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瞧着,云知鹤与云千里模样极其相似。
她当年虽说忧国忧民,为护帝党,拥护先帝,抵抗轩辕氏的侵入,却并不如其他激进的臣子一般对他以男子身从政掌权抨击批评,只上书恳请逐渐式微的先帝积极从政,上奏良政。
因着此人卓绝的才能与非同一般的名望,他才多看几眼。
……却未曾有多少交集。
“我与云大人,未曾……”他嘴唇发白,“你莫要误会……我没有将你当替身。”
“……你为何这般以为?”
云知鹤怔然一瞬,抿了抿唇,“画像女子,以及……”她垂眸一瞬,“当时陛下喝醉,在我怀中,一遍遍叫着——”
“——月亮。”
“又哭泣抱着画像,未曾看臣一眼。”
她指尖几分颤抖。
“我母亲,字月。”
她抬眸看轩辕应,“……陛下,你将臣当月,可是欢喜,我母亲?”
轩辕应猛地抱住云知鹤,修长宽大的手掌盖住她的后脑勺,低吼出声,牙尖露出来。
“不是!”
一瞬间紧紧的拥抱将云知鹤的呼吸扼住。
他的嗓音素来是冷淡带着些许倨傲的冷然,轻缓又带着漫不经心的高傲。
如今像是慌忙的后怕,几乎是嘶哑出声来。
“我与云大人未曾有过瓜葛,画像为你,月亮为你……”他垂下眸子,嗓音一下子带上了柔软的哽咽。
“我的心意,你怎会……如此不明白。”
尾音颤抖着哭泣。
像是把最难解又令人作呕的恶心感情剖出来,轩辕应一字字说着。
“我早便对你……不一般。”
他的手握住云知鹤清凉又柔软的指尖,闭了闭眸子。
他曾经教授云知鹤作画,他坐在少女身后,修长的手握着她的手,又执笔顺着力道描摹。
那时候鼻尖是冷香,他不喜焚香绕雾,便只有宫人特意采花制香,他记得那日……是莲香。
轩辕应的胸膛微微贴住她,灼热的体温隔着繁华的衣衫又相传,大抵是那时,他唇角微微下抿,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浓黑的发丝又顺着,垂到云知鹤脸上。
洁白与墨黑相缠,恍惚垂眸。
……惹得他心颤。
然后,他心动了。
无法压抑的情绪充斥了心尖的柔软,一遍遍告诉他,“欢喜。”
云知鹤顿了顿,听他低哑着嗓音诉说着不可言说的心思。
轩辕应垂眸看她,睫毛微颤。
“……不是替身。”
“不是……”
轻轻啜泣。
云知鹤伸手,轻轻的摸上了他的脊背,指尖摩挲着凸出的脊柱。
不知他是如何如此消瘦,脆弱非常。
她伸手轻轻拉起他的后颈衣领,然后抬头,猛地吻住他的唇,唇齿厮磨,在他怔然发红的眼神下吻得凶戾。
“唔……!”
轩辕应被她吻着,一向只安静亲吻的云知鹤似乎是变了个人,疯狂的侵略带着无法压抑的发泄。
她含着他的嘴唇,闭上眸子,轩辕应轻轻的呜咽着控制着呼吸,喉头发出一声哑然的闷哼,却乖巧的任由她吻着。
然后舌尖一丝血丝的腥甜。
轩辕应瞪大眸子。‘
等了许久,云知鹤才慢慢松开嘴唇。
轩辕应的淡色薄唇被吻咬得通红,发着润红的光亮,带着斑驳的微微血迹。
“哈啊……哈啊……呼……”
他喘息着,眸子被吻得发红微颤,带着薄薄的水雾。
“锦……”
云知鹤的眼眶有些红,连带着呼吸都急促,“我也是。”
她哑着嗓音,小云娘子难得如此失态。
“我也是……”
她扑上去,抱住轩辕应的腰,头埋在他肩膀上。
“我也是……欢喜。”
这次轮到她哽咽了。
强撑着对“替身”一事毫不在意,忍着胸口的闷痛,又好好的扮演恋人这一角色。
怎么能不在意。
轩辕应一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锦娘欢喜他,她同样对他……有情意?
