定她没问题才杨了扬下巴，“先上车，路上说，我们必须尽快到基地。”
张正德他们的车就在不远处，琳姐和木柠柠已经把村□□到一边，何屿最先缓过来，此刻正在车内休息。
顾逸：“冷子尧，你去开他们的车。”
冷子尧把另一把车钥匙丢给顾逸，“行。”
琳姐他们又把张正德几人扛去车上，顾逸把最后一支疗愈药剂注射进包望旗身体。
木双儿看了眼总局那辆车，“他们呢？”
顾逸：“死不了。”
其他人：“……”
顾逸：“上车。”
后排座迅速挤满，夏溪垚很自然坐进副驾驶，艾春暖想了想转身去了总局那辆车。
夏溪垚望去，她手臂的血肉已恢复，只是相比其他皮肤却透明了几度。夏溪垚抿了抿嘴，终是没说什么。
浓雾散开，周围磁场恢复正常，两车队确定定位，按照地图加快靠近基地。
路上木双儿多次确认夏溪垚是否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很无奈，不是记不起来，是根本没有一点记忆。
据时琳解释，在巨柱被炸毁后，云层翻涌，大有重头再来的架势。
就在这时周围的暗物质突然停止活动，像粉尘一样悬浮在空气里。
而位于巨柱中央的夏溪垚，在巨柱小时候并没有因为失重坠落，反而问问悬浮于半空，她的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显现时，没有一个人敢往洞里看，巨大的威压迫使他们低头。
他们心里清楚，这黑洞不似明质空间，洞里有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只要他们敢瞧一眼，极可能瞬间化为黑水。
而那存在也未给他们任何注视。
极端的恐惧笼罩头顶，不过两秒，竟让他们深刻体验走过鬼门关的感受。
再抬头时，威压消失，周围一切就如夏溪垚看到的那样，暗物质都消失不见。
快到基地时，处于后方的冷子尧加速开到他们前方，超车瞬间，一道视线从车内投来。
夏溪垚抬头扫了一眼，问道：“何屿的能力是什么？”
第67章
“据说是类似包望旗那样的领域，不过很弱，而且几乎没人亲眼见何屿使用过能力。除非必要，平时她都待在研究院不与人接触。”
后排的时琳多看了顾逸两眼，按照平时，这种解释一般是其他人来说，顾逸通常属于沉默的角色。他们一起出过很多次任务，只有在对上异化者时顾逸的存在感会很强，其余时候他都只是个安静的美男子，如果没有那一身骇人的孢子的话。
他对夏溪垚的关注，似乎有点过什了。
夏溪垚：“你不是可以看到每个人对暗物质的承受极限？”
顾逸：“管理局高层都随身配有防御装置，能遮掩自身的暗物质情况，多个高层同时同地存在，防御装置会互相影响，扭曲周身暗物质增大防护力度，以此来避开精密机器的检查，我也看不清晰。”
他看了眼夏溪垚，“你想了解何屿？”
夏溪垚点头。
顾逸嗯了一声，继续说：“暗物质研究中心负责人高康年是最早一批觉醒的开关，何屿是他得意门生，五年前因为开关身份觉醒被带到暗物质研究中心加入高康年的研究队伍。”顾逸顺带提了一嘴，“也是高康年第一个提出玄漪和渊噬等神的存在，之后被张正德的能力证实。”
夏溪垚：“怎么证实的？”
顾逸摇头，“具体不清楚，只知道张正德被高康年带去了研究院，最后的证实资料被列入机密文件，但在文件上签字的是何屿。”他顿了顿，“要加入高康年的研究队，有一个硬性条件——以守护人类现有生活为主要目标，可以中立，但绝不能趋向进化派。近两年高康年身体状况不太乐观，研究院的事自然由同为守护派、并且也是自己尤为看重的学生何屿接手。”
对于派别的说法夏溪垚一直有点疑问，加入哪派是需要签什么协议，还是说需要上报备案？
这属于一种思想派别，但思想是抽象的，不像外貌和能力，可以被精准划分高矮胖瘦、孰强孰弱。
你现在想要保护人类现有生活，以后可能就想要带着人类一起奔赴新生活，但思想的改变只有自己知道，只要嘴上坚持一个观点，行为上小心谨慎，别人很难确认你心里是否是一样的想。既然这样，守护派还是进化派岂不就是嘴上一句话而已？
她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顾逸勾了勾唇角，“没有什么协议，职位高的人需要报备，至于站哪派确实不过嘴上一句话而已。”
不等夏溪垚无语，顾逸话锋一转，“所以你怀疑何屿是进化派？”
夏溪垚点头，不止这点，她甚至感觉躲在背后并且在她脑中安置“系统”的那个黑衣人也是何屿，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系统”的事。
体内融合的暗物质量都能遮掩，把包得严严实实的外观垫高十厘米又有多难？
后座一直听他们说话的木双儿首先质疑，“这不可能。张正德是进化派这不能存疑吧？他对玄漪的追崇，每个初级疗愈师在考编之后都能深刻体会一番，况且今天出发之前为了让你帮他，特意来了次召唤术。守护派恨不得暗物质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根本不可能愿意连通什么深渊，他是进化派板上钉钉。既然这样，一直和他唱反调的何屿就算不是守护派，那也应该属于中立。”
时琳若有所思，“张正德也不是每次都会参加考编之后的培训会，但有他必定会有何屿，这也能看成是平衡阵营，以免哪一方肆无忌惮的给疗愈师洗脑。不过张正德每次提出玄漪的事，何屿都是在他把重点说完之后才打断……”
包望旗忽然咳了几声，他刚才因为过度使用能力被副作用反噬昏迷，顾逸给他用了药之后慢慢恢复了意识。他们在车里讨论的时候，包望旗已经醒了，只是没什么力气所以没出声。
他缓了缓，在木双儿的帮忙下调整了坐姿，才有气无力的说：“何博士确实有点奇怪，刚才我展开领域，除了她，你们所有人的状态我都能感知到。她就像是我领域里的BUG……”包望旗喘了口气，“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你们都被气球包进里面，只有何博士留在气球外面，像个石头一样把气球往内部顶。”
木双儿：“那就算她是进化派也没什么关系吧……至少她接手的那些研究都是高院长审核过的，对进化派也没什么帮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