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
李思璐问她:“你和你前老板怎么样了?我听你弟说他一直追你呢,你之前不是挺喜欢他么,人都已经睡过了, 怎么还不在一起,他是不是不行啊?”
赵予维隔着冒气的火锅看着李思璐笑:“你和我弟已经熟到这种程度了?”
李思璐倒坦荡:“从小就熟啊, 比起你来,他更想让我当他姐你不知道?”
赵予维也坦荡:“你小心着点儿吧,他好姐弟恋。”
李思璐佯装惊讶:“啊?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赵予维:“干嘛呀,我弟有那么差吗?”
李思璐说:“不是, 主要不想你当我大姑子。”
赵予维笑:“想的还够远的。”
又过几天,她俩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聚会上有熟的和不熟的, 大家除了当年那点事儿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开了工作现状,以及试探现状背后有无可利用的资源人脉。
李思璐一直周旋,赵予维没怎么说话。
有人聊到李之叙,说他因为赌/博欠高/利/贷惹上□□被打残了还送进去了, 听得赵予维眉头一挑。
便有人试探赵予维:“予维这事儿你知道吗?”
赵予维:“我就知道他进去了, 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
又有人道:“诶你不是在万隅上班儿么, 我记得两年前咱聚会的时候还聊过,那会儿都没听说过这公司。真想不到啊,就两年时间, 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摇身一变,都快变成行业巨头了。咱可都是老同学,这以后要有业务需求,还得请你多关照啊。”
赵予维笑着接他敬来的酒:“我去年就从万隅辞职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帮上忙。”
“辞职了?那你现在在干嘛?”
“在求职。”她实事求是道。
场面顿时尬住,这起头的人尬笑两声,说了几句安慰话,转头就不搭理她了。
她也觉得假惺惺的场面没什么意思,坐了会儿就出去了。
却不料在饭店大堂碰到高云洲。
高云洲笑着和她打招呼:“赶巧了嘿,我说怎么约不出来他,敢情和你在一块儿呢。”
“没在一块儿啊。”赵予维指指包间的方向,“我今儿同学聚会呢。”
高云洲懵了一下:“噢,那看来他是真忙啊。你俩也是,都在一起了,也不招呼大家一块儿吃个饭……”
赵予维打断他:“谁和他在一起了?”
高云洲又懵了:“没在一起吗?”
说着,从他身后走来一穿着黑色V领连衣裙的女人,女人手里还牵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见赵予维眼睛都亮了,松开女人的手跑过来,嘴里喊她漂亮姐姐。
赵予维捏小姑娘的脸:“好久不见小汤圆儿,你都长这么高啦。”
高云洲指指女人向她介绍:“这我老婆,肖媛儿。”
俩人随即点头示意互相打了招呼。
肖媛盯着赵予维,眼里都是兴趣。
“刮目相看。”她冲赵予维竖了一下大拇指,“乔家少爷什么人物啊,这么些年认识多少漂亮姑娘,愣没一个打上眼儿的,从小到大他也没为什么事儿出过格,听说为了你,飙车打架全干了,但没想到到头来剃头担子一头热,就他自己唱了一场独角戏。”
她边说边笑:“你是上天派来专门弥补他青春期遗憾的么。”
高云洲笑笑道:“行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少爷指不定躲哪儿难过呢。”
肖媛不以为意:“难过什么呀,自以为自己跟人在一起了,偷着乐儿呢吧。”
给高云洲逗得笑出声。
这一出,赵予维倒难得露出点儿局促。
那会儿的天气已经回暖。
聚餐结束后她回店里盘点东西,她心中惶惶不安,毕竟投给拾光的简历还是个未知数,她一边想着怎么腾退房子,一边又想着要是应聘失败,该怎么调整运营重心。
梁俞枫找上门时是带着点儿脾气的,开口就问:“你跟李思璐说什么了?”
