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仗着一张脸便常常不努力也能得到别人努力也难以得到的东西,而她最是讨厌这种人。在她看来,箬箬这样一张出色又令人容易心软的脸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所以哪怕旁边有人围观,她也依旧摆足架子拿起教鞭,毫不留情地往箬箬身上甩过去。
她面对年轻貌美的箬箬难免会想到曾经在宫廷时受过的委屈,巴不得让箬箬这种仗着脸蛋之外一无是处的人也尝一尝。
为此她甚至顾不得去细想,究竟为什么箬箬只在一个多月前来过一次她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时隔这么久才又一次过来。
反正她是从宫廷出来的,即便是南公公也奈何不了她什么,她只是在按照她的习惯教授舞技,谁能有任何指摘?
但偏偏她的教鞭被人拦住了。
“你懂不懂规矩?”擅自进来旁观教习舞蹈不说,现在还阻碍她教训人。
要知道,她可是从宫里被请出来的,在这教坊司不能说是最大,但她教习时旁人都是没资格在一边举手画脚的。
齐瑞奕脸色比她的更难看,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让他不敢想象如果落在箬箬身上,小姑娘能不能受的住。
听到“规矩”二字更是怒极反笑,这还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提规矩的人。
他使了个眼色,便让人将她拉下去,也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南徐跟在后面,看着他拦住教鞭松了口气,如果不是箬箬的要求,他是不愿意叫她冒这个险的。
但如今效果也很明显,这位新皇显而易见的心疼了,而他之前教她的技巧她也明显用在了这位新皇身上。
盈盈一握的腰肢,楚楚可怜的神态,放在貌若神女的箬箬身上,怕是别说男人,就算是同性也容易心生占有之情。
南徐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也该去准备面对新皇手下的责问了,当然,他自然是提前想好了办法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今日过后,教坊司也就彻底能成为他的一言堂了,就连那些从宫里出来养老的教习舞蹈歌谣的先生也得听他的了。
有些人同他和和气气的自然是好,可有些人仗着自己从宫里出来,还和宫里有些联系,便在他面前也趾高气昂的,将他的安排当耳旁风,拿着教坊司的人肆意出气,南徐冷眼看着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教坊司不听话的人自然会有人教训,可好好的姑娘安排去学些技艺还要受伤可就让他不悦了。
趁此机会,这种人也可以在教坊司消失了。
心里的姑娘他握不住,教坊司他总得握在手里。至于受些小罚,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他入宫多年,也不是没被罚过,只要性命无忧,对他来说总算不得什么大事。
“箬箬姑娘,你没事吧?”齐瑞奕扶着箬箬受到惊吓的身体,眼里的担忧非常明显。
只是下一秒,感觉到手上隔着衣物的触感便有些控制不住的面红耳赤。
箬箬却像丝毫没感觉到他的僵硬一般,塞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随即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关注起他手上的红印。
“多谢公子,只是公子的手……”箬箬欲言又止,眼中也酝酿出点点泪光。
“无碍,不过有些红痕,一会儿就消了。”
跟在齐瑞奕不远处的太监听了他的话欲言又止,偷偷抬眸看了眼皇上,又瞥向男人怀中的姑娘,低下头一声不吭,也不再纠结了。
“还是要多谢公子的,否则……”箬箬抬起头,想说什么,不过下一刻就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动作有多亲密,立马红透了脸,松开了触碰着齐瑞奕的手,自己也往旁边挪了两步,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箬箬姑娘唤我阿奕便是,日后我也直接称呼姑娘名字可好?”昨天夜里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他与箬箬的交谈透着生疏,可他之前整天忙着应付父皇的差事,防备着几个兄弟,还要操心着黎民百姓,从未与姑娘相处过,一时之间也琢磨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今日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一对儿小夫妻你言我语的,这个唤她闺名,那个唤他阿郎,两人亲密的紧,他这才意识到名称的重要性。
“阿奕。”箬箬抬头看向他的眼,轻轻叫了一声。
齐瑞奕霎时间脸上红云密布,就连耳朵都红的不行,幸亏他这些日子常在外面晒,皮肤没那么白。
“对了,这是不是姑娘上次掉落的荷包?我在地上捡到的,想来怕是姑娘上次不小心遗落的,所以今日特意带了过来。”
说着他像是掏宝贝似的从怀里拿出那个图案绣的有些别扭的荷包。
箬箬低头结果,看到荷包粗略的针脚难免有些羞赫。
“奴家针线不精,让公子……让阿奕见笑了。”箬箬低着头,似乎因为这憋脚的针线活羞于见人。
“哪里?这绣图可爱非常,荷包针脚密实,布料也选的精美,不过我看箬箬你身上戴了个旁的?”