他抿唇,却又低头将唇送上去。
唇齿厮磨之间,是还未能咽下去的情意。
李公公本是去为陛下端调养身子滋补的药,毕竟之前的伤寒还未全好,刚到了御书房,便看见二皇子蹲在大殿门口往里瞄。
李公公的眼睛眯了眯,皮肉不笑的看着二皇子。
“参见二皇子殿下。”
秦执吓了一跳,肩膀抖了抖又转过头看他,瞥过眸子,不怎么待见却又应了一声让他起身。
李公公顿了顿,开口,“殿下,有礼仪的郎君可不会蹲在地上,作为皇子,代表天家颜面,殿下还是谨慎些的好。”
秦执一愣。
他瞪了李公公一眼,却又咽下气,轻声嗯了一声。
本是礼仪学得精妙,可云知鹤迟迟不出来,这才百无聊赖之下蹲下,失了体面。
念着他是父皇身边的大公公,也须得父皇赐婚,不然以二皇子之前未曾收敛的脾气,直接一鞭子便抽上去了。
这般忍气吞声学会收敛的模样倒是让李公公高看几分。
可他也知道二皇子是来蹲云知鹤的,轻笑一声,“不知二皇子有何贵干,可是要通报陛下?”
秦执顿了顿,“……不必。”
他本是蹲守云知鹤的,也不必惊动了轩辕应。
其实,他对轩辕应也算不得欢喜。
秦执的眸光暗了暗,抿唇不语。
李公公知道他这是不走了,心一横,直接开口说,“殿下,云娘子这些日子繁忙,您是等不到了。”
秦执猛地顿住,耳尖发红。
“我……”
.他的心思一下子被道破,就差指名道姓他的欢喜了。
秦执抬眸瞪了李公公一眼,眸子却湿漉漉的,抿了抿唇,“那她,何时出来?”
“本皇子近些日子男德修习的差不多了,教习公公也夸本皇子做得好,父皇何时考虑……”
秦执嗓音哑了一瞬。
“何时考虑本皇子和云娘子的婚事……”
李公公倒是没想到激他离开的话,被二皇子理解成了调侃,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开口。
“这……老奴也不知,还需看云娘子的心意。”
“她……她……”秦执顿了顿,嗓音低下来,几乎听不清,“木头而已……”
李公公只得陪笑,心中却不自在。
走入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刚停下,便听见一阵慌忙的细碎声音,许久才停下传出来一阵男子低哑磁性的“进来”,这让李公公不由得一僵硬。
……可是打扰到二人的好事了?
门被他打开,他悄悄抬头看一眼便看到云娘子站在陛下身边,微微低着头,平日里白皙的面容红晕,眸光躲闪。
而陛下,虽说正襟危坐,可那衣衫也是凌乱,面色潮红,眸中雾气蒙蒙,低低喘着气,脖颈上……还有……红痕?
李公公猛地低下头去。
慌忙请罪,“陛,陛下……”
轩辕应顿了顿,开口,“无碍,放下药便走罢。”
李公公递上药,急匆匆的闭门离开,还神色怪异的瞧了一眼依旧蹲守着的二皇子。
只叹着痴心人娇嗔痴傻。
二皇子以为李公公又要挑他的毛病,连忙起身神色警惕的看着他。
屋内倒是气氛还残留着旖旎。
云知鹤轻轻为他送上一勺药到唇边,他的唇被吻得红肿,嗓音也哑着,几乎能当爹的男人嗓音低低喃喃,却又抬眸道了一句。
“……苦。”
难得的媚意。
可此前无论多苦的药,他都是不道一句,直直咽下去。
云知鹤垂眸,被他这一声喊得有些心颤,却还是哄着,“……乖。”
也是奇怪,他被年少的少女如此哄着,心口一阵酥麻,只乖巧吞下了药汁。
可能是心口过于奇妙,倒是没觉出苦来。
她微微凑上去,侧过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数数他们今日吻了几次?
绵绵的情意化作了不绝的爱意,只渴望着接触的欢快。
这才是恋人的模样。
恋人是占有,而不是克制,到此轩辕应才体会到真正被爱的滋味。
像是在梦里。
他枕在云知鹤的腿上,闭上眸子,又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指尖摩挲着,嗓音低哑。
“……我从未如此过。”
“我是家中长子,母亲对我素来严苛。”
轩辕应顿了顿。
“她并不欢喜我,她嫌弃我是个男子。”
轩辕应睁开眸子看向云知鹤,对她轻笑。
“父亲……是大家的公子,克制守礼,唯唯诺诺,告诫我,要守男德好好伺候妻主。”
“可我一直在想,我为何不是女子……我为何不可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