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让我猜猜,是你那个绯闻对象么?”边澄子突然问。
“啊、啊?”陶斯允回神,讷讷道:“你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明白了,就是说现阶段你对人家有那意思,但不确定他心里对你是不是也有非分之想,对吧?这简单,想个办法勾引勾引他,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不对。”
“哪儿又不对了?”
陶斯允脑子一抽,也顾不上害不害羞了,立马斩钉截铁脱口而出了一句:“他明明就有非分之想!”
“???”
边澄子听得太阳穴直跳,本来喝完酒就不太舒服,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又被陶斯允拿话绕了半天,头更是晕得不行,都快吐了,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不是,你们之间到底他妈发生了什么啊?能不能简明扼要直接点告诉我。”
“他壁咚我。”
“……”
这四个字一说出来,电话那头彻底没声儿了。
好半天才传来边澄子虚弱的一声“哦”。
“桃乐丝,这就是你丫说的‘普通朋友’?不好意思哈,我暂时就只能想到三个字。”
陶斯允将憋了一晚上的话告诉边澄子以后,整个人一下就轻松不少,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什么?”
“臭、流、氓。”
陶斯允闭嘴了,原本还打算告诉她许霁现在就住在自己的对门,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
两人就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多月,先开始陶斯允还挺尴尬的,后来他们几乎每天早上出门都能遇见对方,慢慢也就习惯了。
偶尔趁着等电梯的那几分钟,还能主动打个招呼聊聊天什么的。
那晚的事,仿佛是一个禁区,谁也没有主动提。
有一次早上出门,两人正等电梯呢,陶斯允忽然想起来忘记带东西了,只好折返回去拿,谁知许霁竟然一直按着开门键在等她。
除此以外,他们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
反正邻里关系处得十分融洽。
到了月底的时候学校突然通知大一要下乡采风,为期两周,除了几个带队老师,助教也得跟着去。
往年沪大的下乡课程都安排在第二个学期,谁也不知道教务处这是抽什么风呢。
陶斯允在家躺了一个白天以后,连夜爬起来削好了几十根铅笔,然后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相机包和写生的工具。
颜料,速写本,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箱子。
最后又从药箱里拿了瓶碘伏和创可贴以备不时之需。
定好了十个闹钟以后,她才安下心来。
造型专业的助教袁晓之前和她一起选修过几门课,两人关系挺不错的,这次她们两个专业组队出发。
袁晓微信给她发了张写生行程安排,然后就是一句接一句的吐槽。
陶斯允点开扫了一眼,嚯!
这是什么日夜兼程不顾人死活的安排——
每天早上七点集合,所有人统一行动,不准擅自离队,十五天的行程途经三省六县,要去十几个村子写生,全程包大巴……
陶斯允看完临时给自己加了一瓶晕车药,记在备忘录里。
袁晓:【我查了一下,未来一个礼拜的住宿给咱们安排的都是市区最次,基本上全是差评没人订的那种小旅馆】
陶斯允乐观地说:【将就一下吧……】
袁晓:【美名其约按照标准来,标准在哪儿呢,房间不让开空调就算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那几千块钱交哪儿去了!这他妈是吃回扣呢还是安排住宿的人和旅馆老板是亲戚?!】
陶斯允:【你猜】
袁晓截了几张图发过来:【还团购呢,我住六人间的青旅都比这条件强,这是黑旅馆吗晚上灯牌都不亮一下,一晚二十顶天,不能再多了】
陶斯允安慰道:【就当游山玩水了呗,后面几天的酒店看着还行,虽然这个level在连锁酒店里也是最便宜的,但是它的灯牌做得很大】
袁晓忍不住异想天开:【你说我现在生个病什么的还来得及吗?】
陶斯允:【来得及,不过我可以保证,你那几千块钱绝对会打水漂,你甚至连个响都听不到】
“……”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陶斯允把煮好的咖啡倒进保温杯,顺便给袁晓也带了一杯,然后拿了个面包就出门了。
她背了个大号的双肩背,头戴棒球帽,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打了个滴滴去学校,跟着一群兴奋的单纯大学生坐上了长途大巴车。
陶斯允碰了碰身边哈欠连天的袁晓,“喏,冰美式,特别提神儿。”
“谢了。”袁晓在山路十八弯的颠簸里叫苦不迭:“我想知道这个司机为什么要走国道,难道就是为了省那点儿过路费?我明明交了三千七百八十六!”