“是,这荷包丢了后,我又重新缝制了个。”箬箬点头,“若是阿奕不嫌弃,这荷包便赠与阿奕可好?”
齐瑞奕自然是连连点头,他无论是作为皇子的身份还是如今新皇的身份,自然是都不缺一个荷包的。但箬箬亲手制作的荷包,又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捡到的,在他心里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更别提这是箬箬送给他的第一件东西,别说送的是个荷包,就算是送块石头,他也会视为珍宝。
“这教坊司鱼龙混杂,箬箬你在这里难免会受委屈,若是箬箬你不嫌弃,不如随我离开教坊司。”齐瑞奕试探性的询问。
原本他是没打算如此急切的,毕竟白家一行人都还在牢里呢,他这个时候向箬箬坦白身份恐怕会吓到她,不如等白景被放出后自己再登门求娶,光明正大的封她为皇后。这样也更加名正言顺,可今日一事实在是让他对箬箬放心不下。
小姑娘受了欺负也不知道说,怕只怕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她又被人欺凌。
在齐瑞奕心里,箬箬如今便如同易碎的琉璃一般,需要备受呵护。
箬箬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罪臣家眷是不能随意被别人赎走的,而且南公公待箬箬已经很是照顾,箬箬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阿奕日后不要再提了。”
“可朕是……”齐瑞奕想坦白身份。
“阿奕不会要说自己位高权重可以破例吧?”箬箬瞪大眼睛,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起疑问与怀疑。
“奴家虽然只是个小女子,可也听爹爹说过国无法不治,为官需公正廉洁,越是位高者才越要以身作则才对。若是因为箬箬让阿奕坏了规矩,箬箬才是无颜活着了。”
……齐瑞奕被她的话堵的一时说不出来什么。
他之前怎么没听说过白景还这么死板?能对箬箬好的不教箬箬,反倒是整天说这些有的没的。
虽说齐瑞奕有些埋怨,但不可避免的,也对白景更放心了不少。
“那箬箬在教坊司要保护好自己,下次若有这种事情一定不要忍着。”齐瑞奕叮嘱,准备回头好好敲打敲打这教坊司的主事人。
“我没受什么委屈,这次的事只是意外。倒是阿奕因为我还受了伤……”
齐瑞奕听她这样说,越发觉得她容易被欺负了,毕竟她这样心思纯善,恐怕就算是真的被欺负了,说不定都分辨不出来。
他心里打定主意,白家的事必须查清楚早日解决。
第54章 等齐瑞奕离开后,当天傍晚,南徐才在夜色下踩着艰难的步伐一瘸一拐的回来。
本以为箬箬会被那人带走,他也只是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才在这时候连旁人都来不及问便又来箬箬的院子,却发现她的房间内灯火通明,一看就是有人在的。
南徐没选择进去,而是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的光影,在这样静谧的夜里,但是这样看着,他也满足了。
他知道,箬箬不会在这教坊司待太久了。他们本就应该是两条毫不相交的线,他能有这段时间与箬箬相处的经历已然是一种幸运。
他一生坎坷艰难,这本不应该属于他的甜就像是一种上天的恩赐。有些人终究不可能留住,但他守着那些相处的记忆也该知足了。
“南徐,为什么不进来?”就在他呆呆站在院子里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箬箬身着白色中衣外面披着一件鹅黄色衣物站在房门口,一袭乌黑顺直的头发披在肩膀,不施粉黛却依旧美的惊人,让人呼吸一滞。
无论看多少次,南徐依旧还是会被箬箬的容貌惊艳。而这一幕,恐怕也会永远刻在他的心头。
“只是过来看看,这就回去了。这么晚了,箬箬下次再发现有人站在外面,莫要随意开门了。”南徐牵动嘴角笑着。
“南徐也不行吗?”箬箬倚靠在门栏旁歪着头轻声询问。
“谁也不行。”南徐垂眸不去看箬箬,“快回屋吧,外面冷容易着凉,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他率先转头迈着平稳的步伐离开,直到出了院子的大门才缓缓止住了脚步,忍不住龇牙咧嘴的扶着腰缓缓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