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皇帝承诺的嘉赏示意,这次出征俨然是要以谢云朔为主,因此谢家这一场顺风宴,在大将军和老夫人的示意下办得盛大。
届时,与谢云朔有关系的人都会到场,从近亲远亲、到同僚好友。
姜姒身为他的夫人,也要多请些人,应承这关乎重大的宴请。
是以,她登门送礼道歉,再顺势递上一封请帖。
因那一日由头找得好,说是谢云朔遭蛇咬了,倒是没人多问,无人在意他。
小夫妻二人备的厚礼让人眉开眼笑,几人与姜姒本身就是交心的好友,这点小事不至于跟姜姒置气,又有白拿的好东西,连不喜谢云朔的萧蔷月都心情大好。
还大发善心地过问了他一句。
顺风宴相当于谢家自己的送别宴,这样盛大的事,姜姒作为府上少夫人,需招待当日到场的姜家人、姜家的亲戚、姜姒的友人,也需提前筹备张罗。
因此,外出后回来的这几日,姜姒和谢云朔二人各自为了此事准备忙碌。
姜姒嫁入谢家后,头一次经历这样大的宴饮,跟着婆母夏容漪半看半学,安排奴仆、操持家事,白日几乎没什么空闲。
谢云朔琐事缠身,也时常不在府中,只在夜里回了屋子,夫妻二人才能有短暂独处的时间。
便是干柴烈火、水珠烹油。
马车上不可言说的事发生过后,好像是种下了什么祸根,那不上不下的感觉,挂得人心是无底洞。
关起门来在屋子里,让人唯一惦记的,便是想方设法把心里的洞给补满填满。
谢云朔当初搬去书房的东西,都渐渐不知不觉地搬了回来。
甚至还是在姜姒不在时做的这些事。
她早上去请安离去前,卧房箱笼和衣架上挂的还是姜姒自己的衣裳,晚上回来一看,内室衣架上赫然挂上了谢云朔第二日出门要穿的官服。
那衣裳由木架撑开,丫鬟们已用碳炉熨过了,笔挺顺直,气派端正。
五官的彪纹样威猛气势,有雷霆之派。
一身官服挂在那里,领口高高,已经超越了姜姒的头顶。
挂着的衣裳扁平一片,要比人穿在身上更显修长,看着这挂得高高的官服,姜姒感觉如果穿在她身上,恐怕要拖地了。
因此,她不由自主想象,这衣袍,谢云朔穿在身上是何等模样气势。
她默默想着,缓慢走到近前,去摸上面的绣样。
手碰到官服的素衣缎子,触感硬挺敦实,不自觉的,姜姒回想起马车上谢云朔的拥抱。
他灼人的体温,宽大的骨架,搁在人身上时,会有像石头一样的异物感。
修长指骨张开,掐在她腰上,不握而紧。
一经回想,她便浑身有种别样的触动,总觉得无论做什么样的姿势,或站或侧,身子都不利落。
还不知谢云朔今日什么时候回来。
姜姒为了转移注意力,把婆母给她的宴客名单翻来覆去看了五回,边看边背。
直至届时要来将军府的宾客,她都记了七八成了,到了亥时中,谢云朔还没回来。
这是近几日他归来得最晚的一次。
因为顺风宴的事,两人都忙得突然,前一阵子的朝夕相处忽然间换成一日见不了几面,起初姜姒还没什么感觉。
这两日回过味来,又觉得有些不习惯。
谢云朔有些闹人,两人之间不相敬,也不如宾。
哪怕处得熟了,时不时也会斗几句嘴。
吵闹时,嫌他惹是生非,不让她清净。
但是没见着人了,又忍不住惦念。
怀念有他在时丰富多彩的心情。
昨日他从宫里回来已半夜了,没吵醒她,早上又去得早。
相当于一日多未见,姜姒身边清净了不少。
想着这些,姜姒渐渐地睡着了,不知何处有些空荡荡的。
这张大果紫檀的拔步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她仍睡在里面,留了外侧给谢云朔。
还留了灯,开了窗。
夜深露重,冷中透着寂寥。
不知熟睡多久,约莫到了二更天,一道颀长的温热身躯贴了过来。
那人手臂张开,将姜姒连人带褥子一起轻轻抱到自己怀里。
此时姜姒尚残余梦中,意识不清醒,没能精准地意识到有人在抱她。
起先,是梦中忽然出现了谢云朔,似乎隔着褥子一点一点将她收拢入怀,她以为这是梦。
直到面颊处有了温柔的着落,两瓣柔软的触碰带来奇异的感觉。
又有像蟒蛇一样敏锐坚定的胳膊钻进来,找准了位置,不客气地侵占,游走缓慢,但势头坚定,徐徐图之。
姜姒醒悟,脑海中明暗交换,从迷茫重归清醒。
意向变成了真实,果真是他回来了。
姜姒嗔道:“回来就回来了,做什么弄醒我?”
