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错误若是放在白芸梦身边奶娘丫鬟身上自然不可能是这个结局的,说到底不过是全看白夫人想怎么办罢了。
白家这次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与其说是因为虎符被四皇子拿到惹上的祸事,倒不如说皇家恐怕早就看白家不顺眼了。
功高震主,有时候战功赫赫,声名远扬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虽然父亲只有白芸梦和她两个女儿,但盖不住白家本身就是个豪门大家,光是旁支都数不胜数,历年来积累的财富家产也不容小觑。
父亲白景是个忠心的,白家也一向能出聪明人,可不妨碍有人借着战功嚣张跋扈,任何人也无法保证之后每一代的白家当家人都会是个没什么野心的。
箬箬如果是皇家人,扪心自问,她也是会趁机解决了白家的。
末大必折,尾大不掉,白家的功劳是真实存在的,是血水与汗水铸就的,但对现在的大陵,现在的君王来说,白家存在的弊端已经大于了白家存在的益处。
可箬箬不是皇家人,而是白景的女儿。
那她自然是不希望父亲就这样死的。即便他们从前相处的时光并不算多,但白景的一片爱女之心是让人清清楚楚可以感觉到的。
齐瑞奕也笑着注视着箬箬,见她摘下面纱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毕竟谁吃饭不摘面纱啊?更何况出门在外戴着面纱,但在房间内,则没什么必要,这很正常。
只是他却不知,直到现在,真正见过箬箬面纱下容颜的也屈指可数。
但即便这样,很快他也呆呆地看着箬箬的面容怔住了。
怎么会有人生的这副模样?蛾眉敛黛,面若桃花,明明戴着面纱时还没那么明显,摘下面纱后却让人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眉目之间的那一抹哀愁,却又偏偏素齿红唇,增添了无限风情诱惑,美的不可方物,让人移不开眼,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齐瑞奕呆愣的好半晌才忍不住想到也难怪慕容柏和祁洵景一个两个的都来为了箬箬求他了,她生得这幅容貌,谁见了能忍得住?
便是他,怕是也忍不住动心的。
这时的他已然开始庆幸自己今天来了教坊司。
“箬箬在教坊司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齐瑞奕忽然出声,打定主要,只要她说有,他便带她离开。
却不料箬箬只摇了摇头,只道:“没什么不适应的。”
只是在说这话时,眉目间的忧愁怎么也消散不掉。
齐瑞奕看的心疼,也不由自主对此上了心。
饭菜上的很快,两人趁着吃饭的功夫,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聊了不少,箬箬也趁机不动声色地流露出了对家人的几分担忧。
齐瑞奕没有询问她的出身,箬箬也没有主动提及,有些事有些时候求着别人得来的效果远不及丢个鱼饵让别人主动去帮忙来的显著。
更何况纵使齐瑞奕不能如她希望的一般主动去为她解决,她也可以在之后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再提起。若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真正认识就刻意提及,难免会让人心生不悦。
而且,箬箬垂眸,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以怨报德的好人,她从前受的委屈,还是让人来主动为她打抱不平的好。
若是她自己提了,岂不是就必须要装的大度?毕竟这年头以孝为先,以家族为重,若是相处的久了,她能确保真正拿捏住一个人的心,表现出些许怨气也未尝不可,但现在才刚认识,可不适合说这些。
就如同对待祁丞相一样,箬箬信的从来都不是这些男人,她信的只有自己的手段和这张脸。
齐瑞奕也不负箬箬的期盼,等出了教坊司,第一件事便是调查起了箬箬的出身与过往经历。
第二天下了朝,关于箬箬的一切调查便都摆放在了御书房案桌。
齐瑞奕拿起卷轴一点点看了起来,入目便是白箬箬——白景之嫡次女的字眼。
这不由让他心下一跳,毕竟,白景这个人他原本可是打算顺着先帝的意思秋后问斩的。
但他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眼下白家一行人都还活着。
这也多亏了大陵过往君王大都信奉四季执政,一向喜好春夏行赏,秋冬行刑,否则白景怕是活不到这个时候。
齐瑞奕开始认真思索起来该拿白家如何是好。杀还是放,若是放的话,要怎么放,齐瑞奕有些迟疑。
但杀……齐瑞奕摇了摇头。扪心自问,谁会喜欢上自己的杀父仇人呢?即便是师出有名,他若是真做了,箬箬恐怕也是没办法接受他的。
那便只有想办法看情况放人了。
齐瑞奕何尝不知白景对大陵的忠心,又何尝不晓得恐怕虎符能出现在齐瑞风手中恐怕是有隐藏缘由的。
这一点不仅是他心知肚明,恐怕就连当初病入膏肓的父皇也是一清二楚的。
但作为一名君王,事情发生了,有时候便没必要去细究更深的缘由,毕竟但凡是涉及到造反的,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可以逃脱,若是今日白景有了缘由,那明日是不是其他造反的人也可以给自己找些理由?甚至私下里帮助皇子们明争暗斗,但只要明面上找出一个适当的缘由,便可以逃过一劫,避免满门抄斩?要付出的代价小了,免不了就会有更多后来人铤而走险。
但既然白景是箬箬的父亲,此事就要另议了。
“让人吩咐下去,别让人过分欺负了牢房中的白景以及白家人。”齐瑞奕忽然开口。
伫立在一旁的太监自然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也不由得感慨那位教坊司的姑娘对主子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齐瑞奕说完这句话便又低头继续看了下去。
等看到箬箬在白家曾经受过的委屈,心中只觉一片烦闷。
原来还觉得白景至少治军有方,却不料家中竟是一片混乱!还有这个所谓的白夫人和白芸梦,她们真的是箬箬的母亲和亲姐姐吗?怎么能对箬箬这般忽视甚至欺凌!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母亲与姊妹!
