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动,但是谢云朔扶着她的腿,把它盘成了一条蛇,缠着他自己不放。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致他的命。
他不以此为惧怕,反而耽于其中,眉头紧锁,叹息声不止。
谢云朔沉溺其中,久久没停下来,一句话没说,姜姒却能从他的反应中读懂。
不够,还远远不够。
为何她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她也有此感想。
刚才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尽头,到了天涯海角,无需再有任何波澜打搅。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似乎有一个无底洞,逐渐扩大,难以填满。
制造了念想,触动了渴望,吸走人的理智,让人不清醒,难清明,难逃离。
唯有直觉指引着,让人心之向往这天下唯一的解药。
她都如此,谢云朔更是难以脱身。
望梅止渴口更渴。
隔靴搔痒心更痒。
感受到一直被动如沉睡的“蛇”主动绞紧,谢云朔精神一振。
因为怕会错意,他开口问她:“怎么?”
他捧着她的脸问,专心致志,不想错过姜姒神态语言一分一毫的细节,不想会错意。
姜姒不语,她还说不出来话,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只是抬了抬腰身。
以作暗示。
谢云朔眼中焕发别样光彩,瞳光颤抖,不敢置信。
他原以为带她来此处,姜姒会挣扎,会骂他,为了不惹她生气,所以他一直有所收敛。
因为知道姜姒若生气会伤身伤心,他之前暗暗决定过,往后不再气她。
既决定了,就身体力行地做到。
不料,姜姒不仅没动气,还允许他与她耳鬓厮磨,浅尝辄止。
谢云朔一颗心泛滥成灾。
他附在她耳边,等心跳了半晌,才得以成功发出声音问出那句话。
等待她回应时,谢云朔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只有胸腔那狂烈的躁动。
当姜姒点头时,谢云朔感觉,似乎不论怎么都值了。
他甚至是感动的。
不等他高兴,姜姒一盆冷水泼过来。
“轻一些,不要闹出动静。”
谢云朔将她的手攥在手心,虽然只答了一个“嗯”字,但是一切信念皆袒露于相握的手中。
这样的姿势是不行的,因为姜姒软烂成泥,谢云朔慢慢将她抱起来,正对他坐着。
姜姒低头,谢云朔便也仰头,以额头相抵。
她柔美纤长的颈部放大在他眼前,是世间最美的一抹曲线。
谢云朔又忍不住扬起下巴,以嘴唇触碰。
这是他无意识能想到的,最诚挚的表达。
姜姒感受不到,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了。
本不该如此,可两人都忍不住,一致沦陷,私下越矩。
因为必须隐蔽,低调行为,二人都不敢大动作,尽量减缓速度,收住力道,隐忍声音。
如此一来,其实也是折磨,无法消磨人之前积蓄的冲动。
姜姒逐渐坐不住了,靠在谢云朔肩上,只由他端着。
似乎马车在缓慢地颠簸起来,车夫行路极慢,积蓄着急躁冲动之下,逐渐释放出来的,是隐忍过后的慢条斯理。
这是相当难的事,谢云朔几经沉叹,才止住冲动。
可随后的缓慢之中,仍时不时失控地泄露几分浅短的急切,或是停下来暂且休息。
行至半路,两人又都有些后悔,长吁短叹,悔不当初。
正如同深陷泥沼,一步错,步步错。
可既已入局,难以抽身。
谢云朔一直压着力道,越忍,越难。
听到姜姒叹了两口气,嘘声幽怨不满,他大肆试了几番。
可是,以他的体格一旦用力,马车立即不稳,轻晃起来。
姜姒立马压住他,谢云朔也立即不敢动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
浅尝辄止了一番,念着出来太久,最终还是不得不断在双双都不得饱食的时候。
整理衣衫、发髻。
幸好姜姒出来带了行头,她在车里平息了半晌,等到心态平复了才唤丫鬟替她收整发髻,重新佩好钗环。
