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面上视他为洪水猛兽,让慕容柏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面无表情随意敷衍的绑。
“你薰了什么香?”慕容柏一向最讨厌熏香,觉得香料刺鼻发腻,可这女人身上的香让他不觉厌恶,甚至可以说让他想更进一步,深嗅其香。
箬箬偷偷瞄了他一眼,才缓缓摇头,“不曾熏香。”
慕容柏愣了一下,不曾熏香?
正巧这时他的手不小心碰了她的肌肤之下,箬箬还没什么反应,慕容柏就跟被烫到了似的慌忙丢开了绳子。
一旁私兵觉得慕容公子还没绑完一个人就烦了,内心感慨果然慕容公子还是从前那个纨绔子弟。这样想着,就想上手去继续绑人,绝不能让出现一条漏网之鱼。
“住手,你去别处检查吧,她手无缚鸡之力,就这样让她跟在后面吧。”慕容柏皱着眉及时阻止。
然后才转过头一本正经问箬箬:“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箬箬……我叫箬箬。”
慕容柏继续问,“偶?那姓什么?难不成连姓氏都没有?”他越发觉得这小丫头可怜了。
可当他看到小丫头连说句话都要再三看向白景时不由得生出一阵烦躁,白景有什么好的?都那么老了,还有个善妒的夫人,连一身好衣服都不能给她!而且身上一股子戾气,让谁说谁不觉得比他可怕多了,可偏偏这女人见了他便怕的不行,反而那样信任白景。
箬箬犹豫着没有说话。
白景看她这样心里才松了口气,故作不在意的离箬箬远一些。
他知道只要箬箬不主动说,只要她别太惹眼,一般人是查不出来她的身份的,毕竟……她在这个家里可以说实在是苦的可怜。
白景怎能不知道她在这府里是怎么过的,可每一次自己见她,她都怕的不行,自己也只能多多敲打夫人和府里下人。
他一生征战沙场,对得起天地良心,唯独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亏欠良多,明知道她从出生就不受夫人喜欢,但还是将她留在了家里。
当时只觉得便是再不受宠爱,也是夫人亲生的孩子,夫人待大女儿一片慈母心肠,怎么可能会对小女儿有多狠心,事实却证明他错了,且大错特错……
“你瞧白将军做什么?难不成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只有白将军才知道?”而且每次说话声音都那么小,还只说那么短短一句,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被问了也不回答。
慕容柏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脾气居然这么好,遇到这么个人还能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
只是他都这样说了,这女人还不回答他,只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又低下头去。
“怎么,你还是个小哑巴?”他不开心极了,明明她想吃饭,自己允了,她觉得被绑起来疼,自己也没继续绑她,可她还这样对他爱搭不理!
“她在白家,自然是姓白的。”白景帮小女儿解围,府里有很多下人也都会随主家姓,姓白也没什么。他没说箬箬到底是什么身份,反正随便他们怎么想,只要换了地方,别被特殊针对就行。
箬箬没享受到将军府里小姐应该享受的待遇,自然也不该遭受大家小姐可能会遭受的侮辱针对。
他自然也看出来了慕容柏对箬箬的特别关注,要叫他说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他是男人,他自然知道男人对女人也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若是真看中了,或许也能对箬箬好上一段时间。
可这段时间有多长,他能为箬箬做到什么地步,这都是白景不敢确定也不敢赌的。
若是自己熟悉的子侄,他或许还会实话实说,将箬箬的身份和盘托出,以最后的脸面求得小女儿的一份庇护,甚至让小女儿揭开面纱,以貌引人也不是不行,可他对慕容柏了解甚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从前常常喜欢溜鸡斗狗,留恋烟花之地,名声似乎也就一般。如此白景怎么敢赌?
更何况四皇子造反失败,白家牵连颇深,不是谁都有能护得住箬箬的能力的,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再将箬箬送到风口浪尖才是倒霉。
慕容柏不知白景所想,还以为他是在跟自己示威,念着白大将军从前的功绩,他才忍住自己的脾气,又朝箬箬念了一句“小哑巴”,才转头去其他地方监督着搜查去了。
箬箬一直没有搭理他,说怕,其实内心是不怕的,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她的家都被抄了,虽说她从前在这家里过得并不算多好,可到底也是她从小到大的家。更别提唯一对她还不错的父亲也即将被下入大牢,在不久后被斩首示众。
偏这带头抄家的人还在她面前嘟嘟囔囔问个没完,放在谁身上谁也高兴不起来。
等抄家抄到一半,慕容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故作随意走到箬箬面前问她,“你屋子在哪?”