齐瑞奕看的怒气冲冲,尤其是看到箬箬从前衣服穿最差的,甚至连饭也吃不饱时,他恨不得提剑砍了欺负她的那些人。
即便看到后面,知道白景回来尽量去弥补也无法消除他的怒气。
“算了,只要让人别死了就成,别的不用多插手了。”他将卷轴一撂,改变了刚才的主意。
“另外去查一查那虎符究竟是怎么落入齐瑞风手里的。”若是真有隐情,他从轻发落也不是不行。
不过,那位白夫人和曾经欺负过箬箬的人,若是被无罪释放了,齐瑞风自己心里难免还有些不舒服。
犹豫片刻,他到底还是指了指卷轴上的一些人名,让人好生多加“照料”。
第53章 忙完政事,齐瑞奕自然而然的又换上了套普通却又处处带着小心思的衣服往教坊司去。
昨日,他去的随意,衣服也是命人随便找了一套,虽然不算太差,却并没有那么合身,他若是微服私访也不是不能穿,可在心上人面前这副打扮就未免有些敷衍了。
今天他这一身虽然依旧不算华贵,但小心思却都藏在细节处,无论是肩部也好,腰部也罢,甚至是袖口都做了特别处理,势必要将他好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箬箬上次落下的那个荷包他也带上了,小心翼翼塞进自己怀里。
一开始瞧着还有些别别扭扭的荷包如今只让人觉得可爱,怕是在这世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至于慕容柏和祁洵景……
前者闲了这么多年,前些日子帮他做事倒是还做的颇有一手,如今也该正经领些差事了,江南正好就有事需要他跑一趟。
后者身为大陵丞相,先帝刚驾鹤西去,如今正是需要他这位丞相的时候,能者多劳,自然要和其他官员一起勤奋务公。
他自己嘛,这个皇位还在适应阶段,自然需要劳逸结合。更何况,他去教坊司也是正经事,毕竟他皇帝还没做两天,大臣们就已经开始上奏册立皇后充纳后宫之事了,他这也算是如了他们的愿,省的一些迂腐的老臣动不动因为他后宫空无一人而要死要活。
这一次他到教坊司时,听说箬箬正在练舞,若是旁人自然是不能随意进去旁观的,可谁让他的身份不一般呢!
不仅箬箬特意叮嘱过人,若是齐瑞奕来了该怎样做,就是南徐也是知道这位的身份的。虽然南徐清楚自己心里对箬箬的感情,但他同时也记得自己只是个太监。
在慕容柏来教坊司要求见箬箬时他还有些不情不愿,但大陵如今最尊贵的人想见,他就算是为了箬箬好,也绝对不会生出任何想要阻拦的心思。
箬箬的舞如今也只是能够简单的跟在别人后面摆弄几下姿势,毕竟她也没学多久,高难度的动作是做不来一点的。
但奈何她长得好看啊!更别提那玲珑的身段,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也让人丝毫移不开眼。
教习舞蹈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宫廷舞姬,年轻时便因为容貌不及她人而一直未能成为领舞,她一直自认为自己的舞技比那些抢走她领舞的人要好的多,所以见到箬箬的第一面就打心眼儿里厌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