???
“我们不是去村里写生的么?你是不是现在还没睡醒啊!”
“哦,对对对……”袁晓揉了揉眼睛,环视四周早已经睡倒的一大片学生,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你不说我都忘了,咱是去荒郊野岭写生的,上了国道才能进村,嗯,没错,就是这样。”
陶斯允:“……”
第26章
许霁是在手机一晚上都搜索不到陶斯允家里的WiFi,以及连续两天早上没有在楼道里遇到她的时候发现她不在家的。
自从上次同学聚会以后,蒋圳就单方面宣布要把每个周六定为他们几个的“嗨皮日”。
晚上,五个人组了个局,吃完饭找了地儿搓麻将。
经过几次的接触,李欢和纪遥已经是那种比较熟的关系了,还成了线上的麻友搭子。
李欢搬了个凳子坐在纪遥旁边看牌,两人轮流着打。
“三番啊!”蒋圳今天手气好到爆,自摸了一把,得意地把牌亮在桌子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抖腿,开始悠闲地刷起了手机,忽然“诶呦”一声,“陶斯允干嘛去了,这定位是哪儿啊?看着风景真挺不错的。”
李欢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的话:“下乡写生去了,他们学校组织大一的学生去淮南三省采风,她是助教,跟着一起。”李欢还不知道许霁搬到了陶斯允的对门,挺奇怪地问:“走了得有十来天了吧,你们不知道么,都不看朋友圈的啊?”
曹文正此时十分纠结是打一万还是八万,正埋头冥思苦想,麻将桌却一直晃个不停,他烦躁地挠了一把头发,听天由命地打出一张牌,然后踢了蒋圳一脚:“诶诶诶,你他妈能不能别抖了,抽风呢!”
“不能。”蒋圳扯着嘴角笑,挤眉弄眼地看向对面的人,吹了个别有深意的口哨。
许霁没搭理他。
这几天陶斯允跟个旅游博主似的,走哪儿拍哪儿,每次发的照片都是按照色系主题分好组的,一天更换好几个能精确到村的定位。
每次李欢都在下面各种花式夸赞“好看!!”“爱看!!”“多发!!”
他又不瞎。
早在第二天的时候就知道了。
当时他在等电梯,刚好刷到陶斯允发的朋友圈,从评论区里得知了她的去向。
陶潜:【你跑哪儿去了?】
陶斯允:【学校组织我们去外省写生,要去半个月左右】
陶潜:【路线发一个,每天报备,注意安全,没钱了说】
“……”
一般情况下,凡是光点赞不评论的微信好友,在陶斯允看来就像是那种,两个在现实生活中已
经很久没有联系的人,出于礼貌而做出的行为而已。
毕竟现在这也算是大家的社交方式之一。
“点赞之交”罢了。
可对方是许霁。
按李欢的话说就是,加好友多年,别说平时了,就连逢年过节也别指望收到他的一条哪怕是复制粘贴的“祝你新年快乐”之类的消息。
敷衍都懒得敷衍,在微信列表里永远高冷的一批。
所以凭借这些,以及对他的了解,陶斯允想象了一下他看到自己刷屏的朋友圈时脸上该有的反应。
甚至可能都懒得点开看一眼,面无表情地默默点个赞,告诉她“朕已阅”,然后傲娇地划走。
但是一连几天,连微信步数都点赞的话……是不是又太礼貌了点?
陶斯允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上许霁刚刚点赞的空心,东想西想了一会儿,在袁晓的吐槽声中渐渐回过神来,返回微信界面,继续给负责写内容的同学发今天拍摄的照片。
“真是绝了,卫生间连花洒都没有,就接了一个破塑料水管,出水还贼慢,不知道的以为这地方缺水呢,你能想象吗,还没等我头上泡沫冲完身上就已经干了。”
陶斯允有些同情地说:“再坚持一下,明天到绥婺就好了。”
“就怕期待越多,失望越大。”袁晓一头栽倒在床上,嘴里哼哼道:“累死爹了,我好像知道让我们俩跟着到这儿来是做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