他对自己看中的女人一向大方,想到音色不如她十之一二的翩然姑娘都是他花了大价钱赎身,又花了大价钱安置的,慕容柏觉得他对箬箬的容忍度还能行再高一些。
没人喜欢自己的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他问过以后也能网开一面。反正只是一个在将军府里混得很一般的女人而已,就算是搜了也搜不出来什么东西。
“南院第二个门正屋。”
慕容柏:“……”
“南院第二个门正屋?”慕容柏不敢置信。
这屋子刚才有人搜过了,他只当是一个普通丫鬟的住处,还想着丫鬟也能住一个小院子的正屋属实有些没规矩了,结果就被告知是箬箬的住处。
慕容柏这下更是觉得她在将军府受苦了。这声音去给他唱小曲儿读书,日子可比在这将军府里要好的多!
等将府里搜了个底朝天,所有人这都被带到院子里来,慕容柏才下令让一部分人压着一行人送入牢房。
至于他,则负责把年轻女眷送到她们该去的地方。
“慕容公子,您难道不亲自押送这些犯人吗?”同慕容柏一起来,奉旨协助慕容柏抄家的人问他。
要知道被送入牢房的这些人才是真正重要的。
慕容柏犹疑一瞬,摆了摆手,“剩下的事有你们就足够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说着,他便带着年轻女眷朝教坊司方向过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教坊司留下的,等教坊司选完了人,剩下的才是最可怜的。
第36章 在大陵,入了教坊司还算是好的,至少只要熬过了前两年,之后如果得了哪个官宦贵族的青眼,都是可以被允许赎走的。
即便没有被赎走,也一般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不至于再像一开始那样难熬。
普通妓院或者被送入军中就不一样了。
在大陵被送入普通青楼的罪臣女眷必须熬过十年才有被赎身的权利,更别提伺候的人鱼龙混杂,即便被谁看中了,在前十年也没办法被赎身甚至照料。而男人好色,熬过了十年之后,哪还能有几个真心人呢?
被送入军中就更不用说了,能够有幸活下来的都微不足道。
慕容柏进来时,教坊司司主早早的就在门前等着了,现在正值混乱时期,像他这样的小喽啰自然是哪边儿都不好得罪的,毕竟眼看着皇上就要不行了,到底是哪位皇子能上位暂时还真说不好。
其中六皇子可能性是很大的,那连带着六皇子母家表弟的慕容柏他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按照惯例,这些女眷都是要被一一检查选拔的,相貌姣好,身形出众,又或者有极其出众的一技之长且其他方面不拖后腿方可被留在教坊司。
“南公公,那边蒙面的那丫头之前帮过我,你看……”慕容柏将南公公拉到一旁,相当上道的从身上掏出了一沓银票。
他不是不能以权压人,只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若是真在这里强势,回头等他离开,这些人的腌臜手段指不定就会用到他打招呼护着的人身上。他是为了护人才打的招呼,自然不能让其效果截然相反。
教坊司司主是个太监,姓南,旁人都唤他南公公。他天生一副好相貌,比普通女子还要美艳动人。从表面上看,他平日里最是温顺有礼,很多不了解他的人都因他是个太监而可惜。
可事实上,他的为人别人或许不知道,慕容柏却是知道的。毕竟教坊司也是他常爱来的地方,同这位南公公打交道多了,自然就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
这人品级虽然不高,狠厉却是实打实的,对着他们表面上鞠躬哈腰,实际上一转身还不知道在心里骂他们什么呢!
上能鞠躬尽瘁点头哈腰,向下嚣张跋扈心狠手辣,说的就是这位南公公。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慕容柏并不心疼这些银钱。
南公公打眼瞧了瞧他手里银票的厚度,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觉得银子重要接过来了。至于得罪人,害,这又不是他要的,而是慕容柏主动给的,自己不收才不好呢!
“呦,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帮过您,那自然是人美心善的,只是不知您的意思是?让她直接去云息阁后面待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