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得意洋洋的语气此刻仿佛就在耳边嘲笑她。
边澄子捂着额头,没有纠结到底是谁发的消息,只留下“互删”两个字就直接拉黑了。
……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你可以不喜欢对方,但没有谁的感情天生就是卑微的,对于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来说,“无法回应”这四个字甚至本身都是一种带着抱歉意味的亏欠和遗憾。
所以不要仗着别人对你的喜欢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起码应该做到尊
重,而不是把这看作一种自身魅力的体现和炫耀的资本。
所以作为同性的你,自以为被梁景朝千挑万选,在他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已经得到幸福的你,现在对曾经那个喜欢过他的女孩不怀好意地炫耀些什么呢?
那时候梁景朝是你老公吗?你都还是他的甲乙丙丁呢,我喜欢一下又怎么了??
不雌竞会死是不是?!
……
整件事的起因,经过,还有结果都充满了不真实性,少女时代单纯的喜欢却成了现在伤害自己的回旋镖,狠狠扎在身上,鲜血淋漓。
边澄子真的伤心了,十八岁以后陶斯允再也没见她哭成这样过。
边澄子从小到大就没有离开过京浮,当初还是为了梁景朝才来沪西上大学的。
想到这里,陶斯允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了两次……
“梁景朝就不是个好东西!都怪魏陆和那个傻逼二百五……本命年遇到他真是倒了血霉了,呜呜呜……算我以前眼瞎,怎么会喜欢这种人,我又不是小三,她对我挑衅个屁啊!秀到我面前来了!有病吧他俩!”
“好了好了,没事……”陶斯允一边叹气一边心情复杂地安慰着边澄子,用闺蜜曾经挂在嘴边的话开解道:“你就当被狗咬了吧,没必要因为这种人伤心。”
“他配当狗吗?!我要是狗我都嫌弃他!”边澄子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含混不清地骂道:“就是一个自恋的人渣!畜生!那女的还以为全世界女的都喜欢她老公呢!生怕别人和她抢,我呸!我又不是收破烂的,锁死吧他俩!”
劝了半天,陶斯允最后也看出来了,边澄子今晚就是心里不痛快,存心买醉来了。
“你再喝下去等会就要吐了。”陶斯允使劲掰开她的手,把喝空的酒杯抢了过来,倒扣在桌上,拍了拍晕晕乎乎的边澄子,“我去给你拿瓶冰水,醒醒酒,一会儿咱们就走,听话,别再喝了啊!”
***
平安夜这晚,夜店里的女酒保女服务生都穿上了统一的圣诞风超短裙,脸上化着圣诞妆,头戴麋鹿发箍,一个个打扮得可爱又漂亮,夜场里的圣诞氛围特别浓厚。
陶斯允挤了半天才挤到吧台那边,拿了两瓶水以后就往回走,来时的路已经被群魔乱舞嗨翻天的人山人海给堵得水泄不通。
她不想挤,于是就换了个方向,走另一边。
绕了一大圈,在经过卫生间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端着托盘的女酒保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陶斯允被冰得忍不住“嘶”了声,赶紧低头去擦,“没关系——”
对面的声音突然就变了,下一秒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陶斯允?”
陶斯允擦衣服的手顿了顿,有点诧异地抬起了头。
头顶的彩灯踩着密集如雷电般的电音鼓点不断变幻出各种绚丽的颜色,女酒保在灯光暗影里冷笑一声,“还真是你啊。”
看清是严芷如的瞬间,陶斯允人都恍惚了一下。
这一刻简直像是在做梦,夜店里的喧嚣热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离她而去了。
刚才被酒水沾到皮肤上的那一点凉意正一点一点,慢慢地向全身蔓延,渗透。
严芷如脸上化了小鹿妆,看上去十分单纯无害。冰冷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几眼,突然端起了托盘上的玻璃杯朝陶斯允的脸上泼!
酒是冰的。
液体顺着下颌往下流,陶斯允锁骨和衣领都湿了个透。
严芷如目光不明地上下打量着她,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张嘴冷嘲热讽道:“你都来这种地方玩儿了,还穿得这么保守做什么,来夜场里装乖乖女?假不假啊!”