她睡得好好的,他这样做,不安好心。
她因为刚醒,哪怕是斥他的声音也有几分温软。
姜姒一开口,谢云朔的动作更激烈,沿着颈线向下,害得姜姒痒得浑身乱七八糟。
她抱着的被褥被扯开,谢云朔直立起身。
看他这架势,姜姒就知道有事要发生,她睁开眼,仰躺着正躺,视线上抬看去。
谢云朔除去外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没滋没味,满心是你。哪怕二更天了,也允我饱餐一顿,如何?”
他如此不要脸面,混不吝的,一边说一边扒衣裳,上下都除光。
太突然了,姜姒屏息,受了不小的冲击。
谢云朔的大胆热情驱散了深夜寒凉,姜姒看一眼也觉得热。
实在没想到,他夜里回来,不是只为一亲芳泽以慰相思之苦,而是刻意诱哄,弄醒她,欲行不轨之事。
姜姒留意之时,他已倾身下来了,灼热身躯结实有力,皮肉透着丝丝皂胰的清香味。
看来是去别处沐浴洗净了才过来找她。
谢云朔的手臂从她身侧抄起,姜姒的手臂顺势就搭在了他手臂上,长臂温热紧致,有力。
按照姜姒的脾气,她应该不允他深夜折腾。
可是与方才睡前一个人孤寂相比,此时主动靠近的身躯热烈诚挚,让人心情的确愉悦。
姜姒没发觉,自己连嗔怒都是带着笑的。
人还未彻底清醒,半梦半醒之间,面容安详,不再是空无一物的冷淡。
谢云朔说得似乎不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虽然没觉得有那么长久,却
也有几分惦记。
惦记时内心的空空荡荡,在此时被他的体温和亲昵填满。
谢云朔不藏不掩,坦诚相待,要做什么,意图明显如直言不讳。
姜姒心思扭转,但因为她没言语,谢云朔不知道,还以为她会嫌他多事,不喜他扰她清净,破坏她熟睡。
怕她不高兴,他尽职尽责,尽善尽美,处处周到,把人一身上下都伺候得服服帖帖。
嘴手一刻不停,带着力度而不强硬,处处妥帖又没作乱。
谢云朔心想着,她被扰了睡觉,心情不畅快,他要紧着她些。
姜姒迷迷糊糊的,全身是什么感觉难以形容,只随着谢云朔动作闭眼,感受自己如一叶扁舟,在海面浮沉。
她什么都不去做,躺在床铺,手下有支撑,腰下有垫靠。
又被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折腾。
用折腾这一词倒不合适。
谢云朔今夜惹是生非比之前几日要更耐心,更稳重。
他像是按揉按摩一般,双手用着巧劲,给姜姒揉肩揉腿,搓揉按压各处。
手腕用着巧劲。
姜姒一时舒服,一时面红耳赤,浑身发抖。
等到她实在受不住了,抬手去阻止他,谢云朔才停下。
他又抱紧她,收在怀里哄。
“淹水了,泄洪宜疏不宜堵。”
姜姒抿唇,骂他一句:“登途浪子。”
话音未落,就被他人压了过来,强势攻占。
这深更半夜,万籁俱寂时,帐中被翻红浪,炽热浓情。
姜姒心跳得厉害,无数次提醒谢云朔慢一些,再慢一些。
饶是没一人看见,在自己院子里,在自己的屋子里,在最正常的床铺之内,但由于谢云朔所作所为,仍然让人难为情。
难为情,情更浓。
紧紧咬着,不分不离,没有一丝间隙。
谢云朔喘着气:“慢不了。”
他倒是愿意听她的话尝试慢一些,可是胸中悸动,又让他做不到。
他就想快些,热烈一些,才能宣泄心中那被压抑许久,无处释放的,说不出口的情愫。
唯有化为实质才能表达。
他一介武夫,虽学了文念过书,有些文采,但是却没法做出诗句来表达渐渐萌生的情意。
只能依靠身体力行,向姜姒表达他待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