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聊啊！我现在充满了期待！”李欢欢快地说。
“……”
许霁的微信头像在列表其他人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敷衍，但反而因为过分的“突出”又让人第一眼就能注意到——
纯白色的背景上面用铅笔勾画出的两道弧线轻轻向下弯，嘴角流畅的线条微微上扬，撇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脸。
从颜色，裁剪尺寸，以及放置的位置来判断，这应该是一张证件照的背面。
光面相纸上的三笔弧线松松散散，铅笔颜色不深不淡，正好介于灰黑两色之间，像是无聊的时候随手画上去的。
他最近一次发朋友圈还是四月份的时候，定位是在京浮的某个公园。
许霁一米八几的个子，身形轮廓被阳光勾勒出来，暗影清晰地投在水泥地面，边缘细腻得就连头发丝的走向都一清二楚，光是两条长腿就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虽然只是一个影子，拍照的方式也直男了些，但这么一看，好像还……挺有型的。
整张照片里唯一露出来的部位就是他拉着牵引绳遛狗时意外出镜的右手，陶斯允默不作声地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将照片放大了点。
许霁戴着黑色腕表，指甲的边缘修剪得整整齐齐，皮肤透着冷白，因为抓握牵引绳，手背上已经隐隐浮现出了凸起的青筋。
评论区里蒋圳和曹文正两个损友盖楼调侃：“北漂的单身老父亲又带孩子散步呢？”“你儿子越长越像你”“父子情深”“五公里跑完了不给火腿肠还是亲爹么你”……
陶斯允联想到蒋圳说这话时的语气，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许霁任由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始终摆出一副“老子懒得理你们这两个sb”的高冷姿态，竟然一条都没回复。
陶斯允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屏幕上那张没有加任何滤镜修饰的影子照上。
北漂……
许霁在京浮上的大学，毕业了就一直在京浮么？
他很少发朋友圈，相册里大部分都是他养的那条阿拉斯加调皮捣蛋的照片，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他别的日常。
很快就翻到了最后面。
他发的第一条朋友圈是两年多以前。
阿拉斯加当时还是一只小狗崽，乖乖趴在许霁脚边，从他撸狗的手指缝里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镜头。
文案只有四个字——“就叫萌萌。”
第12章
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照进卧室占据了大半张床，将沉闷了一晚的气息尽数驱散。
窗外早已经天光大亮。
陶斯允睡得正香，忽然接到了李欢的电话：“陶斯允，通知你一下，晚上吃饭换地方了，曹文正那货强行让我把旋转餐厅退了，重新订了个酒店，就在他开的KTV附近。”
“嗯……”
“等会让蒋圳过去接你啊。”
“啊？不用了，你给我发个地址，我自己去就行。”陶斯允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蒋圳刚好要去接他女朋友，顺路就把你捎上了。”
“哦，那好吧……”
挂了电话，陶斯允费劲地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没想到这都快到下午了。
本来和边澄子约好了上午一起去逛街，正好可以给陶潜买个生日礼物，结果竟然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边澄子连番的消息轰炸，陶斯允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试探地发了条微信过去：【起了吗？】
边澄子：【……如果我说我刚醒，你会相信吗？】
陶斯允：【我信，因为我也才醒。】
“……”
边澄子：【那要不明天再约？】
陶斯允：【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谓闺蜜，就是关键时候总能保持着十几年如一日的默契。
陶斯允起床后快速洗了个澡，趁敷面膜的时间随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准备先填填肚子，顺便又发了个小区定位给蒋圳。
然后她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碗里的酒酿圆子一边看群里99+的未读消息。
曹文正一大早就在群里嚷嚷，嫌弃李欢之前预订好的那家最近火得一塌糊涂的网红餐厅，说是位置不好，离他的KTV太远了，等吃完饭再过去都不知道几点了。
曹文正：【那种网红店都是炒出来的，其实菜根本就不好吃，价格还死贵死贵的，一点都不经济实惠。】
蒋圳：【附议】
曹文正：【这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人傻钱多还爱盲目追求仪式感的小姑娘去打卡，我说你们女孩子不要这么虚荣好不好，咱是去吃饭的，又不是去装逼拍照发朋友圈的好伐啦@李欢】