陶斯允手指骨节握到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抬手抹了一把下巴,一声不吭地拎起托盘上的啤酒瓶,拇指堵住瓶口,用力摇晃了几下,举高,从严芷如的头顶上浇花似的往下倒!
第44章
陶斯允目光冰冷地直视着面前的人,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一字一顿地警告她:“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会还手的!”
这句话,陶斯允很久以前就对严芷如说过。
那次的争执具体是因为什么她现在也记不太清了,总之,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多,她们之间发生过太多的冲突,根本就数不胜数。
严芷如被刚从保鲜柜里拿出来的啤酒浇了个透心凉,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散开的头发紧紧贴着皮肤,一脑袋的白色啤酒沫。
这副模样看上去可比陶斯允狼狈多了。
“你是不是找死!”严芷如紧紧咬着后槽牙,把手上的托盘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玻璃杯和酒瓶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趁陶斯允还没反应过来,走上前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往卫生间里拽!
“放开!你要干什么!!”
夜店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角落里的这点动静根本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
严芷如上学时就是小太妹,今天看这个不顺眼带着自己的一帮小姐妹教训这个,明天看那个不顺眼又带人教训那个,成天和一群混混待在一起欺负别人,论打架,陶斯允哪会是她的对手。
拉扯了一会儿,陶斯允的力气消耗了不少,最后严芷如死死地抓着她,另一只手“啪”地拍开了水龙头。
被按进水里的那一刻,陶斯允觉得严芷如极有可能是疯了!
突如其来的窒息带来的恐惧是铺天盖地的,无助、害怕、甚至能感觉到人在濒死前的绝望。
世界静得仿佛一下消了音,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还手是吧?来,来啊!我今天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还手的!”
面盆里的水不停地往外漫,不一会儿,卫生间满地都是水。
陶斯允不断挣扎着,最后极大的求生欲让她在被呛死前使出了浑身力气挣脱了严芷如的钳制。
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她连站都站不太稳,上半身趴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只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严芷如就站在她身后,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看向镜子里的陶斯允,愤恨地说:“要不是你小姨,我爸怎么会瘫痪!我哥又怎么会变成那样!!那个贱女人毁了我们全家!!!”
“你说什么?”提到逝去多年的秦如,陶斯允的内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两只手撑着洗手台,艰难地直起身,转过去,面色虚弱,语气警告似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严芷如存心要刺激她,残忍地笑道:“我说秦、如、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死了活该,死得太好了!”
陶斯允松开紧握的右手,“啪!”的一声使劲扇了严芷如一巴掌,打得她半边脸都微微肿了起来!
“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刚才教训得还不够,没让你学乖是吧,那好,我今天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严芷如说着就把陶斯允狠狠往墙上一推。
她刚准备动手,忽然之间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停了下来,贴在陶斯允耳边轻声说:“我有点好奇,你眼睁睁地目睹了你亲爱的小姨被那辆车‘嘭’地一下——”严芷如做了个夸张的音效,“撞死了。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害怕吗?晚上会不会做噩梦?我就会,我经常梦到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我和你不一样,我觉得特别痛快!真的,每次笑着笑着就笑醒了……”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陶斯允气得浑身发抖,肩膀撞得生疼,但她咬紧了牙关,始终没有吭一声,仿佛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就不会在严芷如面前露怯。
“没有呢。”严芷如很满意她有这样的反应,这和想象中完全一样,只要让陶斯允觉得难受,她心里就舒服得不得了。她揪着陶斯允的衣领,用一种充满回忆,无比怀念的语气说:“我记得,那好像是一辆白色的凯美瑞吧,是不是?车主刚提完车回来,还没有上牌,啧,她可真够倒霉的……”
陶斯允心脏钝痛,深呼吸几下,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再次和她扭打了起来。
眼看就要吃亏,这时紧闭的卫生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两个人看到了里面这一幕,都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夜店这种娱乐性质的场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基本上全是一些比较毁三观的“私人恩怨”,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插手,瞎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