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斯允心里咯噔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简直都无语了,默不作声地往纪遥旁边挪了挪。
谁知李欢作为学霸的求知欲太强,竟然又死乞白赖地凑上来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不会吧……”
他妈第一次同学聚会就穿正装骚翻全场,还意图勾引你的人,关键时刻居然怂得玩上纯爱了?
李欢突然觉得许霁一直以来的人设有点塌房……
看上去一副很行的样子,难道……中看不中用?
陶斯允不知道李欢脑子里这样那样的乱七八糟想法,尴尬地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防备地对她说:“我记得上次明明说过再也不和你坐一起的……”
“哎呦,我就问问,不要这样嘛~”
***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陶斯允一直在想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许霁跟她说话,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某人看来特别敷衍。
到了地下车库,许霁停好了车,倾身去解她的安全带。
距离突然间拉近,陶斯允后背几乎瞬间就绷直了,不自觉地往座椅上贴,“我自己可以……”
许霁抬起眼,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浮出一丝笑意,故意凑近了问:“吃饭的时候一直偷看我,上了车怎么又爱搭不理的,欲擒故纵么?”
“……”
你才欲擒故纵。
陶斯允抿了抿唇,猛然想起那会儿纪遥发给她的照片,于是好奇地问:“纪遥说你有一张照片在京大论坛特别火?”
咔嗒——
锁扣一声轻响,安全带随之解开。
纪遥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许霁这人特别能招蜂引蝶,以前在京大的时候去哪儿都会被女生偷拍,就这张被转发得已经包浆的神图,据说当初在他们学校论坛都杀疯了。”
画质非常糊的侧颜杀。
白衬衫,黑西裤,许霁戴着腕表的左手撑在讲桌上,领带垂下来,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不经意凹造型都给人一种在拍偶像剧的既视感……
许霁贴了贴陶斯允的脸,“临时帮李泽涛代一节课,他混学分申请助教,结果上课前急性阑尾炎,被救护车拉走了。”
“……噢。”
怪不得,难怪他打扮得跟要去相亲一样,原来是这样。
……
许霁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十二
点,正准备要休息,门铃响了。
打开门,就见陶斯允站在门口。
许霁瞥到她手里的大提琴,眼神微变,握着门把手的手悄然攥紧,立马就猜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陶斯允主动开口:“我能进来吗?”
Howcansayno……
没有人能拒绝她,许霁心想。
他挑了挑眉,往屋里退了两步,让她进来。
两套房子是一模一样的户型,可风格却完全不一样,从这一点上就非常直接地反映出了兄妹之间、以及男女之间审美的差异。
陶潜把家里装修成了意式极简风,全屋都是美拉德色系,家具以黑、白、棕三个颜色为主。
客厅很大,没有主灯,室内光线调得暗,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昨天陶斯允从花店里买的黄玫瑰和小雏菊,他刚换过水,鲜亮的黄色在空间里分外跳跃,使得原本单调的背景突然就变得没有那么沉闷了。
陶斯允身上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法式宫廷风睡裙,很繁琐的设计,蕾丝,大方领,泡泡袖,长至小腿。
穿着白棉袜的脚踩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及腰的长发顺着前肩垂下来。
她手上拿着的仿佛不是琴弓,而是童话书里仙女手中的仙女棒……
许霁靠在沙发软垫上,在昏暗的灯光中静静看着对面的人。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假如音符能够化作实物,此时他大概已经被一群亮晶晶、飞来飞去的小精灵团团包围了。
许霁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是“暧昧”作为一种可以传播的介质,在陶斯允拉琴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感受到了。
二十五岁第一天的最后几分钟,许霁收到了自己十八岁时最想要的生日礼物。
虽然迟到了七年,但陶斯允一直都记得,并且在今晚给他补上了。
他的礼物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过期。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许霁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好半天。
低沉厚重的琴音将眼前的画面渲染得朦朦胧胧,在一定程度上给视觉和听觉都造成了一种极端的反差,兼具了浪漫与现实,漂亮得就像是一幅维多利亚时期的古典油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琴音终止。
“那个,我可能有点手生了,你稍微将就一下吧。”陶斯允坐在客厅中央的椅子上,看上去就像是舞台上等待导师点评的参赛学员那样紧张。
许霁默不作声地一下一下敲着沙发扶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过来。”
陶斯允犹豫了一下,放下大提琴,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
许霁拍了下自己的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陶斯允眼神纠结,人也纠结,手死死地揪着裙子,愣是半天都没动。
许霁等不到她主动,只好自己先主动了。
陶斯允被他抱着,两人面对面。
睡裙很长,面料堆在浅棕色沙发上,就像是漂浮在天空的洁白云朵,也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
把该遮住的都遮住了。
这个姿势莫名让她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张美学成分很高的摄影作品——
黑白色调,与人体艺术有关,也像他们现在这样坐。
从拍摄角度来看,男人光.裸的后背由于身形轮廓形似大提琴,加上摄影师有意设计的错位姿势,给视觉造成了相当大的刺激。
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女孩看向镜头,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停在腰侧,恰到好处地做了个拉大提琴的动作。
……
陶斯允原本挺直的背就这么僵住了,忍不住蜷了蜷藏在裙子里的脚趾,这下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两人近距离对视了几秒,许霁忽然抬手去按墙上的开关。
客厅立马陷入了一片黑暗。
陶斯允吓了一跳,声音紧张地说:“你关灯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个近乎窒息的深吻。
视觉被剥夺以后,其他的感官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黑暗中,呼吸声和心跳密密麻麻地交缠在一起。
许霁在接吻的间隙里抽空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关、灯、做、坏、事、”
陶斯允一惊,下意识就推他。
“不行!”
“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第77章
黑色之所以被称作是最好的保护色,是因为可以从视觉上屏蔽掉正在发生的一切。
陶斯允小时候学大提琴经常会被教她的老师夸奖感受力好。
这个抽象色彩的艺术术语在她的童年、乃至少年时代被她狭义地理解为“沉浸式的乐感和音准”。
直到今晚,陶斯允从许霁身上重新感知了这个概念,全方面体会到了什么是“五感六觉”——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知觉,以及尊重感,高贵感,安全感,舒适感,还有……
一部分愉悦感。
当这些全部结合在一起,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会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感受力是对外部环境的刺激产生的反应,眼睛看不到,别的感官就会更强烈。
……
许久后,沙发上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你扣不上就算了,能先把手拿出来吗?”
许霁没有停,继续手上一点儿也不娴熟的动作,哑声说:“松一点还是紧一点?”
“……”
摸黑搞了好半天,都没有扣上,陶斯允被他弄得有点喘,不知道许霁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松……”
终于,内衣的金属排扣好不容易勾上一个,她下意识往背后一摸,发现错位了……
刚要自己上手调整,许霁突然问:“陶斯允,你会觉得我是在侵.犯你吗?”
他的声音很低,在一片漆黑中莫名有些吓人,陶斯允也真的被吓到了,心猛的一下就提了起来,动作顿住,好久都没回神。
这个时候他明明可以说“亲近”,为什么会用“侵.犯”这个严重到十恶不赦的词?
陶斯允张了张嘴,被吓得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字放在不同的语境里有不同的意思,轻则上升道德问题,严重的话……甚至可以量刑。
尤其在某些时候,还会侧面表现出侮辱女性的意思。
但无论是哪一种,此刻都不应该从许霁的嘴里说出来。
何况,对象还是自己。
凭他们现在的关系,他在用词上完全可以更含蓄、更轻松一些,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