然而他这番话却被底下一个陌生头像给怼了回去：【放你娘的屁，你才人傻钱多，你才虚荣@音颤KTV唱歌不跑调的曹老板】
曹文正：【好吧，放我娘的屁，但是！我不傻！！！！！】
李欢：【……】
陶斯允这才看到原本五个人的微信群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这个陌生头像似乎和曹文正他们几个很熟的样子，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虽然短暂认了怂，但曹文正还是以自己是常客，手里有打折券，并且说什么也要吃KTV对面那家天字第一号的红烧肉为由不顾李欢的反对强行将她精心挑选了好久的网红旋转餐厅给退了。
紧接着继续往下面翻就是蒋圳自告奋勇要来接她这个路痴的消息。
吃完饭以后陶斯允又重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游戏消磨时光，直到蒋圳给她发消息说还有半小时到，她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
穿好了鞋，刚准备要出门，目光不经意从穿衣镜里瞥了一眼，正好瞥到被她放在身后格子间里的黑色棒球帽。
那晚下雨，许霁扣在她头上的那顶。
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机会还给他。
陶斯允想了想，脱了鞋，转身去找了个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棒球帽装了进去。
***
纪遥隔得老远就看到了站在前面路口正低头看手机的人。
她眯了眯眼，吹了个响亮的流氓哨，手扒着车窗玻璃，毫不吝啬地说：“嚯，这姑娘站在路上和其他人都不像是一个次元的，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仙的，小说女主么这是。”
车子一个刹车停在了陶斯允面前，蒋圳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热情得像个拉客的的哥似的冲陶斯允招手摁喇叭：“这儿呢这儿呢～”
车门“咔”地从里面打开了，后座上坐了一个很酷的姑娘，翘着二郎腿，身上穿了一件图案抽象的黑色T恤，虽然没有化妆，但是五官很立体。
纪遥近距离看到陶斯允以后眼前一亮，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和她打了个招呼：“嗨，你好啊～”
“你好。”陶斯允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
一般陶斯允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都不会太自在，尤其车里那道目光从刚才起就一直丝毫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自己。
等她坐上车以后蒋圳分别给她们俩做了介绍：“纪遥，我女朋友，这是陶斯允，我们一中的高中同学。”
纪遥拖长语调慢悠悠“哦”了一声，随后忽然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陶斯允？你就是许雨齐高中那个绯闻对象？！我就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陶斯允：“
……”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这就是本尊……”蒋圳手拍着方向盘：“诶，不是，我就在你面前提了一次，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啊哈哈哈！”
纪遥确定了陶斯允就是那个和许霁传出过绯闻的人以后，显得十分的激动，本就好奇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八卦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两只眼睛恨不得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出个洞来。
“这我还能忘吗？我可太有印象了，我，操，他这眼光真够高的。”
虽然八卦，但看出了陶斯允的尴尬和拘谨以后，她还是克制地收回了自己意犹未尽的目光，摁着手机没话找话道：“许霁到哪儿了，下班没啊他，都几点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跟失联了似的，刚进公司才几天，不会这么快就被什么见色起意的女上司看上职场性骚扰给潜规则了吧？”
蒋圳：“……”
陶斯允：“……”
纪遥歪着脑袋，胳膊肘撑在车窗玻璃上，翘着的二郎腿往前伸，踢了踢前座，“诶，老公你再给他打一个，我手机都快没电了，让他带两个红心柚子，再买点橘子什么的，刚才路过水果店都忘了，吃完饭我们去KTV唱歌的时候正好可以吃。”
“开车呢我，”蒋圳忽然叫了陶斯允一声：“你有许霁电话吗？给他打一个呗。”
陶斯允本来低着头假装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结果冷不丁被点到了名，屏幕上正在玩连连看的手跟着顿了顿，她舔了舔唇，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有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