赵予维抬头,看他皱着眉头面容焦躁:“没说什么呀。”
“不可能。”梁俞枫笃定道,“她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变了,还说你说得对。”
赵予维咬了下牙。好你个李思璐,不想处不处,推到我头上……
她看了下时间:“饭点儿了,我请你吃饭吧,边吃边聊。”
俩人于是去了附近的烧烤摊。
梁俞枫心情不好,要了一打啤酒。
他边喝酒边抱怨:“李思璐就是太听你话,你以后少跟她说话。”
赵予维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一个李思璐,她比我还大俩月呢,没礼貌。”
梁俞枫抓住漏洞:“还说你没说什么,你拿年龄跟她说事儿了是不?”
赵予维淡定吃着串儿:“她对你什么感情你不知道?干嘛自欺欺人赖我头上。”
一句话给梁俞枫说得快哭出来。
这顿饭梁俞枫全程没怎么说话,但他喝了不少酒,可最后喝醉的却是赵予维。
乔岭在上海出差,回来的时候刚巧赶上他们吃完饭。
梁俞枫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得结账,结完账一手拎着赵予维的包,另一手勉勉强强捞着赵予维的人。
乔岭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了这是?”
他把包塞给他,人也交给他,动作粗糙没耐心,十分不知道怜香惜玉。
“赵予维真不是个善茬儿,你追她堪比夸父追日,道阻且长啊,我同情你。”他说。
乔岭再问他,他也不答了,随手招了个代驾开上车就走了。
乔岭把赵予维扶上车,她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
汽车开过一个路口,她忽然冷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乔岭:“……”
又过一个路口,她又冷笑起来:“帅有什么特别的,咱什么帅哥没见过,玩儿你还不是跟玩儿狗一样……”
乔岭抬了下眉。
后来她便安静了,等乔岭停好车时她已经睡熟了。
他拍拍她的脸把她叫醒,让她回家再睡。
再睁眼时她清醒不少,和他一块儿上了楼,进屋之后她换好鞋就扑上沙发开始睡。
乔岭去卫生间拧了毛巾,出来给她擦脸,她嫌干扰她睡觉,别过脸去面朝着里。
乔岭掰了两下,没把她掰过来,便弓着腰也面朝着里,伸手去够她的脸。
她含糊着抱怨,说他烦人。
他继续擦着:“别动,乖。”
他擦完脸又给她擦了擦手,等流程结束时她人也醒了。
乔岭涮完毛巾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她懒懒地在沙发上坐着。
“回房间躺。”乔岭道,“沙发上不好睡。”
她于是站起来往房间走,走到床边就站住了,老半天不动。
乔岭靠房间门站着,脸上带着点儿笑:“睡觉不得脱衣服啊。”
她外套已经撂在客厅,身上剩一件紧身小毛衣。她抬手试了一下,缺力气,脱不动,便扭头看着他。
乔岭被她那眼神勾到内心深处骂了个脏字儿。他抬脚走进去,搂着她的腰帮她脱衣服。
她带着酒劲儿身子软,泄了半边力气都贴着他,呼吸也贴着他耳朵,嘴唇似碰非碰地靠近耳垂。
乔岭挪动视线看她一眼,作势亲她的嘴,她仰了脑袋往后躲。
他眼里浮动极浅的笑,不怎么在乎地继续帮她脱毛衣。
赵予维瞥见他那点儿不在乎了,她眼神停滞半秒,抬头去够他的嘴,换他往后躲开。她又去够他下巴,他仍然躲开。
她低声细语道:“扮什么正人君子……”
“你管我……”他也低声道,“又没在一起……”
赵予维听明白了,准是白天高云洲夫妻俩就他俩在没在一起的事儿奚落他了。
她腰上一用力,原地站稳了,抬起胳膊拍了一下他的手,很轻的力度,但那力度足够让人清醒。
乔岭顿了一下,还没松开手,她已经趁他停顿的这一下从他怀里走了出去。
她抬起胳膊一边拢着头发一边走向床头柜,从柜子上拿了皮筋把头发捆起来。
“你走吧,谢谢你送我回家。”再开口时她连头都没回。
乔岭心中那点儿不痛快本就没撒出去,她这一句,就像给摇摇欲坠的陶瓷罐补了一杵子,似见不得那要掉不掉的样儿。懒得看,要碎就碎个彻底,就这种态度。
他心里的不痛快全换成脾气了,当即扭头就往外走了。但没走两步他又停下了,他太了解赵予维,太知道就这么走了意味着什么。