也好在她今日只是略施薄妆,倒是不担心面容受损。
看镜中的自己倒是恢复常态了,然而发生过的事是真实存在的,无论她怎样佯装正常,也忘却不了那些事。
时不时浮现,害得她心思虚幻,难以保持平静。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自己知道,旁人不知。
像是隔着一层只半边的轻纱,自己能透过沙幔看到所有,便觉得旁人也能看得见。
因此,即使她收拾打扮好,重返走几步,仍然越来越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跟自己的丫鬟还好,换作旁人在场,便会忍不住心思紧张,羞愧。
饶是谢云朔是个唯我独尊,脸皮厚的,发生方才的事,他也换了副模样。
能够感同身受姜姒的心态。
见她踌躇,他立即走上前去拉住了姜姒。
姜姒回头,面上还残余几分犹豫。
谢云朔来拉她,不知道他又要做何事,怕他又要犯浑。
哪知,他屏息了一瞬,直言:“情况不对,不若我们不回去了。派人去捎口信,先回府去。改日我亲自带着重礼登门道歉。”
他看姜姒心神不宁,他自己也不想在发生方才的事之后还去人前,总觉得心中不安。
不如寻个由头回府去。
虽然这么做不好,往后重礼道歉请求谅解,诚意足够,也可做补偿了。
姜姒犹豫。
谢云朔的提议她觉得不错,可是仍有顾虑,一则顾虑自己缺席对不住好友。
二则,也不知行什么由头。
但是与硬着头皮继续在外比较,她更宁愿做先离场的亏心事。
因为就她们现在这般状态和心态,回去寺庙多有不敬。
恐怕到了她那些好友面前,姜姒也魂不守舍。
被人发现总归不好,倒不如决策果断,不敬之处往后诚心赔礼道歉。
听了谢云朔的话后,再一细想,姜姒心中忐忑被抚平,总算平缓了一些。
谢云朔说得不错,事从轻重缓急,两厢比较,的确是干脆说明缘由先回府更好。
可是,用什么理由呢?她发问。
谢云朔并不犹豫:“这还不简单?就说我遭蛇咬了,回府医治。”
姜姒意外,他竟愿意以身入局?
虽是假话,可是总不能坦诚交代发生了什么事实,也只能寻个假由头。
待后面见了友人的面,她再亲自解释,也只能如此了。
“你这个理由倒不错,就这么着吧。”
二人一步错,步步错,只能派心腹先去同友人们解释,把三妹妹接回来,暂且先回府。
再度登上马车,因中间转移了心事,与之前已断开了,姜姒心神安定了。
她时不时看谢云朔,意外于他竟毫不犹豫就想到了由头。
她问:“你不担心这样说会丢了你的面子?”
她没看错,谢云朔的确是个好面子的,不过事有比较,有轻重,自有不同定夺。
“不说我被蛇咬了,难不成还说你被蛇咬了,害别人担心,也丢你的面子。”
他最好面子,可是也豁得出去,知道该怎么选。
姜姒点点头,心态轻缓了不少。
今日出门,她对谢云朔
有了不少改观。
想不出,他竟还是个粗中有细的。
二人心中有愧,匆匆回了府。
第一时间,谢云朔叫言清开了库房门,给今日出门的人每人挑了价值百金的重礼。
半途离席,实在不该,哪怕今日出门的都是姜姒的朋友。
事情因他而起,自然需得担当。
他挑好了礼,送到姜姒面前过目。
哪怕姜姒是苛刻周到之人,看了这些东西也挑不出错,她也从自己的库房里挑了四件礼,并在一起,改日一一送上各府去赔礼道歉。
第52章
谢云朔与姜姒一起去各府登门道歉时,恰还有一件大事。
将军府为祈福攒福气、讨彩头,要为即将出征的谢家儿郎践行,办一场顺风宴。
顺风宴在皇帝的送行宴之前,谢家单独宴请亲朋好友,广邀宾客,为大将军谢珺等人积福,也会见客人亲缘。
武将当视死如归,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这顺风宴便是亲朋好友会见诸位将军将士的最后一面。
谢家一门出了无数武将,有人值守远州,有人皇城为军,有人边关御敌。
这一次,谢家长房三代人一同出征,是多年不曾有过的盛况大事。
上阵父子兵,花甲之年的祖父谢珺坐镇大营,真正上战场的,只有谢行修将军和谢云朔父子俩。
此前,谢云朔跟随父亲、祖父在边疆,都不算带兵打仗,只是沙场历练。
